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斩首了机关武者联合军的主将,趁军心动摇,天罚军势如破竹,一举拿下了极光镇据点。
根据线报,机关城并未有大股援军前来,武者城却有少量武者在外围周旋骚扰,但西北哨站短期内暂时安稳。
同时有消息传来,九幽的路网遭受多股不明势力破坏,流沙门四处救火,疲于应付。
夕颜骑在马上绕着整个西北哨站跑了一圈,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瓦砾废墟,当即决定稍作休整之后便撤往南部矿区,沿途帮助流沙维护交通路网。
西北哨站已无可破坏,夕颜带着天罚军全体人员撤离。同时紧急传讯给零长老,通知他加强三大门派大本营的防御。
沿途所见,满目疮痍。处处是冒烟的村庄、破碎的道路、死亡的平民……
天罚军在西南哨站与冷月幽瞳带领的天谴军汇合,一起向南行进。
西南哨站也刚经历过一场血战,来犯者是以武者城为主的机关武者联合队伍。
幽瞳本打算死守哨站,听夕颜分析后,才明白保存战斗力才是头等大事。
两支战队在南面的死木岗哨稍作补给,就地休整之后,花了半个月时间急行军,终于赶到南部矿区。
茫茫无际的黄沙之中,一片村庄般大小的区域内,用石头垒起了一道道低矮的防风墙。
防风墙外用片石围出一块墓地,黄沙堆起的累累新坟前插着简陋的木制墓碑。
在迷宫般的防风墙遮掩下,有数个地坑。地坑中围绕几个坎儿井,搭建起屋棚房舍。屋舍之间有几个通往地下矿井的入口。
这里是一号矿区,也是目前保存最完善,矿藏储量最大的矿区,更是九幽在南部矿脉的最后防线。
夜神更加憔悴了,满面尘灰之色,皮肤粗糙,嘴唇干裂,整个人的色调犹如泥塑木雕。
这里驻扎着夜幕的另外三支精英队伍,以及流沙的路网护卫、商会的镖队、工坊的兵器工匠。
矿区敌袭不断,人人都极其疲惫,衣物战甲早已破败不堪。
补给队伍多次在中途遇袭,就连幻影也抽调了人手往矿区运送物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要守到什么时候?”夕颜认为当前的策略过于被动。
夜神眼中布满血丝,眼下青黑,显然经历了多个不眠之夜:“不守,你还想进攻吗?机关城与武者城防卫严密,极难突破,我又不是没试过。”
夕颜摇摇头:“敌我双方兵力悬殊巨大,主动进攻不可取。”
夜神有些烦躁:“既不守,也不攻,你想怎样?临时招募士兵吗?更不可取。大陆人口本就稀少,多半又归属于三大主城。”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夕颜整理着思路,迅速组织语言,力求不引起歧义:“我是说,结盟。”
夜神一怔,她果然又跟自己想到了一起。
从当前的形势来看,保住矿脉和现有战斗力至关重要。而斩首、分化、拉拢,这些需要时间来布局和孵化的策略已然解不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只有结盟,与目前保持中立的修仙城结盟。
夜神召集了长老与高层们商议后,决定派夕颜随同零长老去一趟修仙城。责任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同时根据夕颜的建议,夜神派人潜入机关城与武者城挖人才,不惜一切代价。
夕颜说,人不够,装备凑。紧急发展九幽自己的战斗科技是中长期计划的必要环节,流沙及九幽工坊目前的科研力量太弱。
夕颜还说,九幽应该有自己的核心技术,培养自己的修仙武者,研发自己的天火武器,否则终将受制于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夕颜渐行渐远,身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可是在夜神心中,夕颜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夜神望着夕颜离去的方向,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翻滚。
这情绪让夜神感到有些害怕。
这是种依赖,因喜欢而依赖,因担心而依赖,因不确定而依赖。
怎么办?这个人的身影,这个人的一颦一笑,竟已渐渐有了取代梦中人的趋势。
接受她,是背叛她。
不接受她,是背叛自己。
夕颜在前往修仙城的船上,拆开了夜神作贼一般塞给自己的小包裹。
破旧的布料包了一层又一层,抖落了无数沙粒,一支造型别致的珠钗呈现在夕颜面前。
材料是上好的材料,最好的宝石与珍珠。但看这做工,怕是夜神亲自操刀之作。
夕颜扑哧一笑,拈起珠钗,想起了那个尴尬的夜晚。那晚她披头散发地从夜神屋里溜走,浑然不觉头上的珠钗早已掉落。
一丝难明的情绪也在夕颜心中生起。
对夜神,她更多的是欣赏、信任、敬重与同生死共战斗的情谊。
这种手足同袍之情并不让人心动,却让人心中坚定勇敢。
对夜神与对夜影、冷月、幽瞳的感觉,夕颜觉得没什么不同。
夕颜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对夜神迷恋得死去活来,她自问自己做不到。
不过这支珠钗仍然带给夕颜一些感动,甚至,甜蜜。
小船行进在蓝色的大海上,深深浅浅的蓝,无边无际。
天空很蓝,云朵很低。在天与海之间,人显得如此渺小。
阳光炽烈,略带腥气的海风却是凉凉的,有些湿润,吹到脸上很舒服。
夕颜戴着尖尖的斗笠,扶着船舷,随着波涛的起伏,静静凝望着大海。
不知为何,虽然是头一回看海,却并不陌生。看到海中的鱼儿,似乎还能感受到在海水里畅游的感觉。
修仙城的总部在仙海派,位于近海的一个独立岛屿。
听说很早以前,岛与大陆之间有一道天然石桥,退潮时可以显现出来。如果奔行速度够快,可于一柱香之内到达。
后来有人去岛上盗取仙海派的镇派之宝——轼神之刃,引发了地震,石桥坍塌。
仙海派从此只能靠舟船到达,岛的外围豢养了巨型海兽,并布下了九重护岛大阵,只有标记了仙海派通行符咒的船只才能通过。
船刚一靠岸,几位身穿蓝白相间道袍,头戴纱笠,手持长剑的修仙者便走了过来。
与零长老相熟的玉机子赶忙迎了上去。
听玉机子之前的介绍,仙海派的服装以蓝色为尊。蓝色部分越多代表修为和身份越高,这几人看样子是中等守岛弟子。
一番交待后,那几人仍是满脸警惕地打量了夕颜与零长老一阵,又验过二人的腰牌,终于放行。
玉机子将零长老和夕颜安置在临海阁,这是一处专门接待外来客人的院落,而后便去向掌门暨城主通报。
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见掌门有什么动静。
夕颜与零长老无言地下着棋,听着海浪拍击礁石的哗哗声。
玉机子来过一趟,说掌门事务繁忙,还请二位多担待,再等等。
“这掌门架子够大。”夕颜与零长老待得无聊,便到海边的沙滩上随便走走。
“没办法,修仙者本就心气高傲,仙海派又镇守着轼神之刃。”
“轼神之刃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具有毁天灭地、统御世界之力吗?”夕颜有些好奇。
“不知道。千年前轼神之刃便被封存了。自仙海派建立以来,轼神之刃更是从未现世。即便多年前有人试图盗取此刀,也只是触动了护岛法阵,连刀的模样都未曾见过。”
夕颜点点头,传说虽不是空穴来风,却也被人为添加了许多幻想和夸张。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夕颜抬头一看,不由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