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国皇都,天色破晓时分,天海城上空出现红光的消息已送至国君李天明的案头。
皇城碧波湖畔,一座美轮美奂的高楼正笼罩着晨曦的薄雾之中。檐牙高啄的牌楼上,书写着铁画银钩的“明月楼”三个大字。
楼中,燃着袅袅檀香的一间内室里,一位黑发披散的俊美男子正在俯首作画。
巨大的画纸被铺在地上,画卷之上是一座残破的城池,城中遍地大火,无数百姓在画中挣扎着、哭喊着;有一家子的人在抱头痛哭,也有人浑身浴火,更有人在不断自杀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世界。每一个人物都栩栩如生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画纸里冲出来一般。
良久,画毕。
美男子斜撑着下巴,慢慢欣赏着自己的新作。
看了片刻后,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开口道,“桉,你觉得我这副画作的如何?虽然这次没能亲眼看见天海城天火焚城之景,不过所谓人间地狱,应该就是这般景象了。”
空气中传来窃窃私语般的回应,男子听完后抿起薄唇,露出一抹令人惊艳的笑容,“你总是这么夸我,我都快不好意思了。绣女坊里的那一位,可是素来待我苛刻的紧。”
男子说完话便站了起来,他抖了抖衣袍道,“算算时辰,天门已经开了,这次应该有不少老怪物都进入血界。我都开始期待,他们能从里面带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话音刚落,他的眸中掠过一道亮得惊人的光,转瞬即逝。
武空侯府。武空侯端坐在自家大厅之中,用着热茶点心,准备过一会儿就去王宫上早朝。侯府大管家一直垂手站在他身侧,小心服侍着。
武空侯抿了一口茶水道,“穆儿这几天情况如何了?”
“大小姐这几日都没怎么进食,奴才也曾上门问过大小姐吩咐,只是,只是大小姐说她要去明月楼……”,大管家有些欲言又止。
“哼!她还是对那个姬无冥念念不忘,真不知道他是给她灌了什么迷药!管家你给盯紧些,只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放她出来!”
“是,侯爷。”
“后院里关着的那个何平如何了?”
“那何平,倒是每日吃好喝好,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半点阶下囚的自觉,大管家心里如是想着。
“那就好。不必短着他的吃喝用度。落凰山上的那一位用大手段搬走了整座门派,虽然有消息说她已进入了血界,但谁知道她何时就会回返皇都?何平既是她的属下,我们就好生待着,到时候万一碰了面,也能有个开口回转的余地。”武空侯说完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盏,“备轿,本侯要去上朝了。”
王宫里,本该准备着更衣上朝的国君,正在太上皇所住的宫殿里。
殿外兵甲陈列、森严戒备,殿内灯火通明,烛火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悠长。
“天明,我这宫殿,今后你不必再让人日夜守着了。你先前的障眼法没能瞒过朝里那群老狐狸,太上皇在上次书院街一战后根本没死的消息,在朝中已经不是秘密呐。”
坐在自己父亲不远处的李天明点了点头,“孩儿知晓了。”
“最近是否有那慕莲的消息?”
“今晨刚收到了一封密报,说是人已经进入血界了。”
太上皇微微颔首,思索道,“以她的实力,活着出来想来不难。等到她来皇都之后,你务必要好生应对。总之,对她只可拉拢,绝不可结仇。”
这次李天明没有点头,而是略带疑惑的问道,“父皇何以如此看好此女?”
“此女年轻轻轻就能超凡入圣,自然不是常人。况且,我也并非只看好她本人,而是料想她背后,有个更大的势力在为其背书。我北齐国如今被群虎环伺,外患未除,内乱又有渐起之象,自然不宜在此时再雪上加霜。”
听到这里,已入中年的现任国君面上不由的露出一丝羞愧,“是孩儿无能,才会叫一群狼子野心之人在朝中上蹿下跳。孩儿有愧……”。
太上皇闻言摆了摆手道,“那些人都不过是棋子罢了。如今天下,群雄逐鹿,是非成败还难说得很呢。可笑有些人畏惧强秦,想卖我北齐求取荣华富贵,还有些人欺我北齐无人,在皇城里作妖。这些人都不过是跳梁小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北齐的底气和依仗究竟何在!”话说到后面,他看似耷拉下来的眼皮下,竟露出丝丝狰狞的杀气来。
“父皇说的是。”
天海城中,浮在空中的残图绣像上的耀眼光点正在不断减少。
等到天色完全放亮,大日东升的时候,此时仍然有许多人正在星夜兼程的赶往此地。
一阵头脚颠倒的失重感过后,慕莲倏得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暗红的荒凉大地,头顶上全是带着血色的云汇聚成的天空。
“这里就是血界?”她低声喃呢了一句。
站在她身旁的天鹰圣人抖了抖自己的黑色外袍道,“不错,我们已经到地方了。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这处血界看起来就贫瘠,若是宝物有限,你我去的迟了,只怕到时候少不得厮杀做过几场。嘿嘿!”
慕莲听着他狞笑两声,心下越发的警惕起来。
然而天鹰圣人没再说什么别的话,运足圣力朝远处遁去,慕莲见状,立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