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城国际”的服务员学历都不低,职业素养也很高。
此时此刻,店内四个服务员,包括收银员在内。几个人凑在一起,站在离换衣间几米外的大厅里。
听着里头两人的一来一后,相互更迭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开始发笑。
黎相思从试衣间出来,神色有些匆忙,白皙的耳朵,耳根染着一抹胭脂的红。
她一双手背在自己身后,微微垂着眸子绕过其中两个服务员。“您好,刚刚拿进去试的那条皮带,您开好发票,我去付钱。”
服务员先是愣了一下,目光滞留在女孩的脸上。
进门时,这一对顾客就很亮眼。男人沉稳看起来极为温和,女孩清冷出尘,有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
此时,那抹悄无声息的胭脂红,宛如世间最纯粹最简单的气味儿,沾染在她的身上。
“好的,您稍等。”服务员转身去了柜台,将皮带的标码记录,开好了发票。
折回来时,见试衣间门打开,男人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
她们做销售员的,最会看人,眼睛很尖。
迎上男人眸子的那刻,她仿佛从他的眼睛里,完完全全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服务员偏头,看向男人眼眸中的女孩。
她站在沙发旁,一双手依旧背在身后。
看来,这是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
“……”
服务员走了两分钟,黎相思就看见试衣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仅是看到寒沉皮鞋的鞋尖,整个身子就像被电流突然击中,一瞬间从头到尾的战栗。
背在身后的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手掌在后背裙子上不停地擦。
她碰到了!
掌心流连那抹温度,一直擦都擦不掉。
鼻尖萦绕上一股熟悉的荷尔蒙气味儿,黎相思更加低紧了脑袋,脚后跟往后移动,准备后退。
腰肢一紧,就被男人提着搂了过去。
寒沉右手绕过她,从背后我握住她一双手,握在自己手掌里。“擦什么?”
黎相思不说话。
见她不语,寒沉更想逗她了。放低了声音,抬眸看向她的发顶。“以后得多练习,否则你连我的腰围都不清楚。”
弯腰,靠近她耳畔:“不是量过吗?怎么还没记住?”
黎相思偏过头逃避,戴着黑色美瞳的眼睛逐渐显出了浅蓝,进而变成深蓝。提升的情绪幻化成染料,将她的脸颊和耳廓都染红。
她躲,他就追。“62,你的,对吗?”
62,她是62的腰围。
寒沉说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正是这般精准,令黎相思想起昨晚的场景。
蓝色的瞳孔又加深了一度。
他和她那般亲昵的模样,是她以前想都无法想象到的。
第一次见到寒沉时,是高一。在“京城大学”的林荫道,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仿佛定格了时间。
见到他的第一眼,黎相思脑子里就只有一句话:
——我这一生都是唯物主义者,但只唯有他,我希望有下辈子。
一见钟情吗?
她一直都相信一见钟情这件事,也确信一见钟情的基础是对方的颜值。
可当她第一次见到寒沉的时候,才深深地发现,到底什么才叫做一见钟情。
就是:
那一刻。
世界万物是静止的,唯有他的神情是动人的。
一切有生命力的东西都停滞下来,只有她眼睛里的他,揣着淡淡的笑,她似乎还能听到他温柔的呼吸声。
仿佛就是:
于千万人之中,找到了最契合自己内心的那个人。
于那一刻,她低头笑了。
青春年少那般,见着自己喜欢的男孩,害羞的笑容。
此刻,挂在黎相思脸上的正是那份羞涩。
一度让她说不出话。
被寒沉单手握着一双手,圈在他手臂之中,她也无法动弹。
“小姐,发票……”
黎相思立马使劲儿将手抽了出来,后退的时候小推了一把寒沉,转身接过服务员手里的发票,去结账了。
望着黎相思慌乱的背影,寒沉站在原地,稍稍低头笑了一下。
就听见一旁的服务员感慨:“我在这上班几年,还是头一次看到热恋的情侣。您和您女朋友的关系真好。”
在品牌皮带店铺中,她们见到最多的便是上了年纪的老板,带着如花似玉的姑娘。
寒沉“嗯”了一声,一贯的慈容朝她温温地笑。“我和我太太结婚二十二二年了,关系很好。而且有夫妻相,我眼睛随她,自认挺漂亮。”
他的一双桃花眼,是见过他的人公认的漂亮!
上辈子结婚二十年,这辈子结婚两年。
很快,就会迎来他们第三年结婚纪念日。
他们两世,已经在一起快二十三个年头了。
服务员明显一怔。
见黎相思付完帐,拿着数据发票走来。女孩皮肤瓷白,面容姣好,略清冷,让她看起来年龄偏大一些。
可再怎么偏大,最多也就二十来岁吧?
结婚二十二年,那这位小姐岂不是刚出生就嫁给这位先生了?
这位先生看起来,也才二三十岁吧?
服务员摇了摇头,现在的人,早婚也早得太多了吧?
订的娃娃亲吧?
黎相思拿着数据单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服务员看她的目光充满着疑惑。
她把数据单交给服务员,往寒沉那边靠了一步,离他还有一两米的距离,就这样喊了他一句:“走了……”
刚要抬脚走,就被寒沉拉了回去。“不多买几条?以后你可以天天系,熟能生巧,就不会手抖了。这手一抖,就会乱碰东西,就……”
寒沉比她高很多,她伸手也呼不准他的脸。
只得顺手一巴掌打在他胸膛上。
“啪”的一声,也没半分客气。只想着立马让他住嘴,变哑巴。
一掌下来,男人当真没声儿了。
黎相思看都不看他一眼,揪了他衣袖一把,即刻往店外走。
寒沉立马跟了上去,她十几步走开的距离,他三五步就走到她身旁,搂着她的肩膀。
右手揉了一下刚刚被她打的地方,弯着腰靠近她的脸。“打疼了。”
女孩没理他,清冷的面容波澜不惊,继续往前走着。
“真疼了。”又往她身上靠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