第51章

第一节录取通知书

终于到了电话查分时刻,不知道有多少通电话第一时间拨打查分热线.。当甜美女生开始播报成绩,秦月屏住呼吸,直到各科成绩之后总分出炉,六百一十分,“六百一,”秦月抱住韩星哈哈大笑着直蹦高。韩星就差扎马步稳住阵脚,直到秦月平静下来松开他,用手背抹了把眼睛,眼泪都笑出来,给爸爸拨电话报告好消息。

恰在这时电话铃响,是小耀打来的,“610分。”没等小耀说话,秦月直奔主题,“秦月你真厉害。”是小荣声音,小耀抢过电话,“最好的高中在向你招手,恭喜你秦月。等开学我们组队送你去学校啊!”“一言为定。”秦月给爸爸发了条短信。

阿憨收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短信里醒目成绩单让阿憨的手微微颤抖,他抖着手挨个让工友们看,“老秦,你闺女这么争气,累死你也值了。”话音刚落,旁边人呸呸往地上吐了两口,“什么活啊咋咋回事,天大好事竟然说晦气的话。”在矿上有许多忌讳点,尤其不能说不吉利的话。毕竟矿工是高危职业,特别是在这种安全保障堪忧的小煤窑做工的矿工,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先来。

秦月成绩比实验高中录取线高出三十分,八月上旬通知书下来,她和韩星去学校取的通知书。她和张含玉、齐子豪高中仍是同学,她和张含玉真是有缘,从小学到高中不离不弃的同学。秦月想和含玉再见面,她一定要珍惜这份缘分,她不会再和含玉计较。

通知书里附带一枚校徽,秦月握在手里的通知书,是开启未来之门的通行证。小小的一枚校徽,上面代表希望的星光图案熠熠生辉。秦月坚信她会用勤奋努力,铺就一条跨越代际贫穷沟堑的路。韩星小心翼翼收好通知书,把校徽别在军用挎包上,和家里‘巨额财富’为伴。

秦月八月下旬开学,有十天军训时间。韩星张罗两人出去玩一天,权当是祝贺。秦月不同意,她手头的活还差不少,给韩星织的细线毛裤太费功夫,花在这一条毛裤上的时间够织两条用。小伙子火力壮,薄毛裤冬天足够御寒。

用韩星话说,他一条单裤也能过冬。不过看着秦月坐在身边,为他飞针走线,随着一针一线织进去的还有关爱,他又特别享受这样时刻。

阿憨打来电话,知道女儿接到录取通知书,心里也踏实,他再三保证开学前一定回家看看。离爸爸回家日子还有半个月,秦月兴冲冲到厨房给韩星汇报,秦月扳着手指一件件数,“今天收到通知书,爸爸用不了多久回来,贴心的韩星又做了好菜。人生啊,简直要飞的节奏。”韩星在做麻婆豆腐、回锅肉。

“你可以去写诗,汹涌澎湃的高兴劲要决堤啦。”秦月两眼亮晶晶地在韩星面前晃来晃去,她在狭小的厨房里来回踱步,“我是直抒胸臆,不像你非得绷着。”

饭菜上桌,秦月弯着眉眼吃得一脸喜色。“咱们先去校园看看,熟悉路径。”秦月弯着眉眼,笑眯眯地提议,“好啊,明天就去。”韩星举双手赞成,秦月一脸神往样子,韩星:“你不会盼着马上开学吧?”秦月:“不是啦,就是对新环境、新校园、新同学很期待。”

“很期待认识新同桌吧?”原本是想半开玩笑的话,说出口语气怎么听都带着酸味。韩星起身去拿水壶,给两人杯子添热水,“不知道还能不能和齐子豪、张含玉分在一个班?”秦月琢磨这事,没在意韩星话里隐藏的深意。

饭后照例韩星读书,秦月坐旁边织毛裤,她今天感慨特别多。秦月停下手里活计,叹口气幽幽地说道:“为什么让于连死去呢?他聪明、努力,有足够的勇气想要挤入上流社会。难道就因为他是平民阶层孩子,就让他付出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最后还被推上断头台吗?”秦月眼神流露出悲伤。

“他以一己之力挑战一个阶层,而固化阶层不允许平民挑战他们的利益,所以一个阶层绞杀了他。”韩星叹息着回答,“于连是个悲情英雄。”姐弟两被书中主人公深深打动。

第二节阿憨出事

韩星给秦月买了只发簪,淋浴时候若是不想洗头,秦月都用发簪盘起长发,挽起长发的秦月温婉娴静如姣花照水。秦月笑吟吟地站床边和韩星道晚安,韩星凝视出水芙蓉般的面容。温婉的她,爽朗的她,偶尔小女儿态的她,总是先替他和父亲考虑的她•••韩星轻轻说道:“秦月,你真美。”

两人平时你真帅、你真美经常说,今天韩星说话的语气和神情,竟让秦月红了脸,她长腿一抬窜到上铺。韩星真情流露本有些难为情,看到秦月洒脱利落举动,哪里还有半点温婉气息,不禁好笑。

韩星是被秦月喊醒的,他光脚下床打开灯。秦月两只手搭在胸口,嘴里喊着爸爸,眼角犹见泪痕。韩星踩在床上,探身轻轻推她。秦月已经醒了,刚才的梦境太真实,让她心有余悸,她闭着眼泪水再次滑落。

“秦月,做噩梦啦?”韩星柔声地问,用指尖替她抹去泪水。“没事的,只是梦而已。”韩星安慰她,撑着挡板要上去。秦月坐起身,顺梯子下来,抱着膀蜷缩在床上,“韩星,刚才的梦太可怕啦。”梦里她眼睁睁看着爸爸从藤梯坠落深渊。秦月脸色煞白,韩星用被子裹住她,连被子一块拥在怀里。

“梦都是反的,讲出来就破了。”韩星轻轻地拍抚她,“不是,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秦月一双大眼睛盛着不安。“你只是太想爸爸,爸爸说要回来,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电话铃突兀响起,在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漆黑寂静子夜,电话铃刺耳响声不是要刺穿耳膜,似乎要穿透心房,尤其是秦月这款只限接打功能低配手机,铃声更是振聋发聩。

手机在上铺坚持不懈地响着,秦月牙关打战,刚才梦境已经让她精神紧张,此时的她脱力一般连站起身勇气都没了。“没事的,估计是打错了。”韩星一边说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想要安慰秦月,一边从上铺拿过手机。

他的手指在接通键停留片刻,然后用力摁下,电话那头一个急切声音问道:“你是秦宝臣的亲属吗?”韩星的声音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似的暗哑飘忽,手在发抖,抖得拿不住手机。他不知道接下来对方所说的话,他能否承受得了。他抬起左手,紧紧地握住右手手腕,指甲都掐进肉里,但是他感觉不到疼痛。

秦月像游魂一般,光着脚站在韩星面前,接过手机,“我爸爸在哪?他在哪?我们马上去看他。”秦月牙关咯咯作响。“矿上瓦斯爆炸,你爸爸和几个工友下井情况不明,我们正在搜救。你们不要过来,以免走两岔去,随时等我们电话,我们会派车送他们回去。”电话那边一片嘈杂声音,“电话开机随时联系。”

电话挂断,秦月身子摇摇欲坠,梦是真的,原来刚才是爸爸来给她托梦,秦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爸爸出事,爸爸出事•••韩星扶住她,“那个人说在搜救,爸爸好人有好报,一切都会好的。”韩星双臂圈住她抖得筛糠似的身体,“秦月你不要这样,我会害怕,求求你不要这样。”

韩星声音似乎从很遥远地方传来,她听不清。“你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啊。”哭,她哭了吗?刚才在梦里她哭了,哭醒了。她身子动了动,脸上湿冷一片,是韩星在哭,泪水蹭到她脸上。

韩星抬起泪眼,紧张地看着她,秦月状态吓到他。突如其来晴天霹雳炸得他心里已然乱了方寸,再看秦月魂魄离了躯壳样子,泪水涌出瞬间情绪失控地呜咽出声,少年噶哑的哭声像锯齿切割秦月的心脏。

姐弟互相搀扶回到床上。两人眼睁睁盯着手机,他们在煎熬中等待电话,又怕接通电话。至少现在他们还抱有希望。“睡一会吧。”韩星扶着她躺下,秦月拍拍枕头,韩星躺在旁边,攥住秦月的手贴在心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