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我的手没事。”白纯曲了曲那只手，作战服的气压已经不足，使他的声音有些虚。
雷蒙德、楚汉雄和菲莉丝看着那只手，都傻在了当场。
超低温会把人体组织冻得比冰还硬，别说保持活性，碰一下都有可能碎掉。
人类的手暴露超过半分钟还能自由活动，这种事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李总和矿区的一众工作人员也匪夷所思地看着白纯，觉得这一定是某个魔术，或者干脆是他们的幻觉。
接着，让众人更惊讶的事发生了。
白纯把另一只手套也摘下来，一起塞进背包里，两只手上的白霜迅速消失，手附近的空气像被烈焰灼烤，腾起了无形的氤氲。
他转身把手按到冰壁上，冻得比铁还硬的坚冰炸开了，大片大片的冰雾像火山喷发一样爆出来，把他罩了进去。
等冰雾散开，人们发现白纯不见了，冰壁上只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尺许宽的洞口，洞口下是刚刚冻结的冰瀑。
“我是不是还没睡醒，现在在做梦，”菲莉丝呆呆地问，“我好像看到白纯钻到冰里去了？”
“我觉得咱们可能都精神分裂了，世界上其实根本没有白纯这个人。”
楚汉雄也是一脸懵圈的模样。
“他是咱们一起幻想出来的，他不存在，这是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
“不可能，我和白纯打了两年多的交道，”事情太诡异，一向稳重的雷蒙德也陷入了猜疑，“你们说有没有这个可能，白纯会不会不是人，是外星物种？”
“是上帝！上帝派人来救我们了！”
李总“嗷”的一嗓子吓了所有人一跳，他又嚎啕大哭起来，握着手里的通讯器大喊，“你们有救了，上帝派人去救你们了！”
“我看这个李总可能真的精神分裂了。”菲莉丝对楚汉雄嘀咕道。
“不管他有没有精神分裂，”楚汉雄煞有介事地说，“我觉得我回去了得去看看心理医生。”
作战服的气压已经很低，众人的话音传进白纯的头盔后只剩下微弱的噪音，他也没心思听人们在说什么。
极高的温度让他的双手比电力刀还要锋利，可以轻易撕碎坚冰，但融化后的瀑流经过他的身体时就已经开始冻结，让他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冻住，只能保持狗刨的姿势拼命往前爬。
除了眼前被头盔照亮的一小片光亮，白纯什么也看不到，默默期待前方没有石头，自己也不会爬错方向，扎入没有尽头的冰土混合层。
时间一点点流逝，菲莉丝看了眼时间，距离白纯钻入冰壁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李总一直在和被困的人员联系，那边就守在塌方段下面，还没人破冰而出。
“白纯？白纯？你听到我说话了么？”菲莉丝喊，但头盔的对讲里只传来一阵杂音，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团团打转，“怎么办啊？怎么还没钻过去？”
雷蒙德正用火焰喷射器，和楚汉雄一起扩大冰壁上白纯留下的洞口，矿区的工作人员也在帮忙。
但只挖了几米洞口就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漩涡状的痕迹，证明确实有人从这里钻过去了。
众人正忙碌，一队人马从冰洞后方匆匆走了过来，带头的是外勤主管约瑟夫，其他人的作战服上印着“1”字，是一队。
雷蒙德回头看到，把火焰喷射器交给菲莉丝，迎了过去。
“约瑟夫主管，你怎么过来了？”接通对讲后，雷蒙德问。
“我不过来行么？”约瑟夫叹了口气，“三个小时前，风评司主管向我投诉，说我的人故意拖延救援时间，要挟他们部门提升事故评估等级。我到现场来看看，到底多大的事故要评估成S级。”
约瑟夫说话时，一队队长和雷蒙德握了下手，是个长满络腮胡的魁梧男人，和伯纳德不一样，他看向雷蒙德的眼神很尊重。
“这次的事故确实不小，有四十多个人被困，氧量只能再坚持十分钟，目前预估塌方段还有三十米以上未挖通，救援工作可以说已经失败。”
雷蒙德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但没提四队临阵逃脱的事。
“不过我们队的一名队员二十分钟之前带着补给钻进冰层里了，但现在还没有穿过塌方段，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基本情况来前我已经了解了，还调了一队和两辆中型冰钻车过来。”
约瑟夫说，又看着前面严丝合缝的冰壁问，“你说你们队有队员钻进冰层了，他怎么钻进去的？”
“我也没办法解释，刚才发生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事，”雷蒙德摇摇头，又补充道，“那名队员你也认识，就是上次解决掉三合会的白纯。”
“是他啊，”约瑟夫对白纯依旧印象深刻，“这个年轻人上次解决三合会就没办法解释，这次又出了没办法解释的事。”
“约瑟夫主管，救援时间不够了，白纯没办法才钻的冰层，现在联系不上，不知道怎么样了。”
菲莉丝焦急地说，顺便告了四队一状，“这都是四队的错，伯纳德故意拖延救援时间，救援没成功就带着人走了，还把责任推到了我们队头上。”
“伯纳德确实越来越不像话了，事前想方设法争功，出事了就推卸责任，这件事回去后我会处理。”
约瑟夫似乎也很不喜欢伯纳德，声音有些严肃。
“现在先救人要紧，你们退出去，一队要对这条冰洞爆破，让冰钻车开进来挖过去。”
他顿了顿，又问：“谁是矿区的负责人？”
“我是。”李总举起一只手。
“马上联系被困人员，”约瑟夫说，“让他们立刻按照生存法案重新分配供给，确保一部分人能活下来。”
生存法案是联邦政府针对生存优先权制定的一项法令。
在星际时代，危险常伴左右，为尽可能保存人类的力量，法案规定，学历更高、年龄更低、适龄女性等有利于人类延续的人群拥有更高的生存权，资源短缺时应优先配给。
这项法案对个体而言虽然极不公平，但对人类整体来说却很重要，因此联邦政府从小就对孩子进行这方面的教育，这么多年下来，生存优先权已经成为大多数人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