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篇章

本书将“discourse”和“text”都视为“篇章”的对应词,对“语篇”和“篇章”[2]也不予区分。对“篇章”的界定,国内多数语言学者的看法大体一致,廖秋忠(1992:182)认为:篇章“是一次交际过程中完整的语言体”;黄国文(1988:7)认为:篇章“通常指一系列连续的话段或句子构成的语言整体,它具有句法上的组织性和交际上的独立性”;胡壮麟(1994:1)认为:篇章“指任何不完全受句子语法约束的在一定语境下表示完整语义的自然语言”。这三个定义都认同篇章语义表达上的整体性,不同的是廖秋忠和黄国文更突出篇章的交际性,胡壮麟更彰显其功能主义立场,特别强调在语境许可之下,句法的非制约性,着重指出以自然语料为对象,以示和形式主义的区别。

国外对篇章的界定分歧较大,特别是俄罗斯,据统计俄罗斯学者从不同角度和不同的学科给篇章下的定义有近300种(姜望琪,2011:131),不过俄罗斯学者普遍认同篇章的整体性和交际性特征(姜望琪,2011:118—135)。美国的戴维·克里斯特尔和篇章研究的著名学者德·伯格兰德和德雷斯勒(De Beaugrande & Dressler)对篇章做了细致界定:戴维·克里斯特尔(2000:358)认为篇章是“一类语言单位,有其可定义的信递功能,受连贯、衔接、信息度这类原则的支配,这些特点可用来从形式上定义起鉴别作用的篇章性(textuality或texture)的组构成分,根据这些原则,篇章可分为各种类型,如路标、新闻报导、诗歌、对话等”。德·伯格兰德和德雷斯勒(1981:1—11)认为满足衔接性、连贯性、意图性、可接受性、信息性、场景性、篇际/互文性等“7个组篇标准的交际事件”是篇章,7个组篇标准具体为:衔接,指表层成分及词汇在一个序列中互相连接的方式;连贯,指支撑表层篇章的概念与关系结构互相影响、互相关联的方式;意图性,指一连串事件应构成一个衔接、连贯的篇章以实现作者的意图;可接受性,指一连串事件应构成一个对接受者有用或与接受者相关的衔接、连贯的篇章;信息性,指所呈现的篇章中的交际事件在期望之中还是期望之外,是已知的还是未知的程度;场景性,指使篇章与事件情景相关的因素;篇际/互文性,指对一个篇章的理解要依赖对先前篇章的认知。

德·伯格兰德和德雷斯勒的7个标准其实可压缩为三个:篇章生成的意图性,篇章消费(理解)的可接受性,篇章意义的整体性。衔接性、连贯性和信息性都可归入篇章意义的整体性,场景性可归入意图性,篇际/互文性可归入可接受性。从篇章结构研究的角度看,这三方面中篇章意义的整体性最重要,一个篇章之为篇章在于其意义的整体性,因此衔接性、连贯性是首先要研究的一个问题,这也是目前这方面成果较多的原因所在。国内的研究者特别是外语界的研究者大都接受德·伯格兰德和德雷斯勒的篇章七标准,因其标准可操作性强,概括了篇章的普遍特征,不仅强调意义的整体性,也突出了篇章的本质特征——交际性,因意图性、可接受性都是围绕交际的。同德·伯格兰德和德雷斯勒一样,戴维·克里斯特尔也指出了篇章的连贯、衔接等形式特征和交际功能,即篇章具有整体性和交际性。但克里斯特尔的篇章范畴较宽泛,把路标也列入了篇章,也就是说一个词只要实施了交际功能,就可以是一个篇章。

总体看,中外对篇章的界定都强调篇章意义上的整体性和功能上的交际性,本书也持同样观点。本书所讨论的篇章仅限于书面篇章,是由两个以上连续的、语义连贯的句子构成的,具有交际性的语言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