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刘花儿收到了君崇钰送来的银票,足足三万两!三万两是多大的数目?刘花儿算了算,买套宅子不过几百两,剩下的请几个丫鬟婆子,一院子的人吃穿一辈子都够她花了。
刘花儿原本该高兴的,可她只要想到君崇钰说的那些混账话心里就像结了个死结,憋屈得难受。
生孩子?和一直以来心中的哥哥生孩子?他怎么说得出口!
刘花儿想想都觉得背皮发嘛,又想到鹿子雍被君五小姐看上的事,决定赶快把事情查清,骗着假夫君的亲哥私奔。
中午,趁着老太太午休的时辰,刘花儿逛起了鹿府,逛着逛着就逛到了鹿老爷的书房。
主子们吃过饭食,下人们收拾妥当才有得吃,也是吃饭的点儿,下人们才有空私下聊聊天打打盹什么的。因此,这时候书房最是无人,刘花儿推门而入,轻轻关上。
快速的翻箱倒柜,奈何连本账册都不曾看见,刘花儿心底发慌,看着墙上的字画,咬了咬牙。
摸吧!电视里都这样放的,书房都有密室,密室的开关一般不在墙上就在可以转动的花盆。
“你是在找这个吗?”
鹿衡不知何时进得房来,手中拿着一本册子。
刘花儿愣了愣,打量着鹿衡稍许:“是,你会给我看吗?”
鹿衡一把拉过刘花儿:“要看可以,跟我来。”
随着鹿衡走出书房的一段路程,刘花儿快速想着一会儿的应对话语。
不多时,鹿衡已带着刘花儿穿过后院,进了身后的林子。
林间白雪皑皑,刘花儿冻得嘴唇发白。
鹿衡拧着眉道:“说吧,为什么要看我册子,为什么会去祠堂,又为什么去看我爹的书房,如此打听我鹿府事情,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想对鹿家做什么?”
刘花儿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你不是说会给我看册子?我看了再告诉你。”
鹿衡一愣,她怎么不害怕,反倒气得很?
“给不给看?不给看就带我去见官吧,横竖我都是死路一条,见了官或许还有条活路。”
“什么意思?”鹿衡终于忍不住好奇:“发生了何事?”
“还不是你惹的祸?”
“我?”
“嗯!就是你!自从我不小心看了你的册子,我就不想留在你的院子。相信三小姐应该和你说过缘由,我这才去了祠堂。祠堂什么地方?又冷又瘆人!本来想离开鹿家的,可偏偏又续了约。没办法,这些我都忍了,想着再过一年就走。可谁让我运气不好,听到了不该听的!你以为老太太为什么把我带到身边,那是监管我呢!”
“什么不该听的?”
“大公子被五王爷家的五姑娘看上的事。”于是,刘花儿把当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鹿衡诧异无比,也知道其中厉害。祖母说五王爷那通话若被传了出去,鹿府必然遭殃,依照老太太的性子,她迟早会被处决。
“怎么?你不信我?”刘花儿气愤道:“我若是被人拿了短处,受人指使来你们鹿家。我且问你,若我对鹿家有什么打算,来府几年为什么一直呆在厨房,早些接近主子不是机会更大?还有,明知你的心思把你哄好了,岂不是对我更有利?我自问几年来对鹿府问心无愧,你爱信不信!”
鹿衡见刘花儿真生气了,道:“我没有不信。”
信了就好。
“我是怕啊!怕老太太哪天就把我悄无声息的……”刘花儿拧了大腿,眼泪花子掉落下来,期期艾艾问鹿衡:“我若不找点鹿家的错处作为证据拿在手里,老太太焉能放过我?横竖大公子的事我是没有证据的!空口白话,闹到公堂谁信?”
鹿衡心疼地看着刘花儿,微微一叹:“都是我的错,我会去和祖母说,把你要回我的院里。”
“我……”刘花儿既感激又犹豫,就是不说话。
鹿衡伤感道:“放心,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不会强迫你。”
雪间行走传出察察的声音,刘花儿看着鹿衡留下的两行脚印,终轻吐了口气。
还好他信了,不然让鹿衡知道她就是他过了门的傻子媳妇,她这一生就算完了。
至于鹿衡手中那本新册子不看也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册子里真记录着什么,那也得是三年前的旧册子。
再找机会吧。
“三少爷。”刘花儿追上鹿衡,问他:“我刚看见林喧阁那边可热闹了,是有什么贵客来临吗?”
“嗯。”说到这个,鹿衡蹙眉道:“君五姑娘要来鹿府,今晚就到,你可得躲着她点,若不小心惹恼了她,我也保不住你。”
“嗯。”刘花儿点了头,没有一个谢字,鹿衡却在她眼中看到前所未有的友善。
往日的她总像戴着一层厚厚的面具,拒他于千里。此刻的她总算没了疏离。
鹿衡笑了笑:“大哥也一并回来了,想来接下来有得是玩耍的日子。这段时日你也辛苦,我一会儿去祖母那儿讨了你,让你也可以放松几日。”
“谢谢。”
鹿衡是真对她好,除了谢谢两个字,刘花儿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对他说的。
掌灯时分,搬回鹿衡小院的刘花儿刚放置好行李,听到外面传来热闹的说话声。
“他回来了?”刘花儿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襟,翻了衣柜的衣服,挑了件水蓝色的窄袖袄子换上,又围了条纯白兔毛围脖,悄悄出了门。
林喧阁外人员荟萃,鹿府老小对着锦衣华服的君五小姐嘘寒问暖一番,君五小姐路途疲惫进了小院,鹿府众人散了。
刘花儿躲在拱门处盯着林喧阁的院门,不多时,一身黑衣的鹿子雍自里而出,原本俊朗的脸庞越发光华照人,经过刘花儿的拱门,回了自家院子。
刘花儿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靠在拱门上,纠结着要不要借着给树子浇水的由头看一看鹿子雍。
“还是算了。”
刘花儿摇了摇头,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已经晓得独行侠是谁的秘密,她就会永远失去独行侠了。
“什么算了?”
已经进入院子的鹿子雍不知怎么又出现在拱门,对刘花儿说:“我刚才就发现这里有人,还以为是小贼,没想到是你。你还在鹿衡院子当差吗?”
“是的,大公子。”刘花儿毕恭毕敬回话。
鹿子雍又问:“上次和你在马车讲的话,你可有仔细想过?与鹿衡关系可有缓和?”
“没有。”刘花儿直愣愣地看着他:“大公子怎么会觉得我一个下人和三少爷会有缓和?难道在大公子心中我们下人只有狐媚主子才是最好的出路?”
鹿子雍微愣。
刘花儿淡淡道:“大公子不必费心了,我不会喜欢三少爷的。等到明年契约满了我就离府,你们鹿府的少爷我可高攀不起!”
最后一句讲得绝了,鹿家的少爷可是包含了所有鹿家儿郎,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鹿大公子。
鹿子雍有些尴尬。
刘花儿气呼呼而去,真是气死她了!几个月不见,回来就给她添堵!亏得她还为了见他换了新衣。
这晚,刘花儿的脑子里总出现君五小姐那华贵的面容,心烦得一夜辗转。
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外间传来鹿秋燕的笑声:“君小姐,这便是我三哥的小院,隔壁呢,便是我大哥的院子。今儿个院子业已转完,大哥,快到午时了,不知你为君小姐准备了些什么吃食?”
鹿子雍笑道:“我哪懂这些?不过是吩咐厨娘安排。走吧,先去青竹堂吃饭。”
“哈哈,对对,吃过午饭,下午去城西滑雪去。”鹿衡笑道:“君小姐,请!”
一行人离开之际,刘花儿翻身起床,透过窗格看着鹿子雍含笑的容颜,瞌睡都气醒了。回头看了看那一身水蓝色的袄子,将它放进衣柜,挑了件旧得不起眼的黑色衣服,三两下穿好,又带上三万两银票出门。
事到如今她再也不能干等,再等那家伙都要和别人成亲了。
第一楼是临苏城最大的花楼,不仅姑娘数多,模样也是个顶个的好,最关键的是一般的青楼就一两个卖艺不卖身的才女,这第一楼里的才女足有二十多口。琴棋书画,礼乐歌舞无所不能。上至王公大臣、文人雅士,下至大商小贩乃至平民百姓均对第一楼高看一等。
因着生意爆好,平常第一楼也会接一些女扮男装来查看自家男人的豪门夫人。但今天这个也太大胆了些,直接女装而进,进来就要点姑娘上楼。
“姑娘,第一楼没这个规矩。”老鸨曹妈妈满脸凶气,上下打量着刘花儿:“今儿个妈妈我心情好,你现在出去,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
“妈妈心情好是因为与你家少爷要好的云家庄少爷在楼上么?”刘花儿笑着慢悠悠上楼。
曹妈妈愣了,穿得普通,淡定的气质又不同。还真看不出刘花儿是什么身份了。但她心情好却是因为她家少爷也在楼上,这要是被少爷看见有人惹事她也不管,那她以后都别想管了。
“姑娘稍等。”曹妈妈道:“既然姑娘是云公子的朋友,待我去禀了云公子也不迟。”
“不必了。”
说话的不是刘花儿,是楼阁上的云磬,他对刘花儿招手道:“桃花,上来。”
活像招啊猫啊狗。
刘花儿也不在意,上了楼,直往云磬方才走出的房间而去。边走边解释:“我刚才看见云公子进来,就想着进来看看。”
云磬笑道:“一个姑娘家,上这青楼想看什么呢?”
“看看莫公子是不是也在。”刘花儿说完,见莫须有一身牙白长衫坐在软榻上烤着炭火,不由笑道:“莫公子还真在呢。”
语闭,一屁股坐在莫须有对面的软榻上伸手烤火,才抬头对云磬说:“云公子,我找莫公子有些事,能否请你离开一会儿?您放心,我知道大公子邀了你们去城西滑雪,我就只耽误一刻钟。”
云磬愣了愣,见莫须有点了额。
云磬道:“好吧!本公子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给本公子做点好吃的不是?”
“可以。”刘花儿道:“这几日三少爷放了我的假,待我做好了,亲自送去云家山庄。”
“嗯。”云磬满意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