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瞬间拔剑，刺向声音的来源，却被那女子化作露轻巧躲过。
“哎呀真主动……小哥哥也想成为我的花泥吗？”
那是一个绝美的少女，乌黑如瀑的长发，深邃诱人的双眼，戴着一顶由仙人掌刺与彼岸花编织的花冠，她向霜衣少年伸出了一只皓腕。
久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更握紧了手中的长风剑，随时准备再次刺出。
昀却向前一步，模仿着她的模样伸出了一只素手：“那么，你想成为我的花茶吗？”
“噗”地一声陆吾直接笑了出来，银色的尾巴尖都抖动了起来。沨先是忍了忍，忍到眼泪都出来了也觉得不能打扰这番“真诚”的互相邀请，但是看到陆吾笑得那么开心于是他便也放开了。
“你！”少女委屈地望向久，一双桃花眼泛起了层令人怜爱的水雾。
“你？”昀却只是毫无表情的复述，不过也看向了久，看他作何反应。
“……当花茶吗？”久望向昀，脸颊微红地复述。
“哼！”少女如雾般消散。
“看来她不是很想当茶。”昀的眼中带了几分笑意。
“好可惜，喝不到茶了，”沨十分默契地附和道，“话说那我们接下来？”
久看向陆吾：“小陆，你还能看到什么？”
“大陆大陆大陆！说了多少次了，我才不小！”
沨嘲笑得光明正大：“只有小孩子才能看到这河里的东西，你不能看到？”
昀看了沨一眼，止住了它抖成鸡毛掸子一样的笑，然后对陆吾轻声道：“帮帮我们吧？”
“唔，勉强帮这一次吧。”陆吾偏过头去，却抖了抖银白似猫的耳朵：“这条河从天边流下来，里面有各族的亡灵，他们在往城中而去，城门口——就在那片绿光特别盛的地方。”
“那可不是绿光，而是鬼火喔。”沨展开翅膀，抖着羽毛故作阴森吓唬开明。
“哼，我当然知道，不说出来是怕吓着你罢了。”
“略略略。”没讨到便宜的沨转向昀：“那昀神明，我们沿着河走过去看看？”
昀还未答话，久却忽然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威胁，于是瞬间凝神屏息，全身心的感知与戒备着周遭的一切。
并没有想象中的杀机，而是几声细碎的低语夹杂着隐约的银铃般的轻笑：“好主意，走进河中就能进城了哦呵呵。”
声音似乎是从脚边的彼岸花丛中传出，久正有些疑惑，却看到昀、沨、陆吾竟都往河边走了过去……
“哎？昀神明？小陆？”
没有谁回应久的呼唤，都直直地向着那条透明的河走去。
是类似蝉语术的东西，久心中一沉，他及时凝神提防住了，但他们没有经验，都中计了。
久正欲往前拦住他们，却听陆吾忽然哭出了声：“他们在看着我们！有的都只剩骨头了，太可怕了！我不去我不去！”然后四顾一圈便往久的方向跑来。
唔，这个倒是省心了。
“昀神明！沨前辈！”
回应久的只有那些愈发明显的女子笑声。
久欲上前，脚边的彼岸花却纷纷化形，拦住了他：“嘻公子，与我们一起玩乐吧。”
“就是就是，只差你一个了哦，快来嘛。”
眼见着没法直接奔过去了，而昀和沨已到了河边。
‘没法再藏了。’久暗道，然后长风剑出鞘横扫一圈，在那些彼岸花妖嬉笑着后退的瞬间腾空而起，在手间唤出一张彤弓，然后侧身连发六箭，在昀和沨的身前组成了一堵小箭墙，只求能拦他们片刻。
在落下时又瞬间连发一排灵力凝成的箭，然后足尖在地上一发力，紧随灵箭开出的路御风飞向昀与沨的身旁。
其实他最擅长的武器，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是弓箭。
沨在三支箭前愣了会，歪着头思考这玩意是什么无果，开始绕过去继续往河边走，结果被已经脱离幻术的陆吾扑倒，一根羽毛落入河中，转瞬便化作灰被河水冲散。
而昀却在箭前彻底停住了步伐，然后拔出身前的一支灵箭，望向身后。
那里，久正在月下乘风而来，激起彼岸花海层层波纹与不知名的喧嚣。
“原来你会箭。”昀向他伸出双手，眼眶湿润——原来是他。
“啊抱歉，一直瞒着你……其他人也都不知道的！”久接过她一只手中的箭，然后顺势回拥了上去：“幸好拦住了。”
昀愣了一下，然后也抱住了他，闭眼靠在他的肩侧温柔道：“我明白了，一个小秘密。”还活着，啊不，还有来世就好。
“啊啊啊那个叫久的给我放开！”沨终于记住他是叫久而不是姓久了。
“啊抱歉，我刚才一时激动就……”久回神后脸颊瞬间就红透了，自己往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让昀也过来些，别靠那亡灵之河太近。
“呵，姐妹，我跟你说，男人都是不可信的，你还是离他们远些为妙。”方才的绝美少女蹙起一弯细眉，撩起一缕头发缠在指尖道。
“刚才把我置于险境的是你们，救了我的是他们，”昀望向她们的眼神带着几分怒气与怜悯，“你们该恨的是把你们害成这样的男子，而不是普天下所有的男子。女与男，本身不过阴阳之别罢了，而非善恶好坏之分。”
“什么东西！”久一声断喝，弯弓搭箭射向一旁的彼岸花丛中。
“嘻嘻，那位大人来了……那你就好好享受跟他们的最后时光吧哈哈哈！”彼岸花妖一声娇笑，然后向久射箭的方向喊道：“鬼王殿下，就是她们！”
久抬起右手，灵箭带着被射中的猎物升至半空——那是一条乌黑的万山蛇。
“鬼王……夕？他不也是个男子吗？”昀疑惑道，“你们又为何愿意跟他合作？”
“当然是为了进城轮回……唔唔唔。”一个心直口快的彼岸花小妖道，然后很快便被旁边的姐妹捂住了嘴。
“呵，”昀了然地一声冷笑，“你们是真的恨男子？还是不过将这恨作为千百年来苟活于世等待轮回的借口呢？”
绝美的乌发少女咬牙道：“我，一日出门给田里劳作的父兄送饭时却被一个陌生老头给奸杀；她，被自己的丈夫亲手杀害，只为了与新欢共享她带来的那些嫁妆；这个，前世可是尊贵的公主呢，却被懦弱的父兄送给边疆的蛮族和亲，生生羞辱致死，之后他们甚至又派了她的妹妹去接替她！还有她们……你又没经历过这些背叛痛苦，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们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