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狮身人面像：为建筑而生的圆雕

在开罗近郊的吉萨高原，继公元前2560年第四王朝第二位君主——胡夫法老建造了规模空前的大金字塔之后，他的继承人哈弗拉，紧挨着它建造了第二座高达143米的金字塔。令人震惊的是，在这座金字塔的正东约600米处，紧靠尼罗河的下庙旁，建造了一尊无比壮观的圆雕，一个奇异神秘的怪兽——狮身人面像（图1-004～图1-006）。这是人类第一次为一座伟大的建筑物，创造了一件伟大的圆雕作品。它把一个人的头部，包括国王的王冠头饰和假胡须，安放在一头雄狮的身躯上。这样大胆而极富想象的构思和实践似乎是突然出现的，目前尚未发现小规模试验的迹象。这一起步真是出手不凡。在缺乏过渡和准备的情况下，能把握整体的姿态和体量、形体和特征，达到如此的高度，的确令人叹为观止。一般认为，这座大狮身人面像是用建造金字塔时采石场上残留的岩石雕刻而成。这块石料用于刻制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高19.8米，长73.2米），似乎还不够大。因此，它的前爪和臀部都是另用石块补砌而成的。至于它的功能，则被认为是陵墓的守护神。一位美国的埃及学家认为，它象征着哈弗拉法老转化为荷鲁斯（埃及君主神，也是鹰神），负责向太阳神——瑞进献祭品。正是在哈弗拉统治时期，埃及人转为信奉东方的太阳神，它主司日出日落，每年有两次，春分和秋分，太阳垂直地沿着它的头部升降。一种更为直观的意见认为，它是根据哈弗拉法老的面容刻制的。拿现存开罗博物馆的，公元前2550年的哈弗拉法老雕像（1860年从哈弗拉金字塔前下庙发现的）作一比较，显然是可靠的（图1-007）。这已由美国的埃及学家马克·莱赫纳尔通过电脑测绘而加以验证。将金字塔中埋葬的已故法老的头部与雄狮的身躯相结合，这是极富创造性的构思。用这种手法将君主和神祇合为一体，极大地强调了统治者的智慧、力量和永恒。后来，在新王国第二十六王朝时，人们找到了刻在石头上的自白：我保护你的陵墓，你的祠堂/我守卫你的大门/我将挡住入侵的外人，击退仇敌/我将把你的对手消灭在他们潜在的地方/使他们不得复出。

图1-007 哈弗拉法老像

花岗岩 高1.68米

公元前2550年

他的头部后面有鹰神荷鲁斯展开双翼，护卫着他。

这尊硕大的巨兽朝向东方，紧贴尼罗河，每天最早迎接阳光。这里的地势要比金字塔处低约30米（图1-008）。尼罗河是古埃及最繁忙的交通线，各地来朝觐金字塔的人们乘坐航船来到码头，一上岸首先看到这宏大壮观的神秘形象。视距上的差别，缩小了它与金字塔尺度上的反差。怪兽的具体形象和变化的形体组合在单纯简洁的金字塔角锥几何形背景前突现出来。人们分成两组从东侧的双门进入下庙，集合在庙内一个很宽的门厅内。从室外到室内，空间一下子收缩了。然后，进入下庙的主体部分，T字形的多柱大厅，紧靠大厅墙面是很多已故法老的雕像，共有23尊，由大厅顶部裂缝的昏暗光线所照射（图1-009、图1-010）。这里也是加工已故法老木乃伊的圣地。人们完全进入了一个冥界。队伍从T字形大厅的西北角，进入下庙长约600米的昏暗甬道。待到钻出甬道已至金字塔脚下，供祭祀的上庙院落。通过甬道进入上庙两个有窄道相连的入口部分，即来到一个由柱廊相围的露天院落，列柱前有已故法老的雕像，共12尊。人们在面前的5间小室摆放祭品，为国王举行殡葬仪式，又有窄道可通往金字塔的墓道。仰首看去，突然呈现的是无边的、望不到顶的伟大石山。对笃信宗教神力的人们，心理上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这种从具象到抽象，从开放到封闭，再到开放的空间序列，创造出惊人的艺术效果，应该是经过周密设计的。

图1-004 大狮身人面像侧面

石灰岩

约公元前2600～前2500年

埃及吉萨

15世纪一位狂热的穆斯林砍掉了它的鼻子。拿破仑的士兵在它的头部留下了步枪的弹痕。它的胡须脱落，现存大英博物馆。它的两腿之间有一块石碑，是公元前1400年，图特摩斯四世记叙他重修狮身人面像的花岗岩石碑。

图1-005 大狮身人面像与哈弗拉金字塔

哈弗拉金字塔的顶上还残留着光洁的石灰岩贴面。

图1-006 大狮身人面像正面

面容酷似哈弗拉法老的巨大怪兽四千年来守卫着他的神圣陵墓。

图1-008 吉萨金字塔群复原鸟瞰图

有科学家研究推定，三座大金字塔的平面布局是根据公元前10500年猎户星座三颗星星的位置来定位的。

图1-009 哈弗拉金字塔下庙复原图

从尼罗河下船时的开阔空间，一下子进入大狮身人面像旁的下庙的收缩空间，再通过更加封闭的通道，直到金字塔下面的祭庙，才能重见天日。

图1-010 哈弗拉金字塔下庙遗址

这里是制作法老木乃伊的圣地，也是人们祭祀时的必经通道。

大狮身人面像的布置，使这块神圣之地更添灵气，更具活力。以此为开端，不断出现以法老形象为头部的狮身人面像，如哈特舍普苏女王的狮身人面像、阿蒙奈哈特二世的狮身人面像、拉美西斯二世的狮身人面像，更有羊首狮身像、羊首人身像、鹳首人身像、鳄首人身像、豺首人身像等许许多多神奇巧妙的综合性形象。其功能也不限于放置在陵墓前，而发展到多种用途。嗣后又在两河流域出现了人首翼牛像，以及被称为“斯芬克司”的古希腊人首翼狮像。关于大狮身人面像的制作年代，一般认为是与哈弗拉金字塔同时建造的，或略早于该金字塔的完成。也有学者认为，根据雕塑身上的痕迹为洪水所致，其年代应为公元前10500年前后。这场争论恐怕还要继续下去。此外，还有许多关于它的传说，最惊人的一个消息是，1987年一支日本考察队使用雷达探测和电磁设备，发现在狮身人面像的地下深处确有未被探察的洞穴和隧道。

令人费解的是，在吉萨的三座工程最浩大、加工最精致的大金字塔（胡夫金字塔、哈弗拉金字塔、门卡乌拉金字塔）中，却没有什么浮雕作为装饰。这也导致了后来不少学者对它们的真正主人和真正用途的不断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