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姐泪眼汪汪的看着我,那彷徨无助的眼神,楚楚怜人的模样,看得人心都碎了,真叫个‘梨花一支春带雨’,说不出的惹人心痛,让人怜爱。
我胸口猛的一紧,心道:完了完了,要了老命了!我和二娃子可是兄弟,不能做对不住他的事。但转念一想,咦~!就算做了对不住他的事,我和他不照样是兄弟嘛,而且是亲上加亲。我也不知道这时候我是咋了,脑壳一昏,喉咙发干,就乱说话:
“娇娇姐啊,要是我救活了二娃子,你就委屈嫁我好不好。”而且我绝对相信,我是一本正经的对她胡说八道。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心骂道:“苏木啊苏木,你真是他妈的王八蛋,乘人之危,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你个王八蛋,这不是和那个狗孙子一样!”
我看到娇娇姐雪梨一般白净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很羞涩的那种,低着头不说话,过了半晌,才嗫嚅着小嘴唇,细若蚊声道:
“我,我想想。”
一听娇娇姐这么说,我就愣住了,这让我咋接啊。我心道:你不应该毅然决然的拒绝我,再狠狠地打我个大耳光,再骂我一句臭不要脸,老流氓甚么的。
我本想给她说:娇娇姐,我这是玩笑话,你别当真,我不能乘人之危。二娃和我是兄弟,说什么我也要救他。
可话到嘴边,我只说道:“二娃和我是兄弟,我说什么都要救他,你放心!”
我摸了摸后脑勺,赶紧转移话题。
“娇娇姐,你去楼梯口看一眼,那狗孙子别上来了。”
“嗯!”
看着娇娇姐的背影,我叹了口气,心扑通扑通乱跳,造孽啊!造孽啊!
我进了屋,虚掩房门,站在床头,负手而立,双目炯炯盯着附在二娃子身上的那只青衣鬼,本领不足,气势来补。
“你是谁!竟敢附在活人身上作孽!”
那青衣鬼本来埋头在睡觉,可听我一声喝问,猛的睁开眼睛,眼珠子冒着幽幽绿光,披头散发,烟雾缭绕里更显恐怖阴森,若是放在三天前,还真能吓得住我。
“你,你能看见我!”
这青毛鬼眼神有些慌乱,用极嘶哑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也不说话,就冷冷的盯着他眼睛看。这青毛鬼看了一眼我胸口,一下子害怕得不行,抬腿就要跑,可还没立起身,就给双脚双手上的链子锁住,这是走阴人常用的锁鬼链。
我早就看到它身上有链子,不然我还能这么悠悠的等他?
我猜那青毛鬼是看见我满身的官印,知道了我的身份。一下子就蜷缩成一团,支支吾吾道:
“你,你是一等走阴!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一等走阴?我给他这不长眼的憨货,真没喷他一口老血。
“他妈的!睁开你的鬼眼看清楚,就凭一等走阴能浑身是印?”我给这不长眼的小鬼气的够呛,转了个身,给他显摆显摆我这一身的官印。
正所谓: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
“看看清楚,老子是鬼祖宗!”
“鬼,祖宗,你是阴,阴天子!饶命!饶命!”那青毛鬼就怕得不行了,浑身上下直哆嗦,抖似筛糠。
所谓的阴天子本来是说十殿阎罗,可后来也说十二阴曹,十九阴司为阴天子,反正无论是阴曹还是阴司长官,哪个都能把小鬼打得魂飞魄散,在死人眼里,阴曹地府的掌舵人都是天。
“饶命?行啊!就看你老不老实!”
青毛鬼直磕头道:“老实!老实!”
既然我身为阴天子,那自然要摆出一副随手都能捏死他的架势出来,让他规规矩矩,才能说实话。
“好,那本君问你,为何附身在活人身上?你可知阴阳有别,你这么做可是害人性命,要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
“啊?冤枉!冤枉啊!”
“小鬼,小鬼也是被逼迫!”
“哪个逼你?又是如何情况,你从事招来。要是敢说一句假话,嘿嘿!你懂!”
“是是是!阴天子容禀!小鬼生前原住兰怀县大树乡,是个打渔的,三年前给水鬼抓了,做了替死鬼……”
“谁问你生前做什么,本君问你为何害人!你啰啰嗦嗦鬼话连篇!”
“是是是!小鬼多嘴,多嘴!”
“小鬼做了替死鬼,心中有气,也想找替死鬼,好去投胎,可没想到这头一回害人就遇上了个走阴的,就是苟顺志!不仅没害了人,还给他抓住了。”
“那苟顺志对小鬼不错,觉得小鬼死得可怜,说让我跟他做四年事。他是走阴的,下面有关系,说让我戴罪立功,到时候帮小鬼通融通融,下辈子让我投个好胎。”
“所以你就为虎作伥,帮他做这谋财害命的勾当!是也不是!”
“冤枉!冤枉啊!大人!小鬼虽然是跟着他做了不少骗财的坏事,可从来也没有害过人命!从来也没有啊!”
我冷哼一声,道:“哼!本君神眼通天,你害人有无,还能不知道?你和那狗孙子如何钱财,从实说来!敢有半句假话,本君立刻废了你!”
“是是是!小鬼不敢诓骗大人”
“那苟顺志是个走阴人,最开始没几个人知道。平日游手好闲,尤其喜欢赌钱,那一次他赌钱输了一万多,给人逼的要剁他手。他给人逼得走投无路,长了个办法,让我半夜去附走夜路的人身上。”
“这活人身上附了鬼,一下子就不对头了。我又听他的话,让人疯癫,一看就是中邪了,他就给了两百块好处,让人宣扬他会捉鬼。”
“人家走投无路,只好请他出面,他当然不会白干,一开口就是五万!别人一看也是没得法子,只好硬着头皮给他五万。”
“就这么的,小鬼和他一唱一和,就赚了点钱。自那以后,苟顺志算是尝到了甜头,一没得钱就让我去阴人。”
“他让你阴人你就去?”
青毛鬼低着头道:“我,小鬼也是没得法子,我生前也是个老实人,知道这样做不对头,可一来苟顺志确实有些手段,我要不听话他就刮我鬼骨,那可要了我命。二来他又许我来世投个好胎,威逼利诱下,小鬼只好从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你们两个各怀鬼胎,也真凑到一块儿了,那这次呢?又是如何要害我兄弟?”
“甚,甚么!这人是大人兄弟?”那青毛鬼听我说二娃是我兄弟,就吓得不行,鬼骨头立马就软了,鬼吼鬼叫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鬼有眼无珠,不知这人竟是大人的兄弟!这,这才做了祸事!”
“祸事已成,多说无用,如何害我兄弟,老老实实说个清楚,或许可以饶你一条鬼命!”
“是!是!是!多谢大人饶命!多谢大人饶命!”
“三天前的夜里,这家主人深更半夜,急急忙忙的找到苟顺志,说他家娃儿中了邪,快不行了,一下就给了两万块定钱,要姓苟的帮忙。”
“苟顺志一看那人不收阔绰,简单收拾一下,带上小鬼就跟这家主人来了。”
“当时一看,这人,大人的兄弟确实快不行了,浑身发烫,背心全是烂肉,像是给甚么毒虫子咬了一样。苟顺志年青时候跟了个师父,越南跑过几年。他看出来这是给蛊虫咬了的痕迹,正好他知道怎么治,当下去药材铺买了药材,装模作样的画符驱邪,我看他本来打算要个七八万块钱。”
“可姓苟的一看到本家女娃子,一下就走不动道了,脑壳一转就起了黑心,他让我附在大人兄弟身上,说是邪气太盛,要冲喜才行!非要人家女娃子嫁给他!我本来是不同意他害人女娃子的,可那姓苟的铁了心,说我不听他话,他就毁了我的鬼骨,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我心头害怕,只好从了,姓苟的信不过我,还拿锁鬼链子给我锁在这儿!”
“大人,大人明鉴!这都是姓苟的主意,跟小鬼无关呐!”
“那现在我兄弟的蛊毒解得如何了?”
“已经,基本已经解了,听姓苟的说,只要在上些去腐生肌的药就行了,如果不是小鬼附在他身上,大人的兄弟早就醒了。”
我阴沉沉的笑了笑:“那就好,一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
“是!小鬼但听阴天子大老爷的话!”
“娇娇,怎么站在这儿,是等我吗?哈哈,看来你心头还是有我这个老公的啊。”
“我,木娃子在看二娃。”
门口传来了娇娇姐和狗孙子的说话声,我心里就有了计较。
苟孙子走过来,打开门一看,屋里的烟气早已经散尽,恶狠狠的盯着我:“哪个让你开窗放烟的?”
“你可知这烟气一放空,二娃子就活不到天亮了!”
二娃这时候给水鬼附身,身上笼罩着一层水雾,脸就成了暗紫色。
娇娇姐看着二娃,真像气息奄奄,给狗孙子一吓,哇一声就哭了出来,眼泪唰唰掉:“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二爹二妈听见娇娇姐哭,也紧跟着跑上楼来,一脸不知所措问道:“娇妹子,咋个咯,你哭啥?”
狗孙子哼哼一声冷笑:“哭啥?哭小舅子要死咯!哪个喊他把屋头的烟放空了?那是镇妖邪的神物,这烟一放,邪气入骨,小舅子只怕挺不过今晚十二点!”
二妈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就不得行了,昏死过去。二爹眼疾手快,给二妈抱着,掐人中。娇娇姐跪倒地上,哭得不成个样子。
我看着娇娇姐哭得这么难过,心尖尖也痛,走过去扶她。
她看着是我,眼睛里都是泪,满眼血丝,恶狠狠的骂道:
“走!你走啊!都是你把二娃子害成这样子的!亏他对你这么好!你真是狼心狗肺!你不是说能救二娃子,怎么他就不行了!”
狗孙子趁机就过来了,一把给我推开,搂着娇娇姐的腰。
娇娇姐无助的跪在地上,就给狗孙子磕头:“我求求你,你定要救救二娃子!二娃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妈就活不了了啦!”
狗孙子眯着眼睛,嘿嘿冷笑道:“嗯!这个救嘛,也是可以救的!”
“真的?”
娇娇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泪汪汪看着他。
狗孙子就摆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救是能救,只不过,这个嘛。”
娇娇姐一咬牙,决然道:“只要能救二娃子,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狗孙子就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嘿嘿,瞧你说的,咱们明天就成婚了,都是一家人,说话怎么这么见外!”
“只不过,二娃子现在已经是邪气入骨,要救他性命,我是要大损阳气的,少说也要折我三五年寿元!”
“除非,除非在我阳气亏损后能够及时的易阴补阳!行夫妻人事!”
“我觉得并非什么难事,你我二人明天就要成婚,早一天晚一天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娇娇姐低低的埋着头,泪水一滴滴就落下来。这时候二妈也醒了过来,有气无力,哀求道:“娇妹子,你,你就答应他罢!妈求你了!妈求你!”
娇娇姐全身都在抖,已经泣不成声,抬起头来看着二爹二妈,又看了一眼我。
那双明媚的眼睛里是什么?绝望!深深的绝望!希望过后的绝望!
娇娇姐紧闭着眼,泪水顺着脸颊像雨一样落下来。洁白的牙齿紧咬着苍白的嘴唇。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却听见她的心在哭,在呐喊:“我不愿!我不愿!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在二爹,二娘哀求的目光里,在狗孙子得意的目光下,娇娇姐终于倔强的点了点头:“好!我答……”
我再也不能忍受,眼珠子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愤怒得想要吃人!想要活刮了狗孙子!
“吴三万!”
“还不给老子醒过来!”
嗡!嗡!嗡!
狂雷灌顶的洪钟之声,响彻天际。吴二娃(吴三万)的房间传来一道让所有人听了想哭的声音:
“那个在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