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云卷舒去留无意

“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山水迢迢路遥遥,盼过昨宵,又盼今朝,盼来盼去魂也消。梦也渺渺,人也渺渺,天若有情天亦老,歇不成歇,调不成调,风雨潇潇愁多少,愁多少。”那时候《还珠格格》正是流行,一名怀孕了的二十来岁的女子坐在电视机前,透过屏幕正看着紫薇正在为乾隆皇帝弹琴的那一幕,惊叹:“老杨,这首歌真是太好听了!”

“哪里好啊?”年轻男子道,“搞不懂你们女人就爱看琼瑶剧,我都累一天了,给我换个台,就看射雕英雄传。”

“哼,一点儿情调都没有,嫁给你三年了,还是这个破房子,好不容易有了台电视机,你还要跟我抢台!”女子道,抬头看了看这个破旧的小瓦房,前有楼方遮蔽,后有林木群山,左右两瓦房也已是破旧无人了。虽说说了这么多,可之后却还是要将遥控器递给了男子。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放下了遥控器,轻轻拍了拍衣间的灰尘:“好好好,就看这个,小燕子真是太搞笑了!”

女子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微笑着:“老杨,我感觉这一胎是个女孩儿!”

“男孩女孩都行,我都喜欢!”男子笑着将头轻轻靠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小李,不管男孩女孩,等到咱们的这个孩子稍微大一点儿,我们家就也盖楼房吧,先盖一层,我这几年给人家砌墙也是积攒了一些钱的。”

“行,到时候我们自己动手,还能省一大笔人工费的!”女子笑道。

“好!”

电视里“山也迢迢”的琴声与歌声又响了起来,昏黄光线下的矮小屋里,男子与女子相互依偎,没有过多亲昵却是分外和谐温馨。

“老杨,给孩子娶个名字吧!”

“我连拼音都认不全,怎么给孩子取名字啊?还是你来吧!”

“你又不是不认识字的,快点儿!”

“还是你来吧!”

“那我来就我来。我喜欢那一句山也迢迢水也迢迢,不如就叫杨迢吧!”

“杨桃?”

“是tiao,不是tao,你这个人真是实诚,说拼音不好还真是不会,迢迢,这点儿你可不能遗传你爸了啊!”女子低头笑道。

“这很容易混淆的好不?”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我上学的时候可喜欢这首诗了,我每次语文都是班上第一,每一级的语文老师都可喜欢我了。算了,给你说了你也不懂!”女子嘀咕着。

“那就叫杨迢吧,迢迢,小名叫杨桃吧!”男子道。

“唉,好吧,杨桃,小杨桃!”女子也无奈地微笑着,“长大可别说我哦,这可是你爸给你取的好名字,还有啊,迢迢啊,这你可也不能遗传了你爸!”

“笑话我,我就是语文不好,数学那可都是一流的,往日里数学老师还没上完课,我数学作业可是都做完了的,每每还都是第一个的。”男子道。

“迢迢,听见没,你爸说他小时候老师作业还没布置他可是都是第一个写完的呢!”

“本来就是,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每次还不都是那么些个样子的,课后题,他上课,我做题!”

……

“小燕子!还珠格格!紫薇格格!”甜甜念叨着,“这个我知道诶,那不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的吗?”

“是的!”

“那为什么……不是说可以穿梭时空但是不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的吗?”

“你未曾经历过的都属于未曾发生的故事,understand?”

“哦!”甜甜继续看着,默默感叹,“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同我一样。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真的会多很多很多有钱之后就不必有的烦恼的,甚至是情爱的,我可是深有体会的啊!”

“那下次给你换一个!”

“什么样的?有钱可是会让我嫉妒的,算了吧,还是让我帮忙促进共同富裕吧,在我理想中,所有人都不会再为钱所恼所累所扰,真正地可以有钱财乃身外之物的观念。咦?师父,你说我可以去抢银行不?反正我也不受任何拘束,抢钱来给那些需要的人用,钱真的是个很有用的东西的。”甜甜萌生出一个念头,一本正经道。

“当然可以,然后等到你这一天完毕,你所抢的钱财的去处便就会堆积到那个人身上,现实中所发生的没有你的存在,却实实在在映射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也就是说,我抢完银行后的钱给了谁,谁就会待我受这份惩罚?也就是我抢的也就会是由于各种原因,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都会由于是各种原因从而变成是他抢的了?”

“是的!”

“好吧好吧,我就随口问问,想来也没那么简单的,你就当我没说吧!”

光阴似箭,一霎飞逝,从第一声啼哭声起,这个世界又在这一刻多了一个人儿的存在。于她,或好或坏,于这个世界,或好或坏,甜甜也无从得知。

“爸,妈,我数学考了一百分呢!”五六岁的小姑娘双手捧着一张一百分的试卷兴蹦蹦地跳进了家里。

“这么简单的题,一百分也不足为奇的!”父亲拿过她手里的试卷说道,脸上却还是欣慰地笑着的。

“语文呢?”母亲问道。

“语文都没有考一百分的,我九十,最高分是九十五!”

“给我看看你的语文卷子!”母亲伸手道。

杨迢从书包里翻出了语文卷子一边递给了母亲,一边解释道:“最后有一道看图写话的题,没人得满分的!”

“看图写话,这有什么难的?就是编故事的嘛!为以后写作文打基础的!”母亲道,“你看看你这写得都什么,太枯燥了!”

“我语文所有的分都扣在了这道题上,为什么要有这样的题啊?真是的!”小姑娘嘟着嘴不服气道,“这些课本上又没有的,就不是学来的,也没有标准答案,为什么就有的同学高分有的同学低分的啊?”

“人家就是有,我还就觉得这题这样出才好,不然都是背诵听写什么的太没意思了的。语文就该灵活一点儿的!”

“我还是喜欢数学!”小姑娘钻到了父亲的怀中,“爸,你说还是数学好的吧!”

父亲慈爱地将小姑娘抱在怀里:“那是当然,数学在生活中的用途可大了,过日子算账、买菜什么的可都是离不开的!”

“嗯嗯!”父女俩笑着,母亲对比了一下两张试卷,也没多说什么。

小姑娘再大一点儿,也上了三年级了。

“老李,你给我存个电话号码吧!这个要用拼音打字的!”

“我现在忙着在,锅里水开了我要下面条。迢迢,你去给你爸弄!”

“好哦!”杨迢飞奔到了父亲面前,一把欲夺过手机。

“你会吗?”父亲质疑着。

“我会,我当然会了,不信你让我试试!”

父亲看了她半天:“算了,我自己来吧,你一边儿玩去!”

“不,我要来,爸,你就让我试试吧!”杨迢挤进了父亲的怀中,坐在他腿上弄着手机。

那时候还不曾有什么智能手机,有的也仅仅就是那种现在称之为“老年机”的按键手机。

父亲低头看着她的小手来回自如地摆弄着那几个键,一会儿的功夫后便在小小的屏幕上出现了他所想要的字。小姑娘也是分外欣喜,得意洋洋地昂着小脸:“看见了吧?我就说我会的,你还不信我!”

“信,现在信了行了吧!”

“开饭了,都过来端碗,都还等着我端到你们手里的吗?”厨房里母亲响亮的声音一传来,一大一小的人儿嬉笑着向厨房奔去。

“杨桃快点儿哦,不然我一个人把饭吃完了!”大人儿逗着小人儿笑道。

小人儿“呵呵”地笑着跑得飞快,也学着他口出妄言:“我先到,我才一个人吃完不给你留呢!”

……

一如既往地上学,一如既往地考试。

“考得怎么样?”

“天啊,这题也太难了吧!我们明明都还没学的,爸,妈,你知道吗?它都好多位数除好多位数了,我们就学了除以个位数的,没学那么多位的。完了,我数学都惨了!”杨迢唏嘘道。

“那没事,你不会大家也都不会啊!”母亲道。

“是啊,哪怕你考了五分,是你们班上最高分,那你依旧也很好的!”父亲补充道。

“又放暑假了,你们老师给你们布置了些什么暑假作业啊?”母亲问道。

“哦,对,你们猜语文老师布置了什么吗?”

“不会又是抄课文生字的吧?”母亲道。

杨迢摇摇头,一脸苦闷:“老师让我们写日记,每天一篇,她开学要检查,一个人都不能落!”

“这还有点儿意思!”母亲笑道。

“妈,日记怎么写啊?关键是我不会啊!最讨厌写作文了,老师说上四年级了就正式要写作文了,要写满一页的作文纸呢!”杨迢极不乐意道。

“日记多简单的啊,不比你学以后数学上的几何要容易多了啊!来,明天我下城去给你买本小学生作文书,你也就跟数学上做题一样举一反三就行了。”

“哦!”

崭新的作文书回来之后,杨迢还挺激动地翻看了起来,以一颗敬畏之心按照母亲的说法来试着“举一反三”。

先有某年某月某日,然后是星期,再往后是天气。短的三两句话不过百字,长一点儿的文章三四百字。分类清晰,有记叙、抒情、故事等等。

杨迢看了几页后才翻到了目录,上下一扫到了故事类,将那几个故事篇读完之后便就把这本书搁置到了一旁。心里默念:除了故事有点儿意思外,其他的才没意思呢!

“迢迢,你日记写几篇了?拿来给我看看!”

杨迢磨蹭了半天,才把本子递给了母亲,心里怨愤极了语文老师:布置得什么破作业啊?还不如让我抄生字。

“今天是星期天,早上我吃完饭就去和我的小伙伴们玩游戏了,玩什么呢?打沙包。打完沙包我们歇息了一会儿,到了中午,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然后我就吃了午饭,午饭是面条。吃完饭我们又继续玩,玩忘了又要回家吃饭了!”母亲读了起来。

杨迢听着自我感觉还是可以的吧:也没什么不通顺的话语的吧,我都检查了,也没错别字的吧!不过怎么听着妈读的语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啊?

“日记不是让你记流水账的,你看看你这从头到尾,吃饭、玩,纯属应付差事的,把这页撕了,重写!我看着你写。要具体写一件事,不能提及太多的事情,比如说你些吃饭就只能是吃饭,玩游戏要写玩的场景。”

“哦!”杨迢不情愿地应着:幸好没有再往后写,不然一撕那可就全完了!

小姑娘又是磨蹭了半天才写了个年月日星期和天气,执笔在手,硬是不知从何开头。

“写啊,看我干嘛?!”

“我不知道写啥啊?”小姑娘一脸无辜,又把语文老师骂了好多好多遍。

“把我给你买的作文书拿来,好好看看人家是怎么写的,就是写一件事,具体点儿的,三两句话都是可以的。你先好好看看,自己想想,我要去做饭了!”

“中午吃啥啊?”

“米饭!”

“有什么菜啊?”

“土豆片炒肉,西红柿炒鸡蛋,粉条!”母亲道,“米饭已经蒸上了,就剩炒个小菜了,走,你要是想不出来,就先来厨房给我帮忙烧火吧!”

“啊?妈,不嘛!”小姑娘撅着嘴极不情愿。

“二选一!”

“那就烧火吧!”她撅着小嘴道,“烧火就烧火,我宁愿烧火也不想写!”

“看这一篇!”母亲随手翻了一小篇,“今天中午的米饭格外好吃,因为米饭的米是我洗的,里面还加了甜甜的红薯,红薯也是我洗的哦!这就行啊,日记本就是这样的啊!仿照这个写一个不就行了?”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她恍然大悟似地提起笔来,“今天中午的饭我吃起来分外的香,不仅因为是我最爱吃的香喷喷的米饭,还因为那是我烧的火炒出来的菜,好吃好吃真好吃!”她一口气写完之后还特地数了数字数“50个字,老师说先从几句话开始,后面再慢慢写长,50个字左右起步,这个刚好可以的。”

“好了,那写完了就跟我去烧火吧!”

“啊?!”

“日记可是要写真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