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要告诉你们。林鸟儿之所以不肯安息,一定是生前有什么未了的执念。我对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可否请村长告诉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村长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想该怎么开口,理顺自己的思路后,他才说道:“林鸟儿是童养媳,九岁那年就被父母卖给左东强当媳妇。左家老爷子早逝,只有左东强和她母亲两个人。林鸟儿自从来到左家,就任劳任怨,勤勤恳恳……”
村长说完林鸟儿的大概事迹,就开始说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了。
“左东强自小被他娘娇惯,懒散不说,还酗酒、赌博,欠下了好多外债,债主隔三差五的就找上门闹一顿。偏偏这左东强是个窝里横,在外人面前不声不响,在自己家却极其嚣张,一有气就撒在自己妻子孩子身上。因为是他们自己家的事,外人不好插手,因此也就没有人管……”
玉拂暖听得直皱眉。
这种男人简直连渣滓的不如!
“就在几天前,讨债的人又来左家闹了。具体的细节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应该是左东强又把气撒在了林鸟儿身上。在那天夜里,林鸟儿穿着一身红衣上吊了,而且……死不瞑目!林鸟儿的婆婆对林鸟儿也极为不好,总是让林鸟儿做各种粗活重活,动辄打骂。她应该是受不了左家对她的虐待才上吊自杀的。之后发生的事,想必姑娘都已经知道了。”
村长说到这里,整件事的原委玉拂暖就已经知晓了。这件事表面看上去,像是林鸟儿不堪虐待一时想不开上吊自杀。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林鸟儿为何非要穿一袭红衣?
这个细节想必这个村子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民间传说,生前受到极大冤屈的人,若是在死前穿一身红衣自杀,一定会变成厉鬼来找生前害死她的人索命。要不为什么那么多的话本子里出现的大多都是红衣女鬼呢?
红色在整个九州都是表示喜庆的颜色,正常人家的姑娘除了在出嫁时穿一身红色吉服外,其他时候都是不会穿红色的。遑论自杀前了!
哪个人会在临死前穿这样颜色的衣服?
红色衣服在特殊日子穿是喜庆、吉利,但若是一个将死之人穿上,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血衣!
依林鸟儿的情况看,这的确是包含着怨气与诅咒的血衣没错。那么,林鸟儿的死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或者,她并非是自杀!
很可能是左东强在打人时一不小心失手杀了林鸟儿,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才故意伪装成林鸟儿自杀的假象。
不过,这只是玉拂暖的猜测。事情到底如何,还要看左东强怎么说了。
村长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事关全村安危的事,想必他不会说谎。
于是,玉拂暖看向一旁脸色极为难看的左东强。
“事情怎么样,想必你比我们都清楚,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要瞒着吗?”
“我……我没有骗你们啊!我就是一时生气给了那死婆娘几脚,谁知道她那么想不开,说自杀就自杀了。真是不争气,白瞎我们左家养她那么久……”
左东强还在理直气壮的说着,玉拂暖却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一脚踹在左东强身上。
都已经闹出了人命,他不仅没有丝毫悔过之心,还对逝者不敬。这样的人,玉拂暖一点都不想救,她都想直接甩手走人了。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都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你难道真的想要下去陪林鸟儿吗?”
像是在呼应玉拂暖的话,玉拂暖话音刚落。棺材里就陡然传出一阵尖锐的声音。
“嘶,嘶,嘶”如同尖锐的指甲划在木板上的声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玉拂暖脸色一变,恍惚间看见一缕黑气从棺材里溢出。
看来,这林鸟儿的冤屈不小啊!这还没过头七呢,居然能够产生怨气了。这事如果不能善了,她是不会放过左家人的。
村民们听见那股骇人的声音,也是陡然一惊,村长颤抖着声音问道:“姑娘,这声音……”
“听不出来吗?他在林鸟儿的棺椁前说谎,林鸟儿发怒了。这声音,八成是林鸟儿在刨棺了。”
刨棺?周围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岂不是说,林鸟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棺材里蹦出来?
无视左家母子惨白的脸,玉拂暖幽幽的说:“听见了吗?她说她要来找你了呢,她要带你们回去,好一家团聚。”
呼呼的风声响起,放佛林鸟儿的呼号。大风吹的散落一地的纸钱漫天飞舞。有一张纸钱好巧不巧,“啪”的一声打在了左东强的脸上。
“啊,救命啊,救救我,她来找我了。救我啊!”
在这样的气氛与压力下,左东强早就吓得草木皆兵了。骤然响起的刨棺声,忽然刮起的大风,以及玉拂暖刻意压低恐吓的声音,都让他觉得如此的恐怖。
左东强心中最后那丝侥幸彻底丧失了。
“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你如果不说实话,谁都救不了你。”
看到左东强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玉拂暖已经断定,林鸟儿的死绝对是因为左东强。
“好,我……我说!”左东强咬了咬牙,终于决定吐露出这件事的真相。
事情还要从林鸟儿上吊前的几天说起……
左东强在那几天又去赌博了,本来想着能翻盘,结果还是输了一大笔钱。无奈,他只能在一纸文书上签了字,赌场的人才放他回去。
本来他想着能拖多久是多久,没想到几天后要债的人就上门来了。
左东强家里原本就不富裕,家底都让他给败光了,值几个钱的、能抵债的东西都让他变卖了,现在是拿不出一文钱来还债。
来要债的人气势汹汹,根本不给他再拖延的时间。最后竟然提出要把左家的田产卖了抵债!
左东强自然是不同意。土地就是农民的命,一家人一年的饱暖可都压在上面呢!他没有什么手艺,只靠着那十几亩田产过日子。田产卖了,他就只能饿死在大街上了。
要债的人只给他三个选择。
一:剁一只手还债。二:变卖田产。三:还钱。
这三个,无论哪个左东强都是不会同意的。
正巧这时,织完一匹布的林鸟儿走出来解围。
“阿强,我这几天还织了几匹布。要不然,我们到镇子上把这几匹布卖了,还了钱先抵一部分债?”
林鸟儿的初衷是好的。既然嫁到了左家,就是左家的媳妇。固然左家待她苛刻,她还是要尽心尽力为左家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