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桃林死战,虎穴救君

  • 鬼谷凤鸣
  • 舞檐
  • 3918字
  • 2019-06-06 22:37:11

两日后,秦之三万新兵浩浩荡荡来到宁秦县潼水旁的秦军临时大营。未待其休整,华阳君芈戎便来到他们面前。

芈戎于三万新兵面前说道:“昨日,相邦于此传王之命,要我固守此地,不得再失一寸土地,然后伺机反击。今我军已于此坚守多日,时机已到。现敌军于桃林塞驻军。尔等今日休整,明日出发。蒙受王恩,尔等为先锋队,由新军都尉统帅,往于桃林塞与敌军决一死战。由于此战关系到秦之安危,故只能前,不可退。以潼河为界,如若退至潼河以西者,秦法处之。”

次日,三万新兵浩浩荡荡渡潼水,上深沟,过高塬,穿长坂,至桃林塞,遇五国联军。

联军主将为匡章。匡章,齐人也!齐之将领。曾于桑丘与秦会战,以间败秦,使秦称臣。曾率军北上,五十天灭燕,使燕失地大片,久不能复。亦曾南下,打破楚军于垂沙,诛楚相唐昧,占楚地大片,将楚分割若干。

秦军三万,联军十万,对峙于桃林塞。双方主将一声令下,战鼓喧嚣,两军冲杀。然联军士气正盛,兵卒众多,而秦军首次上阵,不胜其任,很快便被联军冲散,分割成多个部分,围困于中。秦军不敌,一个接一个倒下,节节败退,大有全军覆没之势。

白起同五十卒被五百联军包围住,多次突围未果,而友军愈少。眼看自己将葬身于此,便下定决心,拼死一搏。白起大叫一声,喊道:“宁做铮铮亡魂,勿做待宰羔羊。冲啊!”说完,带领十来秦兵于西面冲杀而去。白起所带秦兵迅猛,联军西侧被冲杀出一个缺口。正当被围困秦军欲从此口破阵而出时,又一股联军迅速填补过来,堵住缺口。又一番,拼杀,双方各有损伤,然白起所带之队,仍被困于中。圈内所剩秦卒,已从原有的五十,锐减为十三。而联军未见削弱。

此时秦军士气锐减,已无战意,只能略作防守,垂死挣扎。白起眼见周遭兵友萎靡不振,纵使自己有气吞山河之力,也难破其围,已是强弩之末,只用长戟挡住敌军,不让其近身。

霎时,联军所谓之圈西北面骤出一缺口。白起来不及思虑,就与众卒往西北之口冲杀而去。只见一白衣男子带领着一队秦兵,再此口厮杀,将附近之敌纷纷斩下。白起定睛一看,才知此白衣男子乃己之交,王羽也!

王言来不及与白起多言,迅速挥舞手中之剑,将靠近之敌兵纷纷击倒。于众人努力之下,敌此处所围之圈已被瓦解,散成七零八落。王言与白起又带领身边秦卒往西北面之包围圈冲杀过去,很快也将此圈瓦解,将所围之秦兵救出。而后救出的秦卒又加入其中,继续往西北面的包围圈杀去。如此以往,白起他们一突破至敌军边沿,后路已无敌军,乃一大片平地。有敌军欲冲杀过来将白起之众歼灭,然此时白起之众刚突破敌军包围,士气正盛,加之此时身后已无敌军,所来之敌被一一杀之。

拼杀中,白起观整个桃林塞仍有无数秦军被敌军围困,不能破,便问旁边的王言:“仍有数千秦兵被围困于阵中,奈何?”

王言回道:“弃之。我们杀出重围已属不易,如若返回救之,自投罗网也!白兄此刻莫意气用事。”

白起又问:“那下一步该当如何?”

“带领已脱困之兵,撤之。”

“然华阳君又令,退至潼河者,杀之。”

王言道:“此处离潼河尚有十里有余,先撤再图良计。”

白起向众人喊道:“兄弟们,再战下去已无意,此刻该当后退,待安全时再思良策。走,往后退。”之后三百秦兵同王言、白起向西撤退。虽说仍不停有追兵而来,然白起与众且战且退,一一挡之。

黄昏已近,桃林塞之秦兵已被悉数消灭。匡章见天色已晚,联军之兵已乏,便鸣金收兵,并同其他四国之将说道:“所逃之兵,不过三百尔尔,不足为患。明日再派兵灭之。”

白起之众见追兵已退,便就地休息。此时众人皆已精疲力乏、饥肠辘辘,取出身上行军口粮充饥。白起将身上口粮取一些给予王言,坐于其,一同进食。

白起问道:“王兄何以从天而降般出现。”

王言说道:“我只尔此行必然凶险,便一路跟随至此。我于高处观望,果不其然,尔等很快溃败,就杀入敌阵,就你出险。茫茫人海,又不知你所处何包围圈内,便于每个包围圈外围冲杀,寻求最薄弱之圈。很快便被我发现身旁有一包围圈较为空虚,便与圈内秦兵,里应外合,将此包围圈击溃。而后我又带着此包围圈内的兵士,击溃下一个包围圈,然后不断有新援加入。之后一直如法炮制,于乱军中寻你。幸矣!再击溃十余包围圈之后,终于见到你身影。之后就如你所见。”

白起起身鞠躬,说道:“多谢王兄冒生命之危相救。”

王言回道:“言谢过早。眼下该寻良策,如何生存。”

白起说道:“前有追兵,后有堵截,左有黄河,又有高堑。乃绝境也!”

王言说道:“此境虽险,而非绝地。《孙武兵法》之九地篇有一地乃围地。”

白起回曰:“‘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之众者,为围地。’如今吾等所处周围有深沟河堑,前后又不得行。此乃围地也!”

王言摇头说道:“非吾处于围地,而是联军处于围地也!”

白起不解,说道:“过了桃林塞,往西之路确是狭窄迂远。然联军撤退之路却平躺宽阔,且无秦兵可阻。”

王言说道:“你想,此刻联军怎会退却,他们只会西进进攻。而西进之路乃吾等所处之道,也仅此一条。待联军至此,便是围地。对于我们,只守而不攻,纵敌军后方之路如何,又有何干。吾所盼乃敌军不攻于此,而非我们能反杀敌军。若敌进则守,敌退则备。”

白起说道:“兵数相比,敌多我寡。而敌至于此而处于围地时,我们便可以少量兵力击之,是否?”

王言回道:“然!此时我们便须寻找最佳防守地形,连夜做好准备。”

白起说道:“来路我观有一长坂,北面为黄河高岸,南面为绝堑高塬,中间唯有一孔道,宽不过数丈。吾等可于此坂最窄处筑建工事,以挡敌军。”

王言回道:“此坂傍绝涧,谓之黄巷坂。然若于最窄处于敌军短兵相接,我军优势甚微。因敌军源源不断,然不消一日,我军便会溃败。”

白起问道:“那又当如何?”

“黄巷坂寻一漏斗状之道,东窄西宽,然后于西侧宽处挖深沟挡敌军。”

“敌军百倍于我们,沟壑也难挡敌军一日。”

王言笑言道:“此深沟非笔直之沟,而是形状奇特。于道路宽处,横向并排挖三角状深沟若干,沟深一丈,宽三丈。尖角向西,直线向东,沿直线再挖一深沟,沟深三米,宽二到三丈,最后灌以河水。因形状如锯齿,故曰锯齿阵。”

白起问道:“此阵妙处?”

“待敌军来时,我方兵士分别位于深沟尖角处。敌军必渡沟而来,此时我方士兵视敌军所渡何处,而处于该处最近两尖角处的秦兵便冲杀上去,将其扼杀与沟内。即便杀之不及,给敌上岸,由于敌军所处为岸上窄地,敌寡我众,亦可击杀。再者,敌军从漏斗状的窄路而来,每次渡沟者有限,以此敌军来一波,我们便可杀一波,而损伤甚少。此乃又一座函谷关也!”

白起说道:“此阵秒哉!我熟读兵书,未曾见过。”

王言回道:“此阵乃我与师兄在山上勤修时,研究所出,未曾用过。”

白起问道:“然我有一疑问。若敌军一拥而上,从所有三角处而来,我方两尖角处之兵士将顾此失彼。”

王言回道:“白兄所虑极是。故每次尖角须一经验丰富者进行指挥。若只有一处敌军杀来,则两处尖角处士兵均冲杀过去。若多处而来,则一角守一处,由指挥官指挥去处。但切莫遗漏一处。因我方处于岸上,敌于沟内,又我方宽而敌窄,即便一角守一处,也依然游刃有余,优势明显。我军必以最少损失抵抗敌军。”

白起笑道:“妙哉!妙哉!看来此阵无解。”

王言回道:“非也!此阵仍有可解之计。”

“何策?”

“安全起见,恕暂无法相告。然此阵之破计,不世之材一天可解,帅才三天可解,将才五天可解,庸才一月或更多。”

“联军主将为匡章,此人不俗。曾破秦军,又败楚军。不说帅才,他也可算得上将才,至多五日便可破此阵。”

王言哀叹道:“水滴尚可石穿。敌军每次袭击,虽说损伤甚少,但亦有伤亡。如敌军连日而不断地来袭,我军损耗也有殆尽之时。现存我方仅剩三百,以我推算,只可抵三日。”

白起忧虑道:“那三天后,又将如何?”

王言低语道:“听天由命。或许仍有良策,或许已无妙计。如届时无计可施,只能等援兵,或联军自行退去。此为听天由命。”

白起叹息一声:“也罢!可挡多久便挡多久,总强于坐以待毙。”

王言又说:“因此白兄所言之匡章可破此阵之虑,乃过虑也!不说五日,三日之后,我军之数量便已屈指可数。”

白起说道:“然也!我多虑也!我想此刻当务之急乃寻一合适地形,连夜挖好深沟。”

王言回道:“挖沟之处,我已有着落,距此西行五里。此处正好呈漏斗状,东窄西宽,窄处不过一丈,宽处十丈。如今当务之急乃找出一统帅,以指挥挖沟和指挥明日之战。”

白起站起,于众人中大喊道:“都尉可在此处?都尉可在此处?都尉可在此处?”白起连说三遍,无人回应,又问道,“可有人见过都尉?”

这时有一卒走出,对白起说:“都尉已于桃林塞之围被杀。”

白起思虑片刻,说道:“现有一计可暂解所遇之困。然需一有能力者来指挥建筑工事和指挥战斗。我身边这白衣兄弟足智多谋,英勇过人,我决意推他为临时统帅。指挥我们打赢这场战斗。”说完指着王言。

王言连忙站起来拒绝道:“不可,不可!以我为秦军统帅,实乃不当。我非秦军一员,怎可当统秦之兵。我旁之君白起,乃秦兵,也英勇善战,他来当统帅这一职,实至名归。”

周围秦兵纷纷响应:“那就以白起为将,率吾等摆脱困境。”

白起见推辞不掉,只要应允。

白起和王言带领着众人,沿着窄路西行五里来到漏斗之道,而后马不停蹄挖起深沟来。借着月色,借着火把,在王言和白起的指挥下,众人用手中兵器,长枪短剑、长戟短刀,一尺一尺地挖出一条锯齿状深沟。历时四个时辰,深沟已成,沟有八锯齿,然有沟而无水。

此时已是五更天,众人焦虑。此时从黄河取水,待敌军来时,也未必能灌满沟道。然王言淡定自若,指着南边不远处一密林深处,说道:“此次有一绝堑深沟,沟里水深,只需挖一小沟,引此绝堑深沟之水,便可将我们所挖之沟灌满河水。”言毕,众人即刻动手,很快一条潺潺流水便顺着小沟留道锯齿沟内。

王言说道:“待敌军来时,此沟之水便可满溢。”

日出东方,众人困乏。白起留十人站哨,余者就地而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