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卿望着去向逸安客栈的两道官差背影,狐疑着一屁股坐在脂粉铺门前的三阶台阶上,街上来往的人流不断,不禁自然而然的听取起风中此起彼伏而激荡的音浪,就连飘浮在空气中的味道,他也是没有放过,相形见绌的分辨起来,就象上辈子的狮王时一样,仔细的捕捉着。
此时的时辰已经是接近午时,刚刚的闹剧虽然还津津乐道的挂在太平镇人的嘴边,却是注定终会被当作过去而遗忘。
但是顾言卿绝不会遗忘脑海中一切令他印象深刻的东西。
那个叫韩武的官差,道底是什么人,他确定,那晚偷偷潜入自家院中四处观察的蒙面人,就是他没错,不过被母亲急时发现,所以并未搞清楚,他那晚来的真正目的。
顾言卿又坐了一小会儿,忽然紧紧皱起了眉头,他站起来想走,却又一直徘徊不定,忽然一位中年男子赶辆马棚车由西边“隆隆”的过来,停在了门前,男子放下马鞭在车沿上,匆忙着进商铺,看是长途拉运货物的车棚内,却是空空以野,一无所有。
顾言卿见人过来只是邪意的笑了笑。
“坐在这干什么!怎么不去村头玩儿,都在那呢!”男子憨厚的提醒着,便进了铺中。
顾言卿得到小朋友们的去向,也没急着走,又呆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铺内有争吵的声音,还挺激烈的,顾言卿抿嘴笑了笑,这才兴高采烈的向村西头跑去,心道西头有什么好玩儿的,还不如进林子里切磋来劲呢,他可是又强了不少呢,定能收拾得大伙服服帖帖。
刚跑了十几米,顾言卿又忽然放慢了脚步,沉吟不止,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也是烟消云散,抬头望了望天,北面的天际露出了隐隐泛黑的云边,他又改了主意,向家中缓慢走去。
吃午饭,“娘,你可好些天没打猎了,存肉快没了吧,怎么这么多肥肉儿在里边。”
“嗯,这几天只顾看着你练功了,这都晌午了,又要下雨,明天去吧,到时你去不去?”古谚将肥肉儿扒拉到盘子一边,她吃着,也是有些难以下咽。
顾言卿点头完了又摇头拒绝了,说是明天继续练功,他爬拉了几口饭,也夹了一块紧着鼻子塞进嘴里,着实不想咀嚼,直接吞进肚里,咽得够呛,眼泪都差点挤出来,赶紧喝了口水,好算顺下去了,怎么有点象喝苦药是的,惹得古谚有点小内疚。
顾言卿完了开始去夹山野菜。
“恩!还是山菜沾酱好吃,清香可口,怎么沒有猫爪子,那才清鲜呢!”顾言卿想想都馋,可能是上辈子吃荤太多,这辈子就会换换口味,对素食特别感兴趣,谁知道呢。
“不好逮呀,太少了,我看就要绝种了。”古谚可惜道。
“为什么?”顾言卿含着一大口饭,张大了嘴吧泛怔,米粒开始从嘴巴中一粒粒的掉下来,下面是大号二碗,看来是要重吃一回了。
“露饭啦!”
古谚好笑的提醒道。
后者是赶紧封了住。
“你沒看林边都开地种粮了吗,林子深处可不产猫爪子!哎…”古谚说着满脸的无奈,难道还不让人家种粮了!普通人可没那本事去打措,况且林中弱小的猎物越来越少,林深处猎物又贼拉的凶猛,没身好功夫是彻底甭想了。
午饭后,顾言卿到院子里望了望天,天是彻底阴暗了下来。
“娘!我去找嗄豆和胖墩儿,今天没心思练功了!”
“啊!这孩子,三分钟热血,这才几天就逃课!”
古谚答应了一声自言自语中忽然想起天气不怎么好,便是赶紧追出门外冲着即将出了大门的顾言卿叮嘱道:“下雨前赶紧回来!不然又弄的泥滚圈球的!”
“哎呀娘!我好不容易放天假,下了就躲躲呗,不行就住胖墩家了,他家肯定有瘦肉排骨什么的!”
“呃!”
胖墩家是专门向城里高价贩卖各种兽肉的,应该不缺。
这到是把古谚给造愣了,一想也罢,儿子确实不喜吃肥肉,家里只剩下肥的了,看来明天真得去打猎了,去商铺买可没准,城里人跟抢似的,都被象胖敦家那样的人高价收走了。
“好啦好啦,别忘了功课就行!”古谚挑挑手,算是顺了儿子的心意。
顾言卿忽然又转回来。
“你干什么,一趟趟的瞎折腾!”古谚无奈道。
“哦,我忘了带动西,回屋去拿!”顾言卿说着偷瞄着古谚上樓,见母亲去刷碗了,便是加紧登梯的脚步,进屋到床前,一把耗起自己四秀都一直盖的灰被单,搓成一团,塞进了一个屁股大的布袋里,这袋子是打错装捆绳用的。
顾言卿的动作很麻利,十几秒就完成了,将布袋前后藏着,背着古谚就溜出了家门。
下午辰时,天空黑压压,沉沉如洇了重墨的乌云,首先袭染围卷了镇北山,两里外的一处百米山峰,“嚓嚓”声中,道道闪电逐渐不要命的壁下,不知那里什么东西又遭殃了。
若是劈在大地上还好,只是入了地,产生点通亮的电波涟漪。
但惹是劈在大树上,甭管你多高多粗,是直接就会被击断或是劈成两半,电火也会将树烤焦烧得漆黑的惨。
要是人的话,那就更别提了,一道下去就是一块硬硬的焦炭。
雷雨天气一直持续到了入夜,天空才隐隐露出了点星辰。
但是太平镇大街上的人流早就被大雨拍散了,这种湿凉的夜晚,谁还愿意出门,所以街上只剩下了几只淋透的老鼠还在各家门口转悠觅食,看似他们的生活也挺艰难的。
“嗄吱!”脂粉铺的门被推开,惊散了两只耗子,“妈的!吓老子一跳!”随着隐隐的骂声,从里面探头探脑的挤出一个人,一身的夜行衣打扮,朦着面,肩上还扛着一个长条捆紧的黑布包,足有两米长。
这人偷瞧,湿凉的大街上无人,便紧步奔向了村东头。
“谁!”
他忽然顿住脚步,扭身向后瞧,确是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妈的!”
他暗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在骂这黑漆漆的夜晚。
不消多时,他便出了东村头,急转下道,登坡上了北山,猫腰钻了松林。
林中更黑,行走间磕磕绊伴,往前摸了半天实在是失去了耐心“妈的,就这儿得了!”
“咕咚!”
他将身上的大包扔在地上,弯下腰,伸手在包的捆绳中,抽出了一把短把的钢锹,然后就在地上开始一锹锹的挖起泥坑来。
足足耗了半个时辰才挖了个二米长,二米深的大坑,一屁股坐在坑边擦汗。
“坑挖好了?”
这人闻声噔时惊的打了个战栗,汗毛也是跟着竖了起来!
“谁!”
只见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罩在兜袍中的小人儿,没手没脚,往兜帽中一瞧,也没有面容,只有一面满满的蓝光!
“鬼!”顿时他两眼一翻,嗄的一声就吓得昏死了过去。
“嗄嗄嗄!这回可是省事了,胆小鬼!”尖锐的笑声在林间来回的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