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玉学习非常认真,上课从来都是全神贯注,下课也静静地温习,通常不参与同窗的闲聊。
承宇多次搭讪失败,灰溜溜地跑去找齐光:“你说这天玉怎就这么高傲呢?”
“大国公主,当然高傲。”
承宇沮丧地道:“唉,我是没那个本事了。你以后若是取得王位,将国家发展成第一大国,看她还给不给你脸色。”
“关我什么事?”齐光没好气地道。
“齐兄,你可是我的偶像啊!”承宇不吝拍马:“谁不知你齐光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怀瑾握瑜之德,日后必非池中之物。”
齐光皱了皱眉,拿手中毛笔敲了一下承宇的头:“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喜欢的就去追求。连追求心爱的女子也要假手于人,何不让别人替你过完一生?”
承宇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得也是,我这就去给她写信。”
信芳远远望着二人,知道承宇又在为搭讪天玉向齐光求援。嘴角一撇,低下了头。
云恩此时却在望着天上的云发呆。
“云恩,看什么呢?”齐光轻轻挨过去问道。
云恩伸手指向一团带着乌边的白云:“它们说,今天要配合黑龙降雨,未时三刻,需要降一寸,这会正在召集乌云。”
齐光饶有兴趣地听着云恩的“云语”,接着她的话问道:“云也会呼朋唤友吗?”
“是啊,他们不仅有朋友,还有各自的事情。当然,也有的云跟云不对付。”
齐光笑了:“难道云也会吵架?”
云恩摇摇头:“不吵,如果一朵云不喜欢另一朵,就会躲开,离得远远的。”
“云有脚吗?怎么躲?”
“通常它们只能请风帮忙。”
“风也能与云说话?”齐光痴痴望着云恩娇美的侧颜,越看越喜欢。
“当然,风、云、雨、雪、雷电,世间万物,都能说话。”
前排的南宫月忍不住转过身来:“云恩,你能帮我看看这本书都说了些什么吗?我怎么也看不懂。”
云恩接过书端详了一会道:“它说你太笨,建议你换本简单的。”
哈哈哈哈~~周围同学闻言大笑起来。
天玉听到笑声,也朝这边看过来。看到齐光时,微冷的目光霎时化作一池春水。
这天百里先生出了道思辩题:于国家而言,君王的威望、法制、军队战力、经济力量,孰重孰轻?
题目很大,答案也是开放式。在座学生大部分都将在未来参与国家管理,对于治国安邦早有自己的一番看法,讨论很激烈。
“当然是君王的威望先行。政策律例的推行,经济军队的运转,都需仰仗君威。威望如山,方能君行天下。”
“若无强大的经济实力,如何树立君主威望?”
“徒有富庶,无异于待宰肥羊,强横的军队才是国力保障。”
“国家运转必须依赖于完善的法规律例,且代代相传。否则人性善变,纵使开局清明,也无法长治久安。”
百里夫子见齐光一直沉默不言,心知他又思考到更为深层的地方,便道:“齐光,你有何见解?”
齐光略一思索,缓缓答道:“无论君威、法制、军队与经济,都不是根本。”
“哦?那你认为根本为何?”
“信仰。”天玉抢答道:“信仰才是这一切的基础。”天玉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清亮婉转,让人丝毫不觉得无礼和唐突。
齐光一怔,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天玉说出了我的想法。”
天玉见此,莞尔一笑。
百里先生抚手沉吟:“嗯,好见解。可否详述?”
齐光点点头,掷地有声地道:“共同的信仰方能产生文化认同,文化认同之上,法制的形成方能水到渠成。若缺乏信仰,必然缺乏敬畏,则法律形同虚设,可被人任意揉捏变更。”
百里先生拈着胡须,摇头晃脑地道:“说得好。”
“我能补充一点吗?”天玉忽然站起。
“当然,畅所欲言。”百里先生微笑道。
“信仰为先,法制其后,而后再谈军队与经济,在此基础上君威自成。是为安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天玉说完,优雅地向在场师生福了一福。
啪啪啪~~~在座师生们热烈地鼓起掌来。
云恩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跟着拍起手,微笑着望向天玉。心中暗自赞叹,天玉真厉害,懂得这么多。
天玉悄悄瞄了齐光一眼,见他陷入思考,显然自己的看法契合他的心意。
下课后,信芳把云恩叫到外面花园中。
“云恩,你得看好齐光,免得他被天玉抢走了。”
“天玉为什么要抢齐光?”
“还能为什么?喜欢呗。”
“哦,那就喜欢啊。”
“哎,你,你的心真大,不跟你说了。”
“我,信芳,你在说什么呀,我没听懂。”
齐光远远见到云恩有些焦急地追着信芳,便赶到花园拦住了云恩。
“云恩,怎么回事?我见你在花园与信芳似乎有争执?”
“没有争执,只是我听不懂她说的话,她说天玉要将你抢走了。”
齐光闻言扑哧一笑:“信芳多虑了,我怎么会被天玉抢走。”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云恩点点头:“天玉又不是山贼,她也不需要你家里人带上黄金去赎人。”
“……”齐光没想到在云恩看来,抢人是这么个意思,一时竟无言以对。
第二天,齐光收到一封书信,是天玉派人送来的。
信笺用的是上好的粉彩纸,散发着淡淡幽香。字体娟秀,寥寥数语,话却说得大方得体。
大致意思是先就昨日课堂上抢答一事向齐光道歉,而后说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与齐光不谋而合,甚感荣幸。希望以后多交流探讨,互相学习,共同进步云云。
齐光看完便将信丢在了一旁。
盛夏来临,书院中绿树成荫,蝉鸣阵阵。学生斋舍的篱笆墙上开满了蔷微,芬芳扑鼻。
齐光早上一踏进讲堂,便发现桌案上放着一盏茶,清香四溢。
天玉遥望着齐光,微笑颔首。齐光拱手回礼。
云恩抱着一大束花进来了。荷花、蔷薇、茉莉、栀子……茶香顿时被花香覆盖。
“云恩,今天又玩什么?”信芳每天跟着云恩变着花样玩,已经很久没理过承宇。
“百花凝冰露。”云恩拿出两个大瓷瓶:“信芳,你帮我把花蕊摘下来放这个瓶子,我摘花瓣。”
蓁蓁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做这个有什么用?”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蓁蓁发现云恩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便也渐渐与云恩拉近了关系,毕竟云恩好玩的多。
“这是仙女们喜爱的仙露,常饮可轻身,令肌肤如雪如玉,晶莹剔透。”云恩认真答道。
一听能美容养颜,女孩们顿时有了兴趣,纷纷加入制作小组。
天玉也忍不住移步过来:“云恩,你说常饮要饮多久?
云恩歪头想了想:“大概,一年吧,每年做一次。”
“这水能饮一年吗?”
“要是每天喝一杯可能不够,瓶子太小了。若用大缸还行。”
天玉掩嘴笑道:“我不是说这个。若饮一年,这水要如何保存才不腐不坏呢?”
云恩一怔望向天玉:“这问题我还没想过,在我们天珠高地,只需将水藏于冰洞就好。”
“中原夏季暑热,冰雪难得,怕是无法这般保存呢。”天玉继续道。
云恩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思考起来:“你说得对,我想想怎么办呢?”
天玉友好地道:“我舍中置有冰鉴,可代你保管这水。”
云恩欣喜地拉着天玉的手:“太好了,天玉你真是我们的福星!”
齐光面无表情地听着这群少女的叽叽喳喳,头也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