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自得其乐

每到周五,同学们的兴致都非常高,没有周一那么死气沉沉,周二那么心如死灰,周三那么渴望的期盼,周五,是希望的曙光,映的每个人的眼睛,都亮堂堂。

“下课以后,我在校门口等着你。”小丽每次在最后一节课开始之前就会来嘱咐我一句。

我没有手机,只有一张电话卡,学校里有公用电话,晚自习之后是高峰期,有时候还得排队。

但总有一些人不需要这么辛苦,因为他们自己带了手机,藏在老师找不到的地方,我们女生宿舍下面的超市,就可以充电,一块钱一个小时。

我看到很多人充电,可我如果有一块钱,就会用来买零食吃,反正我也没有可充电的东西。

那时候,小丽也有手机,但她那个手机只可以打电话发信息,别的什么也干不了,妈妈让我有事就借一下她的,可我一次也没借过。

我有电话卡,为什么要借用别人的手机?

是要提醒我,别人又有了我没有的东西吗。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哭着闹着跟家里要了,因为我已经长大了,而我的家,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会任由我胡闹的条件。

在路口分别,我看着小丽家高高的墙,又看了看自己家都有些破败的砖墙,这么多年了,大门口还是那个样子,就算我闭着眼,也能找到它。

“晚上去你姥姥家住,你姥想你了。”妈妈说着。

“哦。”我随口回答,妹妹还在姥姥家,妈妈让我去,是想让妹妹回家来吧,这样也好,省的有人烦我。

虽然姥姥也爱唠叨,可她关心的,更多的是电视剧情,而不是我的事,正好我也不想回答自己的事。

我一过去,姥姥果然很开心,不知怎的,我心里也有种错觉,觉得姥姥家才是我的家,可我的家明明不在这里。

我和妹妹就是这样,聚少离多,没有地域上的差距,只有时间的交错。

我们一家人,再也没有团聚在一起过,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平时,总是会缺人。

有一年在姥姥家过年,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可家人聚在一起,又是过年,八成会吃饺子。

我是不懂什么风俗的,我不信什么鬼神忌讳,我还没有接触过那些。

老姨他们包着饺子,一边笑着看我:“过年都吃饺子,她还小,没事儿的。”

“这跟年纪没有关系,过生日,忌讳包饺子。”爸爸总是坐在角落里的那一个。

“哪儿那么多忌讳?你知道那么多,也没见管啥用啊!”二姨夫嘲讽道。

我一开始以为,是我拒绝去他们家,让小萍不开心了,所以二姨夫才这么看我家不顺眼,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爸爸的爱好,还有不思进取,不务正业而瞧不起他。

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去评判别人,去轻视别人。

因为他是个相当勤奋能吃苦的人,为了养家,他什么活都肯干,也什么活都干得来。

对于我爸这种,给人算个命就两块钱,十块钱的,不肯吃苦出力,他自然不会瞧得起。

“没事儿,就一回,吃吧!”妈妈总是向着娘家人说话的,不管说的对不对,都是一样,都是别人的错,爸爸在妈妈这边过年,从来都没有发言权。

不知为什么,无论是妈妈的娘家人,还是邻居,村子里的人,只要是认识我的,认识爸爸的,都知道他干了什么,而且都是不被支持的事情。

我不晓得别人家有没有我家这么奇葩的经历,也没听说过,我问妈妈,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嫁了个不思进取的男人,跟着他吃苦受累了。

我都看在眼里,妈妈的确在吃苦受累,整天都说累,爸爸呢,是什么也不愿意说,不是看电视,就是看他那些天书。

后来我家里就有了手机,不是那种只有按键的屏幕超级小的手机,而是可以触屏的智能机。

“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以前那个手机呢,坏了吗,不能用了吗?”妈妈一看到爸爸手里的新玩意儿,就发火了。

我也不再凑过去看热闹,默默的躲开了,拉着妹妹去西屋待着,因为我知道,马上又要有一场风波,我在家的时候,就拉着妹妹一起躲开,我不喜欢,我不想看到他们吵架的样子。

等到大一些,我能插嘴了,就会劝解一下,不是我自己觉得应该这么做,而是有人告诉我该这么做的。

这个人,就是我大姨。

虽然我不再愿意去他们家住,但是还是要去的。

大姨家很大,她只有一个儿子,听妈妈说早些年,计划生育闹得比较凶的时候,大姨有过一个孩子,只不过她没忍住,告诉了别人。结果就被打掉了。

她很喜欢花,各种花,她做梦都想有一个女儿,可惜天不遂人愿。

不过还好,我大哥很有出息,工作很顺利,大姨父有脾气也有本事,所以说,就我妈妈过的困苦。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看到妈妈过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她的两个姐姐自然不能放心。

“你没事儿就多劝劝你妈,看到你爸去玩牌,就别让他去,知道吗?”大姨这么跟我说。

我觉得这个任务挺艰巨的,首先,我还要学习,还要念书,不是大姨嘴里说的没事干,其次,我人微言轻,说了也不管用,他们吵架的时候,也没有避及我,反而有几次,妈妈还特意把我叫过去,当着爸爸的面说他。

什么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要上学,你不去上班赚钱,整天想着歪门邪道,还去赌钱,这日子没法过了之类。

每到这时候,我都想哭,可我不会哭,因为哭了也没用,妈妈一伤心就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人说话都听不进去。

只能等到她平静下来,我再去安慰她,帮着她说爸爸的坏话,坏话不能说的太多,不然她又会不高兴,坏话也不能说的太少,不然她也不会理我。

大人总说自己的日子不好过,要养家,要带孩子,可是孩子的日子就好过了吗?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还要操心大人的事,听大人的话。

我的安慰已经被磨练的炉火纯青,张口就来,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只要妈妈听了以后,不再哭,去做饭,我就算完成任务了,对大姨也有个交代。

只要我听话,就会有人给我买新衣服,只要我好好学习,就能继续上学。

我的家庭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东西,只能靠你自己去努力得到,天上不会掉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