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丙寅,民国15年),14岁

本年3月18日,“三一八”惨案发生。本月,国民军和奉系军阀张作霖、李景林等交战,日本见奉军失利,恐危及它在中国的既得利益,公开出面干涉,于3月12日派军舰驶进大沽口,炮击国民军守军,国民军自卫还击。日本便以此为借口,联合英、美、法、意、荷、比、西等国,向段祺瑞执政府提出所谓“最后通牒”,要求停止津沽间的军事行动和撤出防务等,并限于48小时内答复。在中共领导下,北京各界人民于3月18日在天安门集会,抗议帝国主义侵犯我国主权的罪行。集会后,大家赴段祺瑞执政府请愿。段竟令卫队开枪射击,并用大刀铁棍砍杀追打爱国群众,死伤达二百多人。

6月,上海工人在上海总工会领导下,掀起了大罢工浪潮。六、七、八三个月内,罢工人数前后共有二十万人,到9月还有三万工人坚持着长期的罢工斗争。这次罢工,主要提出了要求集会结社的自由,要求最低限度的工资,要求缩短劳动时间和改善劳动条件等。

7月,广州国民政府发布北伐宣言。9日,国民革命军正式北伐。

10月23日,周恩来领导的上海工人第一次起义,由于准备不足等原因失败。


本年 宁波的国共合作、工农运动继续推进,发生了和丰纱厂工人罢工、农民和盐民暴动等运动。


本年春节期间,唐弢的父亲带领唐弢到与父亲相得的本家家里去拜年。这本家是本不以唐弢的读书上学为然的,这次终于忍不住,问起唐弢的年龄。他明明知道唐弢已经14岁了,还明知故问唐弢的年龄,又以种田人家不必让孩子读书的乡间看法,劝唐父让孩子学一门生意,以后成家算了。“况且你家是世代种田的,嗨嗨!”本家的轻蔑不屑的语气,使唐弢印象很深,给父亲的刺激更大。

本年的又一学期开始的时候,在培玉学校,唐弢所在的六年级班级,全班三十几个同学中只剩下六个同学继续上课。唐弢没有在培玉小学修完高小并毕业,就离开了学校。

春,在父亲的决绝的信心之下,唐弢离开培玉学校,离开故乡,到上海考取了华童公学。唐弢因毕业于农村学校,没有好好地学过英文,基础较差,故没有考入正科(中学部),但中文成绩考得还好,被收录在预科二年级(相当于小学五年级)。华童公学创办于1904年,校址在当时的上海北火车站附近,界路以南的爱而近路—克能海路交角,是由英国人出面,利用工部局华人纳的税办的,学校授课以英语教学为主。教师的待遇较优,其中有不少通儒硕学和新闻界人士,他们中曾教过唐弢的有王雷夏、余槐青、陈渊如、陈葆藩、王守先、汤梦吾等诸人。

唐弢因刚来学校,学校的功课比较忙,所以非常努力,常常读书自修到午夜。其他的同学作文只写五六百字,唐弢则经常写到三四千字,这使得王守先先生对审阅唐弢的文卷下过很大力气,他总是仔细审阅,加圈加点,并添上评语。他和汤梦吾先生都认为文章应当有气势,主张文章光看不够,还得朗读,至少是默读,因此,他们的国文课本选读的是《孟子》。

唐弢的兴趣仍在本国文史方面,他开始系统地搜读《南社丛刻》和《国粹丛书》,并注意历史——尤其是明史,受到了章实斋“六经皆史”的思想的影响。

唐弢此次到上海读书,恰逢本族的同辈同学唐端镛要到上海去读书,于是父亲就托唐端镛的父亲唐良增(时为上海三阳南货店副经理)让唐弢去上海考学校。因此,唐弢初到上海时,先是和唐端镛同住,后住在三阳南货店,和店员、学徒们住在一起。本家免费供他食宿,学费则由父亲筹措。

5月底,上海工人、学生为纪念“五卅”运动一周年,上街游行、演讲,租界巡捕出来镇压。三阳南货店面对南京路,唐弢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这使他非常激动,突然明白了先前在培玉学校化装募捐的意义。

学校中,有一个同学因为在此次的纪念游行中被捕,释放后,又被学校开除。这使唐弢很气愤,并觉得自己在这样的学校中受教育的可耻,从而想把自己埋入故纸堆里去,于是就读古书,首先注意的是诗词,并学着作诗,从五言到七言,从绝句到律诗,为了一字一韵,常至废寝忘食;又因爱好王次回的诗,喜欢“美人香草”的说法,偶成篇什,秾丽自喜,作的大多是艳体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