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晗光的郡主名头是她自小进宫时就赐下来的,当今皇后本就是将军府的女儿,也就是武晗光父亲的同胞妹妹,她得唤一声姑母。当初太子还未出生,她也尚在襁褓中,在宫中可谓受尽了宠爱,地位直逼两位公主。直到半年后太子出生,宫中人的焦点就全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她也不例外,时常往东宫跑,就想好好看看这位殿下,只可惜这位太子被保护得太好,纵使是她也没见过几面。
伴她左右的嬷嬷曾经说过:“太子殿下空有皇子名,无受皇室命。”
就是那天,她知道了楚辛廷生病了,是一种封闭自己的内疾。
所以对她来说,能治好太子的人便是恩人,其他人都是闲杂人等,更别提这个流里流气的毛头小子了。
祁老头反应迅速,一把将凌妙言拉到身后赔罪道:“郡主见谅,我这大徒弟是粗野小子,冒犯了你,我代她向你赔罪。”
他毕竟是曾在宫中混迹多年的人,既然这丫头是郡主,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第一天进宫,自己师徒俩也犯不着去惹这些事情,还不如放下身段道歉,就此揭过。
看着眼前的老人低眉顺眼,武晗光这才消了气,眼里尽是鄙夷,最终冷哼一声:“算你命好,本郡主不跟你计较。”
谁知这下轮到凌妙言不干了,她这人一辈子被别人怎么说无所谓,她也不在乎这些妄言,可唯一的禁忌就是她家老头子,欺负她家老头子就是和她作对!
只见她挺起胸脯又挡在了祁老头面前,面上的气势也没有输掉,冷冷回话:“这位郡主,你要处置我请便,刚刚也是我失言,可我家老……我家师父是个长辈,还请你收回你刚刚那番模样,毕竟他可是要医治你家太子殿下的人。”
其余三人明显没想到凌妙言会这么开口,纷纷愣在原地。
武清益暗自叹气,这祁大人的徒弟好歹是个男儿,怎么跟个女儿家一般计较,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没想到这男子还算磊落,武晗光轻笑一声:“好啊!本郡主也念你是个君子敢作敢当。你就随本郡主走一趟,至于处置,我自有法子。”说罢朝祁劳福了身道了句,“刚刚是晗儿不敬,请大人见谅。”
凌妙言这才满意地颔首,抬脚就要跟着她走。
“晗儿,注意分寸。”武清益挤眉弄眼。
“大徒弟,你……”祁老头想去拉她,这小郡主看起来乖巧可爱的样子,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会使出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家徒弟。
凌妙言脚步不停,给他抛出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跟着武晗光出了御医馆。
武晗光带着凌妙言左拐右拐,一路上也不作歇息,很快到了暖晗殿。
两个小宫女急匆匆迎上来,一人接过她的蚕丝披风,一人奉上一杯香气逼人的青菊茶,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看得凌妙言连连咂舌。
直到进了内宫,咱们的郡主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子,微微沉吟,其实这小子既然是那医官的徒弟,对医治殿下可能也有用处,这处置也就只能是些无关痛痒的体罚,毕竟自己这身份在宫中还是低调为好,勿招出一个滥用私刑的名头。
想及此,她唤了一声茱蔻,一个身着明黄色侍女服的宫女便迎了上来。
“把这位……”她住了嘴,还不知道这毛头小子叫什么名字。
“阿言。”凌妙言反应也快。
“把这位阿言带到小厨房,劈柴打扫,什么杂活都拿给阿言做,正好今日你们歇息一日。”
那茱蔻望了过来,而后答应了一句“诺”。
凌妙言看着那小宫女走了过来,心里瞬间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这小郡主会动用一些私刑呢,结果竟是这烂差事,自己在野外生活已是常态,体力活还真就是她最顺手的,一两个时辰的工夫就能完工。
说罢,她也不等那宫女说话,自顾自地走了过来:“走吧,这位姐姐,小厨房定是在西边那座小屋吧,方才我进来时就瞧见那方炊烟袅袅了。”
茱蔻拧着眉,对这个不懂礼数的小子又添了几分不耐烦。
小厨房不大,却是五脏俱全,煎炸煮蒸的器具样样齐全,足以看出其主人对这厨房的重视程度。茱蔻将她带到门口,指了指角落的一堆木材。
凌妙言会意地点头,这点小事还不费神,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全部完成,拍拍手掌望向自己的监工,示意她检查一番。
那茱蔻一直在旁守着,不禁有些惊讶于这小子的速度,刚想再找些事情给这小子,却看见这小子往灶台走去。
“茱蔻姑娘要不要尝尝我的独家蜜糖柿饼?”她拿起橙黄的柿子开始去皮。
“不尝。”茱蔻回答得很干脆。
一刻钟之后……
真香!茱蔻咬了一口热腾腾的柿饼,笑得比蜜还甜。
果然,凌妙言无奈地摇头,自己这柿饼的威力还是无人能挡啊!要不是进厨房时她发现茱蔻的目光时不时往那盆柿子上瞧,自己也想不出这一招,这下能套点话了。
“所以你们郡主是太子还未出生的时候就进宫了?”
茱蔻吃饼的动作一顿,嘴里的酥软还未褪去,突然想起一句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公子你有所不知,当今皇上虽然是个明君,即位几年来勤勤恳恳,励精图治,将前朝遗留下来的问题都解决得所剩无几,前朝后庭都很和谐,就是这……子嗣……稀少。”
凌妙言配合地长叹了一声,又听她说道:“当时皇后娘娘一直没有身孕,前朝又紧紧施压,娘娘整个人都郁郁寡欢,常年卧病在床,更别说服侍皇上了。武老将军,也就是娘娘的父亲便将武大人家刚刚出生的郡主送进宫来,伴其左右,娘娘这才渐渐放下心结,没多久就怀上了太子殿下。”
茱蔻说得有些累了,又咽了口柿饼,凌妙言听得起劲,识时务地给她递上了水。
“那殿下的病又是从何而来?”
“这个嘛……”茱蔻有些为难,但瞧见凌妙言那期盼的眼神,还是只得开口。
“我听说啊,当初皇后娘娘生太子殿下的时候难产,叫了一天才把殿下盼出来,加上殿下是个早产儿,出生后一直体弱多病,感冒发热更是常事,因此,他的思维反应也就滞缓了些。后来也不知道是从何开始,殿下便一言不发了,甚至一个气音都没听到过。”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凌妙言的脸色也越来越差,这位殿下的生理和心理状况都不容乐观啊!
“那太子殿下是何时开始不言语的?”
茱蔻思索一阵后才答:“嗯,我也不清楚,反正我进宫以来就没听到过他开口,估计有十几年了吧。”
十几年……凌妙言脑内突然一阵眩晕,这大概就是那位少年的一生了,鲜衣怒马少年时,明明是指点江山、策马奔腾的年纪,却只能整日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无人寻访,也无人宽慰,这万人景仰的太子高位和皇室温床,对他来说或许都只是一道华丽且沉重的枷锁,挣脱不得。
两人正陷入异常的安静之中,就听见门外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茱蔻姐姐,皇后娘娘进殿了,快出来接驾啊!”
“来了,来了!”小丫头面露惊色,连柿饼都丢在了地上,慌慌张张地奔了出去。
凌妙言眼睛一眯,收着脚步也悄悄跟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到了内庭。
茱蔻拨开珠帘,低眉迎了上去,凌妙言猫身于玄柱之后,抬眼看见那光鲜亮丽的皇后缓缓坐到主位上,笑呵呵地和武晗光说着话。
一袭大红色的宫装,裙角绣了点点樱花瓣,更显她的容颜靓丽,只是那带着淡淡忧愁的眉眼总让凌妙言觉得在哪儿见过,可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
自己唯一的儿子有如此遭遇,想必做母亲的心里也是苦不堪言吧,这番跑来与武晗光交心,也是为了感谢她一直以来的陪伴,再说两人是姑侄关系,多多走动也是人之常情。
无心再听她们话家常,凌妙言转身回了小厨房,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柿饼用油纸包好,想着让那老头子也尝尝。
她机灵地抄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出了殿,看着这四面围墙,很不幸地发现,自己再一次迷路了……
在遭遇无数个宫女对她的询问视而不见后,凌妙言深吸一口气,再次决定自力更生。
于是在内心的指引下,路痴凌妙言再一次转到了风露阁的桥头,而那石礅上,竟然也还坐着昨天那只“大白兔”。只是今天他换上了淡紫色的长衫,外套一件保暖的小马甲,青松一般的身子定在那石礅上,一双柔弱无害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何,或许在她心里,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已经成了自己的老相识,她像是遇见了亲人,也不顾及什么礼仪便嗒嗒嗒地冲到了他面前,笑眯眯地打招呼。
“好久不见。大白……公子。”
楚辛廷背着双手,不解地歪了歪头,对“大白公子”这个称呼实在不太明白。
明明这个风露阁只属于自己,现在闯进一个脑子好像……不太灵光的小子。这让他有些抗拒,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凌妙言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却感觉那瘦弱的身子其实比看上去还要骇人,似乎自己轻轻一用力就会将他骨头捏断一般。
她拧起了眉头,咕哝着你也太瘦了……
楚辛廷的身子还僵硬着,要知道他是从来不让人触碰的,倒不是要摆出太子的架子,而是自己真的很反感。
而刚刚,自己好像只是僵硬着有些不适,却没有那种强烈的反感意识。
“给!这是我刚刚做的蜜糖柿饼,还热乎着呢,你这么瘦得多补补,老头子我给他留一个就好了,反正多糖对他身体也不太好……”
这边凌妙言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却猛地想起面前这人是聋哑人,顿时懊恼,只得换种方式,将柿饼放在鼻端嗅了嗅,做出很香的表情,又装作吃了几口,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最后以拍拍楚辛廷肩膀的动作结束。
终于,在这一番卖力的表演之后,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柿饼,看着那金黄色的面饼,缓缓张嘴咬了一小口,带着淡淡的温热,柿子的清甜与面团的筋道在舌尖跳跃,转而又马上融化在心间,竟是意外地好吃。
他眸中的惊喜逃不过凌妙言的眼睛,她得意地轻笑,又做出一个手势让他全数吃完。
楚辛廷收住惊喜,小口小口吃起来,本以为对方会安静一阵,谁知念念叨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公子你看,咱们两天就见了两面,还真是缘分天注定啊!再说你还吃了我的柿饼,都说男子接了女子的香囊就要以身相许,我们自然不用到这个程度,只是你应该还是可以帮我找下路吧!”
眼前的毛头小子眨着虔诚的小眼睛,楚辛廷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见他没反应,凌妙言反而越挫越勇:“哎,公子你是主子还是奴才啊?是奴才的话可以悄悄把我带到你的住处,或者直接到御医馆也行;不过看你这身打扮也不是奴才的样子,要是你是主子的话就更好了,你可以吩咐一个小宫女把我带到御医馆。你知道武郡主吗?我跟她是……是相识……”
她口出狂言,可眼前的人还是面无表情,而且更冷漠了。
对了!他是聋哑人!
凌妙言目露绝望,实在是没有信心再把刚刚那段话用手语打出来,只得泄气地一屁股坐到石礅上。看来今天又得等守卫把她拎回去了,夜里的风好冷好凉,她好怕……
河面上有暖风袭过来,带着河草的气息,还有随之而来飘到她脚上紫色的布料,和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她抬起头,只见他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离去。
石礅上的某人愣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明白他刚刚的意思,慌忙爬起来跟在他身后。
两人前后脚走着,她的话痨本性再次显露:“虽然你听不见,我还是得感谢你,老头子曾经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举手之劳那也算是‘五级浮屠’了,回去我得多给我的恩人做些吃食,瞧你瘦的,到时候你在风露阁……”
楚辛廷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凌妙言狐疑地望去,只见他僵着脸站在原地,伸手指向右边的一条路。
到了啊!
终于和这个喋喋不休的人分开了,楚辛廷觉得心情都舒畅了,快步回了东宫,今天也是元气大伤的一天,他需要自我修复一下。
日落时分,在祁老头翘首以盼的目光中,他的大徒弟终于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谢天谢地!这孩子没犯傻,那郡主丫头也没为难她,最关键的是这次她终于自己回家了,实在是可喜可贺!
“老头子,柿饼,给你补补身体。”
祁老头一把接过油纸包,眯着眼瞅了瞅,然后拉下了脸:“就一个吗?其他的被狗吃了?”
“不是狗,嗯……是只不会说话的‘大白兔’。”凌妙言捏着下巴,认真地给出了答案。
此刻远在东宫的太子,莫名其妙地连打两个喷嚏,小明子机灵地要递上衣服,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小明子很委屈,这都打喷嚏了,难道不是冷吗……
接下来的日子里,祁劳和凌妙言都窝在了御医馆的书库里,寻找一些治疗心理内疾的史料。可惜她对文字不太敏感,只得早早丢了书去开了些安神静心的方子,顺便研究了自己拿手的一些药膳。这太子经常饮食不规律,自己得做些药膳给他开胃健脾。
待她从草药堆里抬起头已经是三天之后,祁老头今日就要去面见太子了,这次只是简单地了解一下身体状况和心理状态。凌妙言估摸着一个时辰不到就可以回来,早早泡好了苦荷茶为老头子清火。
没想到,这茶还真派上了用场。
未到一刻,祁老头便步履匆匆地回来了,一张老脸似乎有些挂不住,一口将那茶咕噜下口,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这是谁把我家老头子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告诉大徒弟,我替你去讨回公道!”小姑娘豪气冲天地拍胸脯。
老头子瞥了她一眼,幽幽回道:“被太子殿下气的,你去吗?”
凌妙言小脸一沉,自动隐形。当她没说,这宫里那位就是公道,说什么讨公道的屁话。
放下茶杯,祁老头也没有心思和她打趣了,想起了刚刚那一幕,现在记忆犹新。
因前些日就与主事约定了日子,所以他一大早不敢怠慢,早早就在东宫门口候着,谁知刚去那儿就看到那公公迎了上来,面露难色:“祁大人好早,实在不好意思,太子殿下今日身体不适,不宜会客,烦请大人先回去吧。”
祁老头一愣,心直口快的性子一时没忍住:“老臣就是医官,正是来为太子殿下看病的呀!”
这……叶新心里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告诉他太子因为知道有新医官来看病,气得寝殿都不出,就连他们前去服侍更衣都被赶出来了吧。
“祁大人,您就听奴才一句话吧,殿下不想见谁也进不了,奴才也是左右为难啊。要不您明儿再来,奴才替您劝劝。”叶新觉得他还能挣扎一下,或许自己的话殿下能听一次。
话已至此,祁老头只得憋着气打道回府。
第二天得了句殿下心情不佳,不宜见客。
第三天得了句殿下明确表示,不宜见您。
祁老头这下彻底没了耐心,纵使凌妙言再怎么在他耳边念着医者仁心,患者为大,他也不愿再去了。
眼看着他喝了第三杯苦荷茶,凌妙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大徒弟,你去怎么样?”
“去哪儿?”
“去给那殿下治病,你们年纪相仿,或许更能交流。”
凌妙言嘴角一抽,你直接说你不想要这苦差事不就完了,非装出深明大义的样子。
看着自家徒弟那一副早已看穿自己的表情,祁老头长脸一拉,清了清嗓子道:“你好歹也是个医者了,虽说未得为师十分火候,七分也是到了的,这就是一个考验你的好机会。再说,你小时候还差点害得人家丧命,这次就是你弥补罪过的时候,难不成你还想耍赖?”
这下凌妙言滞住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老头子还有这口才,不去当个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不过话说回来,其他的不提,自己推那太子下水却是属实,如今他生病,自己也理应去看看,毕竟她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
于是第二天,在老头子的殷切鼓励之下,凌妙言信心满满地出发了,以免自己再次迷路,她聪明地带上了一个引路的宫女。
或许是过早的缘故,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未瞧见,凌妙言四处张望着,有些心虚地问那宫女是不是带错路了。
谁知还没听见那宫女回答,她就瞧见了前方拐角处一抹熟悉的身影。
大白兔!凌妙言袖子一撸,撒泼般冲到了楚辛廷面前,表情夸张地和他打招呼。
楚辛廷以为已经摆脱掉了前些日那医官,便照例每日清晨时间来这宫道散步。这个时候道上几乎无人经过,让他觉得很安全,有时候心情好还会打一套软拳暖和身子。
身后的小明子早就吓得魂都掉了,这又是哪尊大佛,居然这么张牙舞爪地在殿下面前讲话,怕是活腻了吧!
凌妙言这人有一个遇见熟人就忘了分寸的毛病,她已经完全忽略了楚辛廷身后的小太监,自顾自地打起手语来,一边打还一边自己解说,忙得不亦乐乎。
“你这么早是要晨练吗?我正要去东宫呢,东宫就是太子殿下住的地方,前几天我家老头子差点被这位主子气得内疾发作,你说他也是个怪人,为什么不愿意见医官呢?明明我们就是来医治他的啊!”她挠挠头,完全没注意到面前的人越发阴沉的脸色。
那后面的宫女终于迈着小步子追了上来,伸手就要拉着凌妙言跪下来。
“姑娘你拉我作甚?”
这时某人才瞧见身后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继续不怕死地打手语:“原来公子你是一位主子吗?也不知你是哪位主子。”
楚辛廷绷着脸不言语。
是时候了,两个奴才相视一眼,双双下跪大呼道:“太子殿下恕罪!”
一瞬间时间似乎都静止了,凌妙言的笑意僵在嘴角,太子?谁是太子?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刚刚到底讲了什么鬼话?
不对,这些天自己对这位“聋哑”太子到底做了什么!
师父,这次轮到你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