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早年得过一种病,头发掉了大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根。后来病治好了,头发却没有再长出来。这么小的一道伤口,却被眼尖的画千辰发现了。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凶手是什么人,但好歹有了线索,不至于连凶手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两人查看一番后,没有再发现什么,正打算回去,屋外却传来了那两名守卫的声音。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守卫看着面前锦衣华服、气质不凡的男人问道。
“我是知县大人派来察看这里的。”凤流离淡然的撒着谎,脸不红心不跳。
“知县大人派来的人刚刚已经进去了,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来?”守卫留心多问了一句,这却更让凤流离坚信了玉拂暖就在这里。
“刚才有事耽搁了,现在才赶来。”凤流离说完就给了两个守卫几锭银子,比刚才画千辰给的还要多。
守卫见凤流离气质谈吐不凡,不疑有他,很快就同意放凤流离进来。
停尸房内,画千辰和玉拂暖面面相觑,玉拂暖眼中闪过一抹懊恼。
眼看着就检查完,她还有一刻钟就能回别院去了。只要回到别院,凤流离就不会发现他偷偷跑出来了。怎么到这个节骨眼,凤流离突然来了?
停尸房只有小小的一扇窗户,根本出不去人,唯一的出口,就是凤流离进来的地方,她要往哪里躲?
玉拂暖的心中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凤流离缓步走进停尸房,面对扑面而来的腥臭味,他面不改色。一进去,他就看见了立在中央的画千辰。房间内并无玉拂暖的踪迹。
“凤公子,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知县大人派来的人了?”画千辰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
“她呢?”凤流离边问边看向四周。
停尸房里静悄悄的,除了画千辰和凤流离外,就剩下一具具笔挺僵硬的尸体,室内没有隐蔽处,根本不可能藏人,但是……
凤流离在这里感觉到了玉拂暖的气息。
玉拂暖身上带着他给的舍利子,他不会弄错。只是,这个地方哪里能藏人呢?
凤流离将手中的灯笼举高,照亮整个停尸房。
一排排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木板上,被白布覆盖,没有半点异样。
看到凤流离如此谨慎,画千辰继续笑道:“原来凤公子还真是来查案的。”他刻意加重了查案那两个字。
凤流离没有回答他,而是挨着掀开覆盖着的白布,一具具开始检查起来。
这是凤流离唯一想到的能藏人的地方……
余光撇到画千辰悄悄握紧的双手,凤流离更加肯定玉拂暖就在这里。
那个死丫头竟然敢躺在放尸体的地方,等找到她看他不打断她的腿!
画千辰看到凤流离一具具检查的格外仔细,心不由得为玉拂暖提了起来。可他又不能开口阻止凤流离,不然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所以,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凤流离千万不要全部检查一遍。
泊镇上所有无人认领、与命案相关的尸体短时间内都放在这里。所以这停尸房还是很大的,凤流离检查的那么仔细,离检查到玉拂暖还有一段时间。他只希望凤流离再检查几具尸体就快点离开!
凤流离饶有耐心的翻看着。突然……
“啪”的一声。一阵风吹来,停尸房的门关上,风声阻在屋外,把画千辰手中的灯笼吹灭了。少了一个灯笼的照明,停尸房更显阴暗,凤流离却丝毫不俱,眼中划过一抹欣喜。因为……
那阵风刚才吹开了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风吹过,白布很快就盖了回去,可那一闪而过的容颜,足够让凤流离看清楚。
玉拂暖笔挺地躺在木板上,全身紧绷,一张脸因为闭气而胀得通红,听到脚步声渐近,玉拂暖心里隐有不好的预感……
很快,玉拂暖的预感就成真了,凤流离走了过来,站在她身旁,一动不动。
流离,你这是要干什么?
玉拂暖心中郁闷得不行,凤流离站在这里不走,这是要逼死她吗?害她连偷偷呼吸都不敢。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见凤流离有进一步的动作,玉拂暖实在撑不住了,悄悄吸了口气……
心脏微动,虽然只有一刹那,对凤流离来说足够了!
他轻轻一笑,将覆在玉拂暖身上的白布掀掉:“玉拂暖,别装了!”
她就知道她一定会被发现!
玉拂暖一睁眼,便对上凤流离那双冰冷的眸子,玉拂暖狠狠地吐了口气,翻身起来。
“流离……”她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乖乖认错。
“还知道是我,你今天是怎么答应我的?”凤流离质问道。
他说完也不管一旁的画千辰,拉着玉拂暖就往外走。
玉拂暖自知心虚,乖乖的跟在身后。
玉拂暖跟着凤流离亦步亦趋的走着,脚踩在野草上,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显得格外诡异。
玉拂暖一会儿抬头看看被乌云遮盖了一半的月亮,一会儿看看地上和凤流离同行的影子,她一下又一下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觉得百无聊赖。
“昨夜梦又去商台末子添新衣,旧曲又一局。北雪踏典狱洒盐纷飞惑朝夕,青倌缠头碧似故人束发髻。满弧一别缺圆聚,堂燕又衔新泥,崔九宅邸绕梁余音寂……”
正在前进的玉拂暖突然停了下来,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一首曲子。
“怎么了?”凤流离看着突然停下来的玉拂暖,问道。
“流离,你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凤流离闭上眼睛细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然而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
“没有嘛?”玉拂暖再仔细听了听,却发现刚才那阵歌声突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她听错了吗?
就在玉拂暖认为是自己方才听错的时候,那歌声却又响了起来。
“你说江南烟胧雨,塞北孤天祭,荒冢新坟谁留意,史官已提笔。看过故人终场戏,淡抹最适宜。怕是看破落幕曲,君啊江湖从此离。那年红雪冬青一袭水袖丹衣,君还记新冢旧骨葬头七……”
玉拂暖用手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她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凤流离都没有听见的声音,她怎么会听到呢?多半应是她听错了。
“阿暖,你方才听到了什么声音?”凤流离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
“这个,我也说不清……好像是有人唱戏的声音。那个声音,两次听到的都不一样。一会儿像是男人的声音,一会儿又是女人的声音。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我们回去吧。”
“嗯。”见玉拂暖并无异常,凤流离虽然心中奇怪,但还是与她一同回了别院。
一路上,玉拂暖再也没有听到那阵歌声。好想方才的一切真的是她的错觉。
但是,如果这时玉拂暖看向自己的手臂就会发现,今天被草划伤的伤口,似乎有些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