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陆小千发现,他爸妈的感情那升温升得是一个快,自己的存在感是越刷越低,妈妈还老是当着他的面就去亲爸爸,看得他是一个气,愤愤上前,不仅蹭掉了妈妈脸上的粉糟得一阵痛骂,还碰了自己一鼻子灰,还没人给他擦了。
直至妈妈之前说的那个公司年会要开始了,陆小千决定一定要好好表现,一雪前耻。
然出发的那天,妈妈居然只给他草草地打扮了下,反而给爸爸精心打扮着。陆小千心里不平衡啊,凭什么啊?妈妈以前都是更爱他的,现在居然更爱爸爸了。爸爸以前也是更爱他的,现在居然更爱妈妈了。不行,他可不能被遗忘,他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那天年会上,妈妈正在台上深情地唱着歌,旁边好几个人手里都拿着花,陆小千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他从凳子上溜下来,礼貌地问人家借花,大人们也都看他可爱都给他了,然有个小女孩儿就是不给,她说她要给她妈妈的,人家妈妈也有表演。他二话不说,发挥他的野蛮天性,直接就动起手来了。一把从人家手里把花夺过来,也不顾她的哭喊,飕飕地跑上台,马屁精地把花给了妈妈。
陆妈妈也没注意,抱起他一起唱着歌,看着还挺高兴的。妈妈高兴,陆小千也就高兴了。陆小千那天可是被夸得,笑得像熟透了的石榴咧开了嘴。
“儿子,你还蛮有音乐天分的呐,歌唱得还不错,比你爸的好多了,以后妈妈教你,保证你能用你的嗓音迷惑万千少女!”陆妈妈也是开心了一晚上。陆爸爸也不想扫她的兴便没有提起来,儿子一跑他便就赶紧上前去给人家道歉,好在对方家长也算是通情达理,那一晚上都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事后陆小千被他妈揍得不轻,那是后妈式地真揍,陆爸爸拉都拉不住,也顺带被陆妈妈骂了一通,那小女孩她爸正是陆妈妈的直系上司,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并且可也不是啥真通情达理的人,特记仇,还笑里藏刀…
那是后话,这天晚上,陆小千那是一个兴奋,是一桌里最活跃的焦点,大人们都把他夸上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陆小千被打之后,甚是想不通,一个人坐到爸爸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但还未启用的房间里,谁都不见。他蜷缩在窗下,止不住地嘤嘤啜泣着,委屈得不行:
大人怎么都这么奇怪?妈妈明明昨天晚上还夸我,说我是她的好儿子,都亲我了,还说要亲自教我唱歌,晚上还要搂着我睡的。怎么今天晚上回来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还把我打得这么惨,我做错了什么啊?爸爸明明都说我今天很乖了。刚才还也跟着说我不对,给妈妈添乱了。怎么他俩都这样?比手机上微博消息更新还快,哼,我才不要原谅你们,不原谅。我不要你们了,我今天晚上就自己睡,你俩睡去吧,我再也不亲你们了。
小千的小脑袋瓜里很是有想法的呢!
陆佳禹一来哄他,他便就摆明了自己的立场道:“我以后都不跟你们睡了,我自己睡,你们不亲我算了,我才不要亲你们呢!”
“真的?”
“真的,我以后一个人睡这儿,你们也别来打扰我!”这是这个才过三岁生日的小男孩说出来的话,都把陆爸爸逗笑了,之后还当笑话说给了陆妈妈听呢!
“行行行,我明儿就给你倒腾出来。”陆爸爸倒是有点儿如释重负地说道。
陆小千愤愤地瞅着爸爸:他怎么能答应得这么爽快的啊?他早就想要把我赶走了吧?一个人霸占妈妈。妈妈刚说那词叫什么“笑什么刀”,说得就是他的吧!
“哼!我不,我现在就要!”
“今儿没时间了吧,你就先去我们房里将就一下吧!妈妈说你可以跟她睡得哦!”陆爸爸利诱着他。
“我不,她刚把我打那么狠,我以后再也不跟她睡了!”小家伙还挺记仇的啊!
“那就狠了?不就拍了几下屁股的吗?你咋那么脆弱呢?你爸我小时候挨打那可是皮鞭树棍,都这么粗的,比你胳膊还粗!”陆佳禹又开始忽悠儿子了,把他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陆小千就又被陆佳禹哄到大床上去了。尽管陆小千还是怕怕的,可是妈妈一招手他还是把方才想的一切都抛诸脑后,没骨气地投入到了妈妈的怀抱中去了。
陆妈妈想,这点儿一定是随他爸的,跟她没关系。
又是一个新年,这一年同平常有所不同,让人意料不到的,陆妈妈见到了她的偶像,还说上了话,尽管是在程舒浩的葬礼上。那段时间,她看着丈夫很不在状态,不由得也就对他好了,一直都是他对她好,即使是出于同情,她也该多给他一点儿关怀的。
新年在欢声中过去,一切也都随之过去了,他们的生活依旧还是他们那酸甜苦辣的生活。大年初一,陆佳禹按照老家习俗下了饺子。
“我在某一个饺子里包了一枚硬币,谁吃到了我就可以满足他的一个新年愿望!”陆爸爸说道。
陆妈妈和陆小千相视,抢着大口吃了起来,陆妈妈的愿望当然就是买买买,至于陆小千嘛,他就单纯要礼物,觉得是礼物都很好。
把他们俩吃得撑得不行,结果居然被陆爸爸吃到了。
一直缺心眼的陆小千这次倒也是向着爸爸了一次,有点儿大气道:“爸爸,说吧,你要什么礼物,我和妈妈都能满足你!”
“话是这样,没错,那老公,你说吧,你要什么?”儿子都这样说了,妻子自然也没了异义。
“我要……要…,我也不缺什么,主要就想看看你们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那这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这次你帮我买云胡不喜的全套正版精品包装书吧。还有,我给你挑了几件衣服,但是我最近手头有那么一点点紧!”
“OK!”陆佳禹在新年或者某些节日时那可是慷慨了,他就是自己吃土都绝对不会扫他们的兴的,他一直觉得这才是男人该做的,“儿子,你要什么?”
“我…”陆小千陷入了沉思。
陆佳禹感觉儿子这点儿挺随妻子的,每每一沉思总都会迸现出你意想不到的奇思妙想,要么就吓你一跳,要么就……
“我想到了,我要的愿望就是要满足爸爸的愿望!”
“咦,儿子这么体贴的嘛!”陆妈妈笑道,“那你咋不把这个机会呢?妈妈平时也很疼你的啊!”
“你打我,爸爸就不打我,再说爸爸都说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了的,妈妈太贪心了。果然,女人都是贪婪的!”小家伙说得义正言辞,语罢便被爸爸瞪了一眼。
“他居然会说这话,陆佳禹,是不是你教他的?”
“没有,我怎么能说这话呢!他还会说好多话呢,咱没教的他也都能说出来的!”陆爸爸唏嘘道,“小孩就这样,总是稀奇古怪的!”
“爸爸,你要许什么愿望?”小家伙贴心地问道。
“我许,我…也不知道我许啥啊!”陆爸爸想了半天后道。
“爸爸你怎么会没愿望的呢?”陆小千一脸懵懂地问道。
“老公,你以前不是一直说想回大学母校看看的吗?要不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咱们就去吧!”
“那是以前,现在……算了算了,再说大年初一去逛学校,很奇怪啊!”
“那你说你还有啥其他的愿望?”
“这个嘛…”陆爸爸想了半天,愣是没想清楚,说出来。
“哎呀,就这个了,走吧,反正也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要不咱们走去吧?”妻子兴致勃勃道,“哈,我要来拍照,然后发朋友圈,对对对,快准备一下,咱们出发了!”
陆小千拍手应和,听上去挺好玩的:“好啊好啊!”
陆佳禹无奈地看看他们,这怎么就是他的愿望了?还不如让他一个人到床上被窝里暖暖地睡上一觉。
陆妈妈和陆小千貌似都觉得还不错,两人看上去可兴奋了。陆妈妈连发朋友圈的话语都想好了,赠予亲爱的老公的一份特殊的新年礼物……陆小千呢,也跟着妈妈一起疯,听着妈妈说得津津有味,好在不用他抱着了,不过不让他抱,又有点儿冷冷的。
陆佳禹一个人走在后面,踏进校门的那一刻,他心就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他之前之所以对母校念念不忘,那是因为那是藏着他的初恋,他以为他会爱一生的女孩儿。此刻,他只觉得有点儿悲凉。
看着妻子和儿子新奇地对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个建筑一栋楼,他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尤其是经过操场的时候,那绿茵茵还蒙着白霜的地面不由得让他的心一颤,那便是他和他的女孩儿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他清楚地记得她站的位置,分毫不差。也是在那么多个又少得可怜的夜晚,羞涩的她第一次躺在了他的双腿上,那是那个时候他们靠得最近的一次,懵懵懂懂地连一个吻都没有,却是那么美好,那么让人留恋。
他努力拉回自己的思绪,同妻子介绍着学校里他尚且还能熟知的一切。妻子倒是什么都没察觉到,她也是从没对他那么上心过的,不然那件事不会被尘封的。他有时候甚至会想,即使妻子有一天出轨了,他都不会奇怪,知道了也是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不知道的。
“诶?陆佳禹,你看呢,还有人,居然还有跟咱一样的奇葩,你认识她吗?校友呢!”妻子兴奋不减。
陆佳禹一抬头,他愣住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个荒诞滑稽的梦,她怎么又出现了?她怎么现在又出现了?她是故意的吗?免不了他需要考虑一下:她是后悔了?现在又想回头来求我了吗?她现在出现,是想要威胁我的吗?这女人太可恶了。
他已经丑化了她,只是抬头一对上她那双清丽的眸子,他便即刻打消了这种念头:她不是那样的人的?就是后悔,她也不会说出来的。上次见她的时候,她明明过得不好的。他觉得她一直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爱他的,不然她什么都不要地就和自己发生了关系,不过是她更爱她的梦想罢了。
世人不如她坦荡,更爱自己也会有很多借口在的。
想到这儿,他肆无忌惮起来,他就要让她看看自己过得有多好,他都没有机会跟她说这些大快人心的话的:看吧,我现在家庭美满,过得多幸福,你不要我那是你傻,杨迢,你后悔去吧,以后也别来见我了,我是不会再见你的,再见也只是陌路人,你别再期盼我会去可怜你。
“默默,你不是要拍照的吗?正好叫她来给咱们拍吧!”他提议着,他要故意表现出自己一家和乐,痛痛快快地看看她的反应。
她应下了,他没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她居然这么能装,她比他能装多了。他装得目不斜视,只对妻儿含情脉脉,她装得全然是个路人,妻子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什么。
他努力想要去揭开她脸上的那层伪装,然他只注意到她对陆小千那与众不同的眼神。他觉得是他的伪装被她揭开了,真是又一大耻辱。
当陆小千说要去拍照阿姨那里时,他不禁心虚了,难道他的心思被儿子察觉到了?
她亲昵地将他儿子抱在了怀里,是否是因为激起了她的母性,又或是因为那是他的儿子,所以她才用似水般温柔的目光去看他。
妻子说,看着他的脸,恨铁不成钢道:“你真是一点儿没变,还是面瘫!”
他笑笑,没心情去应。他只看着儿子在她怀里,好似很美。
他没教过他可以随随便便亲别人的,他真的没教过,他只是教过他可以亲自己喜欢的人的。
“阿姨,偷偷告诉你,你比我妈妈好看,你脸上都没有粉的!”儿子揽着她说着…他的心声。
她笑笑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眼里尽是胜过了他亲生父母的宠溺。陆小千是否是被这种眼神勾去了魂,他赖在她的怀里都不打算走了。
“阿姨,我喜欢你哦!”陆小千笑嘻嘻道。
妻子还在嫌弃儿子怎么谁他都舔着脸去亲人家啊,可得回去好好教训他一下,不然长大了还得了。
这一刻,他发现原来自己还是对她恨不起来的,他愿意儿子多在她怀里待一会儿的,可是他嘴上不能这么说的。
“陆小千,你再不下来,我就把你送给阿姨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装得很平静,波澜不惊,儿子还不下来,他只能放狠话了,“你再不下来,我就不要你了,让阿姨带你回家,我和你妈再生一个去!”
他看不出她听这话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可他就是想要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