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狩鬼记
  • 杨红军
  • 16607字
  • 2019-06-10 11:12:44

1

1939年6月11日凌晨,上海,阴云密布。两人掩护,一人撬门,贼甲拿出一把特殊钥匙,三下五除二打开铁门,贼乙小声说:“金刚,不愧是开锁王啊!”两人端着枪冲进珠宝店,金刚进去之后,返身把门重新关好。两人在外面负责警戒,忽然听到里面一阵混乱,并传出金刚的声音:“靠墙!抱头!蹲好!不准出声!”屋里的电话铃一直响个不停。

寂静夜幕中,城市正在沉睡,街道上偶尔有巡警出现,突然,伴随汽车行驶声由远及近,转弯处亮起一道车灯。车灯远远映照出一块招牌:“幸福珠宝”,门口有一男一女两人正在鬼鬼祟祟,看到车灯,急忙俯身躲藏。汽车越来越近,两人屏声静气,举枪瞄准,枪口跟踪汽车逐渐移动,他们决定,只要停车,就立即对车内射击。汽车在他们身边疾驰而过,两人才一下子喘过气来,原来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过路人。女贼小声对着男贼耳朵嘟囔:“李杰,彪哥请这帮人帮忙,靠不靠谱啊。”

“放心吧,红玉,”李杰趁势一伸手把她搂进怀中说,“这帮老贼,虽然心狠手辣,但,有彪哥做狙击手,只要他们敢耍滑,一个个都会立刻见阎王!”

这时,街道上又行驶过来一辆汽车,车灯从远处扫射过来,红玉一把推开李杰,抖抖手中的快枪,叫他小心戒备,“小心,有人来!”

车上有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个小女孩,女孩正在睡觉,忽然说起梦话:“姥姥,姥姥,我不走!”孩子突然哭起来。“芳芳,”母亲拍怕孩子抖动的肩膀,“不哭,不哭!”芳芳已经醒了,还在抽泣,母亲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抚摸,见她醒来,就让她坐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亲了一口说,“芳芳,爷爷明天要过六十大寿了,你想给爷爷送个什么礼物啊?”

“对了,林萍,我还要在路边停一停,顺路去一下珠宝店,”男人说,“明天上班没时间,舅舅已经把我选好的纯金菩萨,放在他的珠宝店,我们顺道拿走。”

“菩萨好看!菩萨好看!”芳芳清醒过来,“我喜欢!”

“好好好,乖女儿,审美眼光不错嘛!”林萍说,“我说车恒,这么深更半夜的,你好意思打扰人家?”

“已经说好的,”车恒说,“顺道吗,不然,明天这么大老远,来不及。”

“这孩子喜欢菩萨,”司机冲芳芳微笑道,“菩萨好啊,吉利。”

林萍也微笑道:“究竟有没有真菩萨?”

“怎么没有?”司机说,“老太爷,那就是活菩萨,要不是他慈悲救助,我女儿早就没命啦!”

车里的男主人名叫车恒,前几年刚从美国西点军校毕业,本想从军,偏偏被舅父看中,舅父是当年蔡廷锴将军领导十九路军抗日作战时,情报组组长罗为雄手下一员猛将,曾经为保卫上海立下过赫赫战功。他一定要拉车恒到警察局做他的左右臂,谁知没过多久,上海就沦陷于日本人之手,车恒苦于父亲的主要产业,已经被逼大量接收日军订单,无法躲闪,只好忍气吞声,继续在警察局做事,只不过,现在的最高层领导,虽然表面上还是中国人,而实际上,整个上海新政府,都是日本人的傀儡,事无巨细,自然都要听命于日本领事和日军司令部。刚才司机所讲的女儿被救一事,说的就是前年一起案件,他的女儿丢失之后报警,车恒在调查中发现,他的女儿在日军飞机轰炸时幸存,当时父亲不在家,但一家四代十几口人多半被炸死,等她与几位兄弟东躲西藏准备找父亲时,女儿偏偏又被日军散兵强奸,几位上前保护妹妹的兄长,眼睁睁被日军残忍杀害,然后,女儿又被送入慰安所做慰安妇。车恒在调查清楚之后,不敢直接告诉报案人,父亲车老板本是十九路军的上尉连长,退役之后继承父业开办药厂。听说之后,为答谢长期在自己家辛勤工作的老司机,就动用自己的老关系,买通日军一个海村少佐,才把他女儿从魔窟里面抢救出来。

“唉,这个鬼子政府!”车恒想到这件事,就又想起最近几年丧权辱国的历史事件,不禁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泪便瞬间打湿眼眶。1937年12月5日,日本侵略者扶持苏锡文,在上海浦东成立“大道市政府”,下设警察局等十二个部门,从此,警察局和全上海的机关一样,统统悬挂绘有太极图的杏黄旗。实际上,这个政府的最高权力,是由日军特务部西村班控制。1938年3月,日军操纵的“中华民国维新政府”在南京成立,大道政府又改为督办上海市政公署,继续由苏锡文任督办,改悬五色旗,同年10月16日,日本傀儡机构“上海特别市政府”成立,傅筱庵任市长,苏锡文为秘书长,日本人甲斐弥次郎为市政府顾问,掌握最高特权,日本军人在上海更加飞扬跋扈,为所欲为。不知有多少中华热血男儿,前赴后继想暗中刺杀这些侵略者,目前还都没有成功,程浩说,他曾经摆过卦象,说不出两年,就会有一次特大型暗杀活动,震惊大上海,车恒也有这种预感,不过,他还是半信半疑,感觉很难说。

林萍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边风景,正想开口说话,忽然急促叫道:“停、停、停,停车!”汽车“嘎——”的一声嘶鸣,一家人走下车,看看远处:几位飞扬跋扈的日本兵不知何因,用枪托把一个中国人打倒在地,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令人惊悚不安。“救命啦!杀人啦!”恐怖尖厉的呼救声,穿透沉重的黑色夜空,立即被无边的黑暗吞没。林萍拔枪想冲过去救助,却被司机死命拉住。有三位日本兵,举枪朝着车恒呜哩哇啦一通乱叫,他们又朝天鸣枪,远处的暴徒在夜色中,肆无忌惮地蹂躏着一个柔弱女人,车恒怒不可遏,咬碎钢牙,拔出双枪就要往前冲,却被司机死命拉住不放,就在这时,一位女孩看到车灯,拼命跑过来喊救命,车恒正要上前抢救,“砰!砰!”两枪,那女孩瞬间倒地身亡,身体下面流出一大片鲜血,车恒极力挣脱司机的双手,正要往前冲,眼前却出现五六个黑洞洞的枪口,在林萍和司机的拉拽劝说下,在日本宪兵队一圈黑洞洞枪口的直接威逼下,他只好收回枪支,无奈上车。听着外面中国女人的叫喊声,逐渐细微起来,车恒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他禁不住咆哮起来:“停车,我去和他们拼了!”司机加大油门,林萍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芳芳钻进父亲的怀抱,嘤嘤地哭着:“我怕,爸爸,别发火。”车恒悲痛万分,硬生生把一个铁扶手捏成扭曲形状。

“唉!”林萍小声说,“国家沦亡,人民苦难,怎么没菩萨现身呢?”

“现在是魔鬼现身啊!”司机看看路边建筑物物上悬挂的五色旗说,“降妖伏魔,终有一斗!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我们都成了亡国奴啊!”

“车恒,海村那帮人,现在正在查找一个代号黑鹰的组织,”林萍说,“听说,在八一三淞沪会战时,曾经向十九陆军提供大量日军情报,估计舅父应该知道一些信息,他那是时候不是在做情报工作吗?”

“我问过他老人家,”车恒回答说,“他说的确从黑鹰那里获得很多日军情报,但从来不知道对方是谁,他还说,像这样的民族英雄,我们万一遇到线索,一定要拼命保护他们。”

一家人继续往前走,很快便来到幸福珠宝店,三人下车,芳芳不小心把手中一个瓷娃娃掉在地上摔成两半,她说:“反正这娃娃也不好看,我要去珠宝店拿个新的。”

林萍让芳芳捡起碎片,扔到旁边的垃圾箱里,被芳芳拒绝,于是很生气地教训她:“不可以乱扔东西,把她捡起来,放垃圾箱里去!”车恒弯腰去捡,被林萍阻止,芳芳哭泣,不想去捡,躲在爸爸身后。林萍指着孩子说:“听话,芳芳,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

这时,在珠宝店外面望风的两人,看到车恒一家人在附近停车,顿时惊慌失措,急忙隐藏在墙角拐弯处。看到车恒一家人下车,李杰吓得牙齿直打颤,急忙对女贼说“不好,红玉,有警察……”红玉急忙蹲下,伸着脖子四处查看:“哪里有警察?你发神经啊,别出声!”

李杰惊慌失措,急忙一边躲闪,一边回答说:“车恒夫妇在休假,他们今天穿便装……”李杰从车上拉下来一个小贼,指着车恒说:“看,那边有一对夫妻和一个孩子,那个是警察,曾经抓过我进监狱的,你去,把他们引开,千万不能让他们往珠宝店方向走,否则,大家都得死。”

珠宝店内,金刚正在用枪命令几个守店的职员:“双手抱头,全部蹲下,不准出声!”三个小贼已经闯进店铺,关好门,正在疯狂搜集珠宝装袋。这时,忽然电话铃又响起来。

芳芳哭着不想捡垃圾,林萍把她放下不管,故意独自往前走,车恒欲帮芳芳,被林萍拉住往前走,看到他们在往珠宝店方向走,李杰和红玉急忙埋伏好,用枪瞄准夫妻二人,狙击手李彪,此时正埋伏在一栋高楼楼顶,从砖缝中露出一点点乌黑的枪口,对准珠宝店大门口。此时,狙击手虽然已经是江湖老手,但在这面对生死的紧急关头,还是紧张得额头冒汗,他小心瞄准车恒的额头,手指紧扣扳机,随时准备开枪。

“你要是不听话,爸爸妈妈就不要你了,”林萍仰头对天说话,夫妻故意装作不回头,往前走两步,忽然听不见哭声,回头一看,芳芳不见踪影。往远处一看,发现小贼抱着芳芳,正在前方一百米处,一转弯拐进一个小胡同。车恒急忙一边狂奔,一边对站在胡同口抽烟的司机高喊:“抓住那贼,偷孩子的贼!”司机一听,急忙举枪就打:“砰、砰、砰!”

车恒飞奔过去,抱起芳芳,旁边一个小贼倒在血泊中,引来几个打着哈欠,走出家门过来围观的群众,林萍飞奔过来,抱住女儿痛哭起来,司机急忙敲开路边警务室,报警。

珠宝店内,三个贼正欲开门逃跑,忽然听见枪声,神色慌张。金刚说:“不要慌,镇定!”另一小贼一把把他推开,“去你的,要死啦,还镇定!”小贼正要开门,忽然听见有人在外面用钥匙开门,还有对话声音。

甲:“经理,那边怎么有枪声?我们的店应该没有问题!”

乙:“先不管那些,先看看我们的店,为何这么久,冯掌柜一直不接电话?我早就感觉不对劲,多亏我大半夜的,又赶回来看看,果然,你看,有情况,大半夜的,枪声大作,不一定又出了什么鬼。”

忽然,门从里面被一下子打开,三个贼惊慌失措,破门而出,“砰砰”两枪打死经理和一个员工,在外面李杰红玉等人接应下,一帮小贼急忙上车逃窜。

2

警队接到司机报警,警笛声由远及近,逐渐在案发现场四处响起。车恒接过芳芳,忽然听到一阵枪响,林萍立即拔枪飞奔而去,车恒把芳芳交给司机,也狂奔跑出小胡同,来到大街上。车恒看见一辆汽车惊慌失措,左右摇摆直奔自己而来,林萍正在瞄准车胎准备开枪。忽然“砰”一声枪响,林萍倒在地上,车恒顺着枪声抬头看,空无一物,汽车继续飞驰,差点撞到车恒,这时,车上两个人正在同时瞄准车恒开枪,只见车恒猛然双手一抬,两手几乎同时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两人同时从车上栽下来,倒地身亡。“双枪神探!”司机不禁脱口而出,他虽然早就听说车恒的这个名号,但亲眼所见,这还是第一次。车恒捡起林萍的枪,抱起林萍,发现她已经死亡,他悲痛地把林萍交给赶过来的救护人员去抢救,便立即起身驾车,抄近路追逐贼车,芳芳看到妈妈满脸流血,痛哭不止。

警笛突然在珠宝店附近响起,警队人马已经大批赶到现场,司机放下林萍,向一位警官敬礼:“报告向副局长,车恒警长正在追击凶手车辆,林警官在追击过程中被击中。”两位法医急忙检查林萍身体状况,然后指挥员工把她抬上救护车,法医对副局长摇摇头:“殉职!”

向副局长神情严肃,对警队发表指令:“程浩,带队赶紧支援车恒,黄莺跟车,请求调动特警队支援车恒!”程浩说声“是!”又一招手:“胡飞飞,黄莺,跟我来!”急忙带队驾车呼啸而去。这时,那位巡警走过来,指着珠宝店对副局长说:“报告长官,珠宝店那里也打死两个人!”几位警官一边警戒,一边保护着副局长,走到珠宝店查看情况。

车恒飞奔,冲上天桥,飞跃而下,落在贼车上,双方驳火。车恒认出是李彪,大声喊:“李彪!停车!”李彪不说话,指挥司机狂飙,并摆动车尾,企图把车恒摔落,双方继续用枪互相射击。车恒忽然看到前方一台车上,有一人举枪在瞄准自己,无奈只好跳车逃生。两辆车忽然在前方路口停车,有人下车向着车恒一阵猛烈射击,然后上车分道逃离。这时,正好又一辆警车赶到,车恒走到车身边:“程浩,你负责追击前方左拐嫌疑车,我和飞飞追击后边右拐那辆,李彪在里面。”车恒上了胡飞飞的车:“飞飞,我们继续追击右拐藏有李彪那辆车,估计他们刚刚盗窃了珠宝店。”

胡飞飞驾车狂奔一段路,车恒忽然说:“飞飞加速!李彪正在往海边狂奔,他们在荒凉地段,开辟有自己的小码头,黄莺赶紧发报,联系警察局,调动快船,准备出击。”

李彪一帮贼犯继续狂奔,最终逃窜至海边小码头。海边停泊一艘船,正在发动,车恒继续追击,命令几名增援过来的特警沿岸射击,阻止李彪上船。五个贼各自背着包裹,逃窜受阻,警队逐渐靠近,眼看就要形成包围,这时,忽然船上有人开火,警方受到火力压制,船上火力更加猛烈,贼在同伙掩护下,急忙逃窜到船上,其中一人被警方击毙落水。船立即开动,离开海岸,车恒急忙向他们射击,无奈贼船在火力掩护下,渐行渐远,船上一帮人眼看警队人马越来越小,终于松下一口气。

贼甲:“老大,我们初次与李彪合作,可靠吗?”

贼乙:“珠宝在我们手上,不怕他老奸巨猾!”

警队在车恒指挥下,在海边迅速调动快船,突然从远方出现,逐渐靠近车恒,车恒急忙带队上船,向前追击。贼船上的一帮人,见此情景,知道在劫难逃,顿时乱作一团。

贼甲:“这个鬼地方,怎么会有警船?这下真是死定了!”

贼乙:“准备射击!赶紧去放下冲锋舟,装好珠宝,我们兵分三路上岸逃跑。”

“猴哥,我们上当了,”一贼说,“彪哥不是说好,来接应我们跑日本的吗?怎么日本船没来,来的都是警察?”

警方快船飞速行驶,眼看接近贼船可以射击,黄莺忽然走到车恒身边,拉住他想和他说句话,谁知道车恒嫉恶如仇,一摆手甩脱黄莺,转身飞跃而起,跳上贼船,两个小贼一起包抄合围过来,见到车恒,他们几乎同时开枪,在他们无数的合作经验中,射杀目标一定会在劫难逃,可他们没想到,就在他们开枪的一瞬间,车恒已经左右开弓,同时击中他们拿枪的手腕,两发罪恶的子弹避开车恒,射向海面,车恒又同时两枪,打死两个小贼。“还是两把枪舒服,”车恒对着两个枪口,吹了两口气。

“不好,”黄莺嘀咕一声,急忙也飞身跳上贼船,不料立足未稳,就被一个小贼从身后窜出来,押做人质,与车恒对峙。“砰!”突然一声枪响,原来那个小贼站在船头,从身后搂着黄莺脖子,不料后脑勺正对着警船上的枪口,胡飞飞一枪把他撂倒,黄莺也随着他一起掉进大海,车恒飞身过去抢住她的双手,一边开枪压制贼人的进攻,一边把黄莺拉到甲板上,“危险,你怎么也来啦?”

黄莺急忙趴到他耳边说“快走,这船要爆炸!”两人急忙跳回警船,“减速行驶!”车恒大声叫喊,船速突然减慢,逐渐与贼船拉开一段距离。就在这时,一贼正在解开绳索,放下冲锋舟之际,忽然一声巨响,警船急忙闪避,贼船火光冲天,并在爆炸声中慢慢沉没。

第二天早晨,在医院,车恒见到黄莺,黄莺说:“队长,林姐抢救无效,已经离开我们。”

车恒来到林萍的急救病床,看到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顿觉天旋地转,痛彻心扉,他停了一段时间,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咬紧牙关,慢慢对妻子说话:“林萍,凶手一定是李彪,我已经把他杀掉了,你安息吧!”这时,程浩从外面拿着一束鲜花走过来,车恒看到程浩,急忙问他:“程浩,你为何没抓住另外一台车上的凶手?”

“报告队长,”程浩立正敬礼,然后把他拉到墙角,小声说,“我本来可以抓住的,可是被副局长向金宝的车挡一下,那辆车就不见踪影了。”车恒急忙冲出病房,程浩想拉也拉不住,车恒驾车飞奔到珠宝店,警察还在现场搜集犯罪证据。

车恒气势汹汹找到向金宝:“请问向副局长,李彪的同伙是目前最重要的侦破线索,他们打死林萍,又差点开枪打死我,你为何阻止程浩抓住他?”

向金宝一听非常诧异,也很生气,沉默一下然后说:“车恒,我知道你爱人刚刚牺牲,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作为一名资深警察,我劝你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说话要有证据,不要信口栽赃!”

车恒:“好,要证据是吗,李彪已死,我一定要亲手把他的爪牙抓回来作证!为死难者报仇!”

向金宝轻蔑一笑:“刚才局长已经得到可靠情报,李彪并未被鲨鱼吃掉,你上当了。”

“什么?”车恒瞪大眼睛,几乎要失去理智。

“大队长,你要冷静,”向金宝微微一笑说,“不信你自己去问局长吧。”

“我分明看到车里面坐着李彪啊,难道我看错了?”车恒恼羞成怒:“不可能,不可能,难道这起案子并非李彪所为?我不信,我一定要把李彪的人头拿下!”

向金宝冷笑道:“车恒,我奉劝你乖乖与我合作,否则,你的麻烦还多着哪,这才是个开头。”

3

海边一个渔村外围,渔场附近有一个农家小院,院子里,李彪一帮人正在张灯结彩,推杯换盏,庆祝胜利,李彪夫人瑞姐忙着张罗美食,给李彪斟酒时,被李彪一把搂进怀里。

李杰竖起大拇指对她说:“瑞姐,彪哥这次的手段,拍部电影肯定很好看,那些电影比起彪哥的表演,简直都是垃圾都不如。”

红玉看看费金刚,低声说:“金刚哥,可是做过电影特技演员的。”

金刚说:“电影都是作假,死了可以再活过来,我们……这都是真刀真枪的干,死了就真要去见阎王,差别大了,最大的差别是心态不同。以前演戏,明知道是在混饭吃,而现在,每次出去战斗,都先要料理好后事,才开始行动。”

瑞姐说:“都是你们配合得完美,才能保住大家的饭碗。”

“有了这次大丰收,我们可以享乐十年,不用辛苦了!”李彪一副得意洋洋,志得意满的模样,“李杰,把我的金蝉脱壳妙计,说给嫂夫人听听。”

瑞姐看看红玉:“红玉这孩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当初我真没看错人!”

“彪哥用两台车,玩了一场掉包游戏。”李杰开始对瑞姐吹嘘他们今天的杰作,重新讲述凌晨往事:

五个贼惊慌失措,破门而出,“砰、砰”两枪打死珠宝店经理和一个员工,急忙上车逃窜,他们把五个包裹放到李杰车上。李杰拉住金刚,指着另外一台已经发动的车,对另外两贼说:“你们上那台车,赶紧跑,我来殿后掩护。

两贼走上另外一台车,李杰迅速拿出五个备好的假包裹,扔到他们车上,说:“赶紧去我们的小码头,那里有你们的兄弟,他们会掩护你们上船,先到台湾避避风头,然后去日本。”

贼车疯狂疾驰而去,李杰、金刚这才上车,这时,李彪匆匆赶过来,看看五个同样的包裹,会心一笑,开车狂奔。

费金刚说:“这帮人曾经杀过我们两个弟兄,今天也算是欠债还钱。”

“毕竟人家老大死了,兄弟们已经投靠你,你们竟然让人家做替死鬼——”压寨夫人瑞姐惋惜说道,话语之间充满怜悯之心。

“不然怎么样?放过这笔生意?”李彪大笑道:“你呀,真是妇人之仁,这还是他们老大花费数月才踩好的点。抢劫可不是做游戏,就是要死人的,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怎么样?难道让我亲兄弟去死吗?我可舍不得!”

金刚说:“沉船与彪哥无关,船上的炸弹是我安装的。”

瑞姐还是心软,三兄弟李杰和四妹红玉过来安抚她。李彪停顿片刻,然后就安抚瑞姐说:“多拿点钱,赡养他们的父母,干我们这行的,随时都有可能见阎王,愿赌服输,想必他们的冤魂,也可以理解,不然就大家一起死!这怎么可能?”

3

第二天上午,车恒和父母,程浩、胡飞飞、黄莺等警员来到墓地,为林萍举行葬礼,爷爷奶奶带着小孙女芳芳,女儿对着车恒哭喊着找妈妈,大家安抚她,黄莺把孩子抱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暂时离开现场。车恒在脑海中瞬间闪回他们过往的几个恋爱与生活场景:

码头,车恒走下轮船,林萍走上前来,给他献上一束鲜花说:“车恒哥哥,在美国四年,都没有写一封信,你还记得我吗?”

车恒茫然,母亲提醒他:“这是你林伯父家的女儿林萍啊,哎呀,女大十八变,那么漂亮,难怪你就想不起来啦。”

父亲一抬手:“你去美国的时候,萍萍才这么高,时间过得真快,真是岁月如梭啊。”

教堂婚礼:车恒与林萍喜结连理。

芳芳出世,一家人喜气洋洋。

一家三口在沙滩玩耍,林萍在沙滩上,教芳芳画出一条大鲸鱼。

安葬仪式举行完毕,大家过来问候车恒和车恒父母,黄莺把芳芳交给车恒,车恒问她:“那天在海上,你怎么知道船要爆炸?”“是凌风局长派人转告您的!”黄莺说完,两人带着芳芳走出陵园。

此时在海边一个小渔村,李彪带着费金刚、李杰、红玉,刚刚来到一个死亡兄弟的家,在一位放牛娃带领下,慰问一位阿婆。李彪交给她一个信封说:“阿婆,你儿子桂生是我的兄弟,这是他托我给您带点钱,我们来看看你,我是李彪、这是金刚、这是李杰、这是红玉,我们都是兄弟,相依为命,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李彪想隐瞒死亡信息,阻止李杰说话,却被李杰脱口而出:“妈妈,我是李杰,桂生是为我挡住子弹而死,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妈,我要为您养老送终。”阿婆目光呆滞,听完没有任何反应,放牛娃见状,笑一笑对李彪他们说:“啊,这阿婆独自一人生活,腿脚不灵便,耳聋眼花。”

车恒驾车回到车府,刚一座定,守门的仆人悄声对车恒说:“少爷,高凤和海村少佐又来了。”车恒一愣,还没回过神来,高凤便陪同一位日本军官走过来,高凤本来高挑匀称的身材,在军装的映衬下,更加英姿飒爽。

“车老板好!”海村少佐立定敬礼,然后主动上前一步,与车父握手,“老先生还请节哀顺变,我也是刚刚听说,府上遭遇不幸。”

车父礼让少佐:“少佐好!有失远迎!”然后,请客人到客厅落座。双方就座之后,高凤抱起芳芳,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给她带上一个金手镯,坐在海村身边做翻译。

海村:“车老板,我请您还是要仔细斟酌,只要与我合作,我包你财源滚滚。”

车父:“谢谢少佐!要不是您老关照,华生行早就关门大吉啦。”

海村:“你儿子车警官英俊潇洒,才华横溢,是您老的福气啊。”

车父:“哪里哪里,全凭少佐关照!”

这时,管家拿出一份厚礼,车父送给海村。

海村:“可惜,你儿子不太听话,恐怕会影响到他的前程,你最好小心教育他,不要太意气用事。否则,我真的很难帮他。”

车父:“唉——这孩子就是倔强,回头我再说说他,还要请您老多多关照!”

此时在海边渔场,远方渔场工人正在准备下海捕鱼,李彪一帮人在海边喝下午茶。李杰给红玉献殷勤,拿出一个玉观音给她。

“喂,李杰,是不是你打劫时候私藏的?”红玉一抬手打飞玉佛:“我才不要!”

“红玉,我是望风的,哪有时间看珠宝?”李杰急忙捡起来,他仔细检查发现玉件落在沙地上,并未摔坏,继续说,“这个,是我在寺庙诚心请的,我还专门请老和尚开过光的!”他见红玉依然反映冷淡,便举手说:“不信,我发誓!”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红玉若有所思,“反正,佛菩萨是不会救我的,否则,我和妹妹就不会这么命苦!我要自己救自己,我还要把妹妹红云救出来!”

“请你相信我,”李杰跪在沙滩上,一把抓住红玉的手,说:“我一定把你妹妹救出那个魔窟!”见红玉有点被感动,李杰慢慢把那只玉佛带到她的脖子上。

李彪拿着酒瓶,一边喝酒一边说:“各位安静,听我说,我们的上家三木那个老鬼,又给我们一单大生意,还是半年前的老规矩!大家说敢不敢再干一票。”

红玉:“两年前我还没来。”

李杰:“上次与这老鬼合作,差一点我们哥几个全见阎王。我看风险太大,还是算了吧。”

“呸、呸、呸!”李彪顿时火冒三丈,“说话不要这么不吉利好不好?你他妈再阎王长阎王短的,老子立即让你见阎王!”

瑞姐指着李彪说:“彪哥!你自己的臭嘴也要管好!”

费金刚咳嗽一声,然后说:“我看,就不要再冒险,这次搞到那么多宝贝,十年都吃不完。再说,日本人太狡猾,又穷凶极恶。贩卖烟土,这段时间风声太紧张,很容易失手的。”

“刚哥,”李彪猛喝一口酒,对着费金刚说,“干我们这行的,永远就是勇者胜,哪有有钱不挣的道理?是不是啊,瑞姐?”

“就是!就是!”其他人附和李彪:“我们干!”

费金刚忽然怀疑说:“这些烟土是不是个幌子,”他对着红玉说:“红玉,上次你们送货之后,好像有个兄弟,得了一种怪病,最后不治身亡。”

“你不要这么复杂好不好,刚哥!”李彪又喝一口酒说道,“我李彪,是个粗人,只要有钱赚,我就干,送走一两个兄弟,那太正常不过啦,干什么活不死人啊,是不是?”

4

车府这里,谈话刚刚结束,车父挽留他们一起吃晚饭,被拒,于是起身送海村和高凤往外走。车恒一边走,一边问:“高凤,你父亲高教授还好吧,我好久没去看望他老人家啦!”

“托你的福,还好!”高凤微笑说:“大警长这么忙,有这份心,老头子就心满意足了,你的问候,我一定会转告。”

“改天,我一定去登门拜访!”车恒一边说,一边接走高凤怀抱中的芳芳,“给阿姨再见!”芳芳舍不得高凤走,推让再三,还是被父亲抱走。车恒一家人站在大门口,目送他们的汽车发动走远,车父说:“多好的姑娘啊,像她父亲一样聪明。”

“本来应该在我们家做媳妇的,”车母说,“真是造化弄人!”

“可惜啊,”车恒说,“投靠日军,卖国求荣!”

“话不能这么说,”车父叹一口气说,“国民党把偌大一个上海都丢了,自己个儿跑路,老百姓能怎么办?难道让我们赤手空拳,跟日军对着干?”

“这段时间生意如何啊,爹?”车恒问父亲,“海村和高凤来干什么?”

“唉,日本人真是霸道,”车父说,“一心想要用日本药垄断市场,中国产品真是越来越艰难。他们过来,表面是要与我们合作,实际上,还不是想吃掉我们华生行,他做上海老大。海村这次来,明是慰问林萍殉职,实际是警告你,要小心行事,不要和日本人对着干。”

“我看日本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车恒说,“干脆我们卖掉家产,你和母亲去重庆避难吧。”

父亲看看他,摇摇头说:“我看哪,你最好辞掉警队工作,回来经营家业,我已经老了,你哥哥一个人独木难支啊!即使卖掉家产,也是你们年轻人出去求生,我老了,哪都不去,免得死了无家可归,还要做个孤魂野鬼。”

车恒说:“不过,眼下无论如何,都不要与日本人合作。这个海村,是日军派驻上海市政府总顾问甲斐弥次郎的亲信,是一个专门负责监督警察局工作的恶棍。”

“不合作?哼哼,目前这情况啊,那就只有等死吧,”车父说,“再说,你不合作,想合作的中国人多的是,对日本人没有丝毫影响。还不如我们一边阳奉阴违糊口度日,一边拒绝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两害相权取其轻啊。”说完,车父突然停住,盯着车恒问他:“对了,两年前,李彪是不是有一个手下,受到怀疑化学武器感染身亡,最后有没有找到证据?”

“两年前,李彪与日本人合作的事,”车恒说,“我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听局长那么一说,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现在还没有线索,也没有定论。”

晚上,车恒带领女儿参加幼儿园儿童合唱节。芳芳领唱李叔同先生创作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车恒一边听,一边回忆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片段:

△林萍与芳芳捉迷藏。

△夫妻鼓励芳芳弹钢琴。

△芳芳骑在车恒背上扮鬼脸,逗妈妈开心。

车恒一边听女儿领唱,一边擦拭腮边眼泪。忽然,有一位校工急忙跑过来,在他身边耳语一阵,车恒急忙起身往外走,找到园长说,“我有紧急任务,请您帮忙把芳芳送给他奶奶,请您打电话给我妈,让她和司机一起过来。”等不及别人答话,车恒就飞奔而去,驾车疾驰。

午夜时分,李彪一伙进入山坳里面,交货现场附近,费金刚说:“与日本人做生意,我们还是要多一点防备,老大还是发挥特长,扛上长枪埋伏在楼顶,瞄准山木,以防不测,其他人跟我交货。”李彪走到车头,指着车头外部一个红色太阳旗标志,对金刚说:“刚哥,这车是日本人给的特种装备车,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就对这个点进行射击,引爆车体,避免留下蛛丝马迹。”

金刚带领一帮人走进接头地带,进入一个废旧工厂大仓库,山木带领一帮人从对面一扇大门出现。“三木,你要的‘山货’都在车上,请验货吧,”费金刚走上前去,交给三木一把纯金钥匙,说道:“这个是在码头接货时,你的上家托我转你交给你的信物。”

三木仔细检查一下金钥匙,指挥一个手下走到车尾打开货箱仔细查看,又从货柜箱中拿出一个便携行李箱,用金钥匙打开看看,对金刚点点头,“不错,你果然是值得信赖的老朋友。”三木使个眼色,命令另外一个手下交给李杰一个包裹,李杰拉开拉链,看到满包钞票。

这时,四面突然亮起刺眼的灯光,众人纷纷躲藏,双方发生激烈枪战。警察举起喇叭大声呼叫:“李彪、三木,你们听着,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已经被警方包围!放下武器,放弃抵抗,将会减轻罪行!”

三木一边撤退,一边恶狠狠地说:“一定是李彪他们走漏了风声!该死!”

“妈的,日本人就是靠不住,又上当了!”金刚躲在建筑物后面,对身后的李杰和红玉说,“你们往彪哥掩护的出口走,只有那里可以突围。”

车恒带领警队和过来支援的特警,一边凭借地形掩护自己,一边收缩包围圈,车恒看到那个拿便携行李箱的人,就用枪瞄准他。警方在枪林弹雨中,依然在不断呼喊他们投降:“李彪、三木,以及同伙,你们已被警方包围!请放下武器,将会减轻罪行!”对方不为所动,还以猛烈枪击。车恒趴下,抬头举枪欲击毙对方,被他躲过,忽然那个手提箱被远处埋伏的程浩打爆,散发出刺鼻气息,车恒急忙掩盖口鼻,抹去眼睛被呛出的泪水,然后戴上备好的防毒面具。“什么东西?这么刺鼻?”车恒看到拿箱子的那位小贼,在受到射击的一刹那,猛然甩开手提箱,并伏地向警方射击,然后开始呼吸困难,痛苦万状,倒在地上垂死挣扎。

三木被车恒击伤手臂,他气急败坏命令起爆汽车销毁证据:“把车炸掉!把车炸掉!不能留下丝毫痕迹!妈的,狗日的李彪……”

红玉听到三木叫喊,眼看警察就要接近他们交货的汽车,扭头看着金刚,问道:“你为何还不引爆汽车,要不我来吧?”

“赶紧逃命——”金刚拉起红玉疾跑,“我们跑开之后,再引爆,否则我们都会死。”金刚、红玉、李杰一伙人刚刚跑出几步,急忙卧倒,忽然一声巨响,汽车爆炸起火,火光冲天,他们然后起身狂奔。

李彪的枪口冒起一股青烟,吸引警方一阵扫射,李彪自言自语道:“奶奶娘,看来还得我来清除这个要命的汽车!”李彪随即调转枪口,对身下的路口进行扫射,阻止警察追捕,掩护金刚、李杰、红玉以及同伙出逃。

5

在汽车爆炸现场附近,向金宝带领警察抓捕三木以及一帮汉奸,押上警车,车恒带队继续追击逃犯,还有一些警察在现场收集罪证。

凌晨时分,天空已经露出些鱼肚白,金刚惊慌失措,狂奔不止,李杰、红玉等人在慌乱中,早已不知逃往何方。金刚跑到一条小巷转弯处,突然被一把枪迎面瞄准。

“遭遇警察,为何不按计划引爆车辆?”李彪步步紧逼,用枪顶着金刚的额头问道。

“你想怎样?怀疑我啊?”金刚怒目对视,“看看我额头上的伤口,你差点把我炸死啊,等我们跑远一点再起爆不行吗?”

“再晚一秒,汽车被警方开走,你我早就被日本人灭口啦,”李彪追问道,“怎么等?你明明近在咫尺,却不遵守约定起爆,让我来冒这么大风险!你分明是在保护罪证。所以……我有一百个理由怀疑,一定是你走漏了风声。”

金刚指着自己的脑袋,怒喝道:“来吧,我没什么好说的,真没想到,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却依然得不到你的信任!”

李彪把子弹推上膛:“我们的兄弟呢?人家都被捕了,难道你会飞吗……你该不会是警方卧底吧?”

金刚:“我……”

李彪:“你不用解释,我们的计划这么机密,你拍拍良心说,是不是你通风报信?你不用说话,我有直觉,今天我要用你的头,来祭奠我冤死的几个兄弟。”李彪一边说话,一边拥手指紧握枪机,慢慢绷紧用力,正在这时,却忽然感觉自己的头上,被顶上一把枪。

“别动!”车恒在李彪身后突然出现,“别动!乖乖投降,和警方合作!不错,费金刚就是我们的卧底,你们这帮人为挣钱不择手段,丧尽天良,竟然与日本人合作,帮他们运输毒品,来毒害中国人。”

李彪这时才明白,自己一定没有活路,便反唇相讥:“你不也是日军走狗?你们警察局长,对自己人威风凛凛,敢对日本军官,放个屁吗?”

“放肆!”车恒大声呵斥道,“不允许你污蔑警官!我是为中国人维护社会治安。李彪,以前我对你不薄,是不是你杀了林萍?”

李彪:“车恒,你不要乱来,林萍真不是我杀的,……是不是你的卧底想利用我的人头,邀功请赏?真不是我杀的,我保证!抢劫珠宝那天,我根本就没参与,是有人冒充我去抢劫,他们已经喂鲨鱼了。”

“你不要狡辩,”车恒说,“我分明看见你,那天——”

“一定是误会,”李彪说,“实不相瞒,抢劫珠宝那伙人,老大是我的亲兄弟,他们真的早已尸沉大海。”

费金刚突然举枪瞄准车恒:“我求您放过李彪。”车恒十分震惊:“金刚,你不要乱来,我们可是兄弟,今天,我要用李彪的狗头,为林萍偿命。”忽然一声枪响,车恒应声倒地。李彪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没有中枪,他和金刚互相看看,他们两个都没有开枪,面面相觑,四处张望,不知道枪声从何而来,急忙躲到墙根。“一命还一命,”李彪用枪指着金刚的脑袋说,“当初你入帮的时候,曾救过我一命,今天你的背叛,我也放过你一条命,走吧,我们今晚共进最后晚餐,”说完便分头逃窜,倏忽不见。

李彪逃窜到金凤楼,在红云房间坐卧不安,红云给他倒水。李彪把她揽入怀抱,一边说笑道:“红云,你和姐姐红玉长的可真像,都是这么惹人喜爱的俏模样,不小心还真的分辨不出来。”红云顺势依偎着他,突然却把他用力一推,十分警惕地小声说:“彪哥,警察来了。”李彪忽然被人一拍肩膀,吓一跳,转身一看是向金宝副局长,便一脸苦衷道:“哎呀,你可吓死我了,向副局长,这次可真把我害惨了,差一点我全军覆没!”

“我害你?”向金宝一边拥红云入怀,一边说道,“是你身边的兄弟背叛你啊,你惨?你如果不及时引爆汽车,我们俩这次真要一起下地狱啦。我说,你怎么看的人,这种叛徒,瞬间即可搞死你!”

“唉,一言难尽,算我看走眼,”李彪说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解决,再说,车恒的埋伏,难道不要经过你向局长的批准?”

向金宝:“别提啦,局长已经对我起了疑心,这次行动,他直接操控车恒的警力。若不是日本人得到情报,及时提醒我,我让弟兄们掩护你们冲出包围圈,我们早就魂归西天喽。”

“红云,给局长上好茶!”李彪一边说着,一边退出房间,对着红云的耳朵咕咕唧唧说几句话,然后淫邪地拍拍她的肩膀,“好好伺候向爷,回头我这里有重赏!”

“去你的,”红云假意害羞道,“都不是好东西!”

“放心吧,李爷,”这时,金凤楼老鸨走过来,对李彪大献殷勤,“我这些姑娘,都是娇俏灵巧的很,一定包您满意!来,李爷,我再给您找一个新手,您老要给我好好调教调教!”

这个时候,黄莺正带领芳芳,来到医院看望爸爸,他们慢慢推开门,走到病床前。

芳芳:“爸爸、爸爸,醒醒,陪我玩。”

黄莺嘘住她:“芳芳,爸爸在睡觉。”

车母:“黄莺啊,谢谢你啦,芳芳现在可依恋你啦。”

黄莺:“不客气。”

芳芳:“他怎么睡这么长时间都不醒啊?我想让他带我玩。”

黄莺:“医生给他吃了药,所以要睡很久,不过,你为爸爸唱支歌,他就可以快点醒。”

芳芳:“黄阿姨,那我天天过来为爸爸唱歌。”芳芳站在病床前,给爸爸唱歌听。车母把孙女带回家,看会书就睡了。芳芳深夜被噩梦惊醒,哭喊着叫爸爸妈妈,奶奶无计可施,只好叫奶妈把她抱走。奶奶一边叹气,一边垂泪:“我不让他做警察,他非要做,”然后对着车父埋怨道:“你又纵容她,看看今天是什么结果?”车父说:“哎,儿大不由爷啊,你以为我的话他会听?与其闹别扭,不如随他心愿罢了。哎,不听话啊,这孩子……”芳芳还在哭,奶妈把她抱走喂她喝水。

深夜时分,在海边,李彪一帮人在凌晨失散之后,刚刚从各处赶回来,瑞姐为他们准备了丰盛晚餐。红玉诧异道:“彪哥,这次我们明明已被警察包围,你动用了什么鬼神,能把我们救出来?”李彪拍拍胸脯道:“警察不敢杀我的,你们放心,我死了,他们都会作陪葬!”李彪酒足饭饱,酒后发狂,用枪指着金刚,欲毙掉他:“如果不是我们自己出了叛徒,怎么可能发生这种掉脑袋的风险?”压寨夫人瑞姐以身挡枪,劝他和解:“金刚平常并未做对不起兄弟的事儿,他这次估计也是有难言苦衷,况且,他又救过你我两条命的。”

李彪看到自己夫人为别人挡枪,顿时醋意大发,大骂瑞姐:“你个烂婊子,竟然为别个男人求情,你丈夫我差一点点就死在他手上,你怎么不同情我?”李彪满脸通红,用枪指着瑞姐:“我先打死你,再给这个叛徒算账,一对狗男女!”李彪“啪”一枪打在瑞姐的身后,又“啪啪啪”连开数枪,把一段木桩打烂。费金刚用胸口堵着李彪的枪口:“有种你就对我开枪!冲女人发脾气,算什么英雄好汉?”李彪扔掉枪,与金刚扭打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日出染红东方大片海面,费金刚悄悄起床,背起行李,默默与熟睡中的同伙告别,他走出一段路,然后转身抱拳说道:“我对不住大家对我的信任!我决定退隐江湖,回老家做一个乡野匹夫。”这时,瑞姐从岩石后面推了一把李彪:“都是你惹的祸!”李彪交给金刚一把枪说:“瑞姐,拍拍良心,我问心无愧,他为何要走,你问他,他如果敢说,是因为我不仗义,我情愿被刚哥毙掉!”

金刚急忙解释说:“瑞姐,我不会埋怨彪哥的,感谢你们这几年对我的收留和照顾。换作我,对出卖自己的人也会恨之入骨。我自己早就厌倦这一切,想洗手不干,过那种平平淡淡、不再出生入死的生活。”

红玉这时也跑过来,开始哭泣,李杰安慰她:“红玉,说不定过两天他就又回来了。他还想吃你做的‘狮子头’呢。”

李彪说:“人各为其主,我也理解你对上司的忠诚。不过,你如果愿意正式入伙,从今与警察一刀两断,我们就还可以做一生的兄弟,毕竟大家相处这么久,离开一个还真不适应。”

“我去意已决,各位好自为之吧,”费金刚一边说,一边挥手告别,转身拿起行李,沿着海边,越走越远。

6

清晨,车恒突然在医院苏醒,看到护士在身边,他一翻身坐起来,左顾右盼,浑身摸摸,大惑不解道“我这是……我没有死啊?”

护士:“你已经昏迷第十六天。能够苏醒过来真算幸运,我马上通知你的家属。”

一个护士跑出去,一个医生走进来,车恒自己浑身检查一遍:“我的枪口在哪里啊?”

医生:“其实你并未中枪,而是中毒。”

过一会儿,黄莺抱着芳芳,和车母一起匆匆忙忙走进来,献上一束鲜花。黄莺说:“多亏高凤的父亲高教授,是他救了你的命。医生说从来没见过这种中毒症状,目前研究化学武器的国内专家,也只有他这个团队才能生产出治疗用药。”

车母:“是啊,是啊,高教授真是大菩萨出世啊。”

芳芳:“黄阿姨,我要爸爸抱。”

车恒:“来,宝贝,抱抱!”车恒抱起女儿不禁一阵惊喜,他不由得回忆起,抓捕三木一伙时的中毒场景,和抓捕李彪时突然晕倒的画面,他很诧异:“当时,分明听到一声枪响,我才倒地的,为何竟然没有中枪?”车恒看着黄莺,问道:“黄莺,李彪有没有抓住?那天在现场究竟是谁在开枪?那一枪既然没打到我身上,那究竟是谁被打死啦?李彪还是金刚?”这时,向金宝带领两个警察走进病房,对车恒说:“恭喜你苏醒过来,大队长!不过有一个案子由我来负责,还需要你积极配合。”黄莺抱起芳芳和车母走开。

车恒:“什么事啊,向局长?”

向金宝:“半个月前在抢救你的现场,有一位平民中枪身亡,经查,那颗杀人的子弹,正是从你配枪射出的一颗子弹。”

车恒倍感惊讶,大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当天在现场,我根本就没看到其他平民,我不可能杀人,这里面一定有鬼。”然后,车恒对警方描述当天现场,向金宝听完之后说:“就目前的现场证据看,只能证明你是杀人凶手,被害人头上中枪的子弹,就是你手枪中射出的一颗。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破坏这一条逻辑链条,一切解释都没有用,车恒,请您理解,我只好按章办事。”黄莺看不过去,走过来说:“向副局长,车恒与死者素不相识,根本没理由杀人啊,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还要请您三思啊!”

向金宝微微一笑道:“证据,做警察的基本原则,就是不能靠猜测,要看证据!”向金宝带说完,带领警察走出病房。

车恒:“黄莺,我们得想办法弄清真相。”

黄莺:“向金宝真是小人得志,就是想整死他的眼中钉。”

芳芳接话道:“肉中刺!”

黄莺和车恒看看芳芳,哈哈大笑起来,黄莺捏捏她的脸蛋说:“你懂什么?”

车恒身体很快康复,被关押起来,他拿起一份报纸,忽然看到一条头版新闻:警察滥杀无辜今伏法,冤案得以昭雪显正义,并配发大幅车恒照片。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里面一定有鬼,我根本想不起来,我有开枪射击平民的经历?”这时,黄莺带着芳芳走进来,看到那份报纸,沉默片刻,低声对车恒说:“你要注意身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查清真相。”

当天在幼儿园,芳芳突然被一个孩子推倒在地,并被他指着嘲讽:“你爸爸是个杀人犯!”

芳芳一边哭一边大喊:“我爸爸是警察,你才是大坏蛋!”那个小朋友依然不依不饶,又对围观者大喊:“快看那,他爸爸是个杀人犯!”老师急忙走过来,扶起芳芳,对那个欺负人的孩子进行教育。

在警察局办公室,黄莺和胡飞飞正在分析车恒的案子。

黄莺:“胡飞飞,车恒完全没有理由射杀平民啊。”

胡飞飞:“也不一定,没有证据,就不能胡乱做结论。”

黄莺:“怎么找证据呢?你在现场勘查了三天,都没有新发现,你怎么那么笨哪。”

这时,突然有一个女孩来访,气喘吁吁地在黄莺对面坐定。

黄莺:“您请坐,请问您有什么事?”

女孩:“我叫唐真真,请问你们这里有位车恒警长吗?”

黄莺:“有啊,你找他?他已经被关押啦。”

唐真真说:“我在报纸上看到,车恒警长的杀人案,我可以证明,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是被冤枉的。”

黄莺不禁一阵惊喜道:“我是车恒的同事黄莺,这是胡飞飞,你什么情况,先告诉我们吧,我可以把他解救出来。”

唐真真回忆当天场景:唐真真路过小巷,被一个男子调戏。男子用枪威吓她:“你敢喊,我就一枪崩了你!”男子对她进行猥亵,并朝天鸣枪威胁她,想强行把她拖进一间旅馆。就在她进行反抗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一声枪响,等她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那个调戏他的男人中枪死了。唐真真说:“我一直不知道是谁开的枪,直到今天看到报纸,才明白那天发生的事情。你们不能冤枉车恒警长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杀的人可是坏人啊,那个大坏蛋差点要了我的命。”

黄莺立即带领目击者来到看押所,警察打开关押房门,放车恒走出来。唐真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谢谢警长,我是唐真真,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车恒更是诧异不解,急忙问她怎么回事,待他说完,车恒更加迷惑:“可是,我根本在现场,就没见过你啊。”唐真真执拗地回答说:“你一定是大脑受了伤,记不起也难怪,我是记得一清二楚,一定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