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桓温,在牢里大吃大喝了几个月后,听闻皇帝大赦天下,又莫名其妙的被放了出来,心中甚是得意,正在拍拍屁股准备回家之时,却有个头戴斗笠之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敢问英雄要往何处去?”哪人问道。
“我要去哪管你屁事,滚开”桓温吼道。
桓温正要离开,哪人却用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嘿,你是来找茬儿是不是。”桓温怒了,上来就要抓戴斗笠的人,戴斗笠之人一个箭步,躲开了桓温的手。
“嘿,有两下子哈,还是个练家子。”桓温来了兴趣,放下行李后,一个跃步跳到哪人跟前,上来就要掀掉他的斗笠,那人却是左闪右躲,就是不让桓温抓到。
桓温怒了,一记黑虎掏心,哪人快速躲闪之际,下路又来了一个漂亮的扫堂腿,紧接着又是一招仙人指路,直打的那人连连后退,差点没有站稳。看试的差不多了,戴斗笠之后连忙拱手说道:
“阁下果然武功盖世,小的佩服,今日就到此为止,改天再来拜访”。说罢连续逃走。
“哼,毛头小贼。”桓温自言自语掉,拍了拍手上的土,拿起刚才丢掉的行李。继续往家赶路。
回到老家后,族中老人都来见他,称赞他是家族的荣耀,稍后,又有人通报朝廷派人来了,桓温正在疑惑之际,朝廷之人说道,受豫章太守褚霓举荐,特来征召桓温入朝为官,授琅琊内史。桓温本就有从军报国之志,便欣然应征。
在晋朝,各地的王爷都有封国的,在封国之内,不但官吏可以自己任命,还可以自己征税,建立军队,正是因为拥有如此之大的权力,所以在西晋时才爆发了八王之乱。
晋室东渡后,地盘大大缩小,封国面积也跟着缩水少,同时为了收敛权力,便将封国内的官吏任命权和军队收归朝廷,以此来限制王爷的权力。
当时的东晋,由于地盘缩小很大,因此封国都不大,最大最有实力的只有琅琊国和会稽国了,内史一职又相当于封国内的丞相,因此,两国的内史一职也就相当于外面的太守了。
刚出仕就做到了太守,这起点可不低啊。
乌衣巷内,谢家堂前,春雨菲菲,一个戴斗笠之人出现在了谢安的身后,原来,这戴斗笠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谢安的堂侄,谢玄。
“此人如何。”谢安问道。
“身手矫捷、内力深厚,武功了得,我不是对手。”谢玄答道。
“可为我们用吗?”谢安又问道。
“侄儿觉得可以争取。”谢安又答道。
“恩,皇帝的病情怎么样了。”谢安话锋一转。
“听宫内御医说,已病入骨髓,恐时日不多了”
“朝中大臣现在是什么态度?”谢安低头喝了一口茶,接着问道。
“庾家想立皇长子司马丕为太子,其他各家都没表态”
“立皇长子?皇长子今年还不到两岁?”谢安若有所思的说道。
“若立皇长子,皇长子年幼,皇后也早逝,皇子亲母周贵人出自庶族,家中没有势力,最后肯定又是庾家辅政。”谢玄恨恨的说。
“我看未必”谢安喝了口茶慢慢的说。
“正因为皇长子年幼,皇上才不可能找一个托孤大臣。”
“未何?”谢玄不解的问。
“主少母弱,大臣未附,百姓不信,若庾氏欺国,无人可拦。”谢安平静的说。
“这庾氏虽掌朝政,可手中并无多少兵权啊,况且外面还有其他士族呢”谢玄又追问道。
“西阳太守庾翼不可小视啊”谢安叹息道。
谢安所说的这个庾翼,乃是庾家最小的儿子,所以也称小庾,外表风仪秀伟,姐姐庾文君为明帝皇后,当朝皇帝之亲母,大哥庾亮、二哥庾冰皆先后当政,庾翼本无功名,也无名士品鉴,更不懂玄学,也就无法参与清淡大会,但苏峻之乱,庾翼随大哥庾亮平判,并以白衣之身守备石头城,数次击败叛军,为骠骑将军温峤所赏识,随拜为参军,温峤称赞其有经世大略之才,赞赏有加,后随庾亮北伐,屡建奇功,被拜为建威将军、西阳太守。
“庾翼再牛,也不过一州之地而已”谢玄撅着嘴说。
谢安瞅了他一眼,站起身来,缓缓说道。
“苏峻也不过一州之兵啊。”
谢玄一身冷汗,连忙拱手称错。
“晋室东渡以来,朝廷赢弱,根在无兵,兵权都在各地都督手中,说叛就判,从王敦到苏峻,皆如此。”
“恩”谢玄点头称是。
“晋室东渡,元帝登基,邀琅琊王氏的王导共做宝座,何其风光,自王敦之乱后,也日渐破败,其根,在于兵权被除,苏峻能以一州之兵攻破京城,俘虏皇帝,朝中竟无人能够阻拦,其根源,也在于朝廷无兵。”谢安缓缓说道。
“最后不也被温峤将军所灭嘛。”谢玄又忍不住的问道。
“天下又有温峤?若无温峤呢?”谢安反问道。
“若无温峤?”谢玄低头思索。
“朝廷易姓久矣”谢安微笑着说道。
“若想基业长存,必须有兵啊。”谢安昂头叹道。
谢玄默默的点着头,暗自斟酌。
却说这桓温出任琅琊内史以来,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朝中大臣常对此赞赏有加,但桓温志在参军,对于文书之类的工作,不甚喜爱,所以也是终日闷闷不乐。
却说这天,桓温下班回家,刚刚走出府衙,突然就有士兵将其拦下。
“桓大人请留步,长公主有请?”
“长公主?”桓温疑惑的问道。
自汉代以来,虽然都称之为公主,但公主之间也有辈份,所以为了区分公主之间的辈份,而将皇帝的女儿称之为公主,而将皇帝的姐姐或妹妹称为之长公主,将皇帝的姑姑辈称之为大长公主。
“当朝皇帝没有姐妹啊”桓温暗自思量道。
“请桓大人上车”士兵说道。
“难不成,是哪位流落民间的临海公主?”桓温边上车边思量到。
不一会儿,公主府就到了,桓温下了马车,随士兵进了公主府。
不一会儿,就到了一贵妇人面前,贵妇人由一众侍女围着,背着身,衣着华贵。
“公主,桓温桓大人带到。”士兵说道。
“下去吧”公主答道。士兵应诺退下。
公主转过来身来,面对着桓温,桓温不觉惊呆了。
只见公主双眸似水,肤如凝脂,一双朱唇,语笑若嫣,如仙女般脱俗气质。
公主看到桓温呆呆的看着自己,不觉抿嘴一笑。
“桓温,你不记得我了?”
桓温这才惊醒过来。
“公主您是?”由于相貌变化太大,所以桓温还是没有认出来。
“东白山下,你所救何人?”公主笑着说道。
“监狱里,又是谁给你送的酒菜?”
桓温愣头愣脑的想了一会,变尖叫了起来。
“啊,原来你就是清河公主?奥不对,现在应该叫临海公主。”
公主笑了起来,随后屏退左右,独留桓温一人。
“哪日若不是壮士要救,我恐怕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公主说道。
“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哪些恶奴是伤不到公主的金身的。”桓温不好意思的说道。
“哎”公主叹了口气。
“敢问公主因何叹气啊。”桓温不解的问。
“当今皇上卧病在床,久治不愈,恐怕时日无多,二位皇子又年幼,万一皇上有什么不测,恐朝野不稳啊。”
“袄。”桓温略显深沉的应道。
“朝中有皇上的亲舅舅庾冰庾丞相辅政,又有皇上的亲弟弟琅琊王相佐,皇子虽然年幼,但有此二人在,朝野应该不会不服啊。”桓温笑道。
“庾冰是颖川庾家的人,此人心胸狭窄,目光短浅,若不是哥哥庾亮,他是当不上丞相的,况且他眼里只有家族的利益,没有朝廷的利益,琅琊王司马岳知书达理,深明大义,但从小生于妇人之手,性格懦弱,恐难以抗衡庾家,也难也驾驶其他士族。”公主慢慢说道。
桓温没有想到公主对朝野之事能有如此独到的见解,不免对其尊崇起来。
“哪以公主之意,当下该当如何是好呢。”桓温再次问道。
“现在朝中大臣,能跟庾家相抗衡的只有琅琊王家,王家在朝为官者众多,足以抗衡庾家,外地都督之中,能压制住庾翼之人的,我看也只有豫章太守褚霓了。”公主说道。
“呵呵,是嘛。”听到这,桓温不以为然了起来。
“难道桓大人有不同的见解?”公主歪着头说道。
“琅琊王氏,是自晋室东渡以来最大的士族大家,虽王家子弟众多,但自王导王丞相之后,能够担当大任者,我看一个也没有。”桓温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我看王羲之相貌俊朗、风采出众,似有大才。”公主说道。
“公主所言不假,但我看王羲之,志不在朝堂。”
“哪如此说来,这王氏一门,就出不来个能与庾家抗衡的名士了嘛?”公主继续追问道。
桓温摇了摇头,继续喝了一口茶。
公主也暗自思量了起来。谈话似乎进入了僵局,场面颇为尴尬。
“我看陈郡谢家的谢安,可成大才。”桓温喝了一口茶后,抬头突然说道。
“谢安?”公主也跟着叫了一声。
“可谢家一门,在朝中为官者只有豫州刺史谢万一人,也不足以抗衡庾家啊。”公主继续说道。
“谢安性情豁达,广结名士,善清淡而不沉迷于清淡,善玄学而又通儒家之道,做事公允明断,不专权树私,作为高门士族,却能顾全大局,有胆识也有雅量,或为我朝之霍光也。”桓温摇头晃脑的说道。
“可朝廷屡次征召谢安出仕,谢安都不出仕,这又是为何?”公主不解的问道。
“呵呵。”桓温又喝了一口茶水。
“安石必出。”桓温镇定的说。
谢安字安石,所以世人也称谢安为谢安石。
公主看着恒温坚定的目光,疑惑的问道:
“大人与谢安很熟嘛?为何如此肯定?”
“桓温跟谢安当然不熟,连面都没有见过,但谢安的许多事情,桓温还是知道一些的,这谢安虽然避居乡野,然仍然与天下名士交往不断,而且据说还养了一群歌舞女子为乐,能与人同乐者,也能与人同忧。”
公主听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桓温出仕不久,却对当朝名士能有如此深的了解,公主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我以为,当前若要阻断庾氏专权,可拥立琅琊王司马岳继承大统。”桓温继续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公主高兴的说道。
“琅琊王虽生性懦弱,但毕竟是年长之君,切琅琊王深愔儒家之道,又深明大义,就算庾氏胆敢专权,也不会那么容易的。”桓温继续说道。
“可是又如何说服皇上呢?”公主不安的说道。
“皇上不是关键,关键是琅琊王。”桓温继续说道。
“此话怎讲?”公安有点听不懂,便问道。
“琅琊王生性懦弱,朝野又凶险无比,我怕琅琊王会为自身考虑,为避祸而不愿意继续继承大统啊。”桓温说道。
“这道也是。”公主也低下了头说道。
“或许王妃可以。”公主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你是指当年救公主的褚蒜子?”桓温问道。
“正是,王妃从小受其父褚霓影响,见识开阔,待人宽厚,气度恢弘,胸怀天下,由王妃出面,琅琊王或可答应”公主分析道。
桓温思索了一会,答道:
“恩,如此说来,或许王妃可以说服王爷。”
公主见桓温也同意了,便计下心来,决定去王府去找褚蒜子,桓温见天色不早,便也起身拜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