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强调实用性：20世纪初至30年代的实用主义学前课程

美国20世纪初的学前课程改革，对美国学前教育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美国早期的学前教育先师法英国欧文的幼儿学校，后效仿德国福禄培尔的幼儿园。但自从经过20世纪初的学前课程改革，美国就形成了具有自己特色的学前教育理论和实践体系，这很值得我们思考和关注。

从历史上来看，美国的学前儿童很早就有接受学校教育的机会。在18世纪殖民时代，如果可能的话，家长就会送他们很小的孩子去学校。清教徒认为儿童应该尽早地学会阅读《圣经》，因此，在儿童三四岁时就会教他们阅读。年幼的儿童通常会进入那种由老妇人开办的家庭学校，老妇人教他们读和写。一般说来，能够进入家庭学校学习的通常是家境富裕的儿童。当学区学校设立之后，很多父母把他们年幼的孩子随同他们年长的孩子一起送到学区学校。学区学校没有对入学年龄做严格的规定。学区学校的根本任务是让儿童能够进行最初级的阅读，从而能够阅读《圣经》，过合适和恰当的宗教生活。《圣经》被视为真知和美德的来源，在正式的学校教育中，必须教学生阅读《圣经》。儿童最开始接触的课本是“角贴书”，书的内容有字母、简单的祈祷诗、《圣经》的节选等。儿童首先学习字母的发音并运用它来组词，一旦儿童逐渐掌握了阅读技巧，他们就可以自己来阅读《圣经》。教师多采用个别教授，很少进行集体辅导。儿童被迫遵守各种规则，机械地记忆和背诵字母表和圣歌。在美国的学区学校中，年幼儿童的课程与年长儿童的课程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以说，在专门的公共学前教育机构出现之前，并不存在正式意义上的学前课程。

19世纪二三十年代，受欧洲国家影响，美国兴起了幼儿学校（infant school）运动。这是公共学前教育的开端。其中，最著名的是奥尔科特创办的幼儿学校，它的课程有谈话、唱歌、绘画、讲故事和分小组写日记、进行文学评论活动，所有这些都是在类似于家庭的氛围中进行的。[1]但并不是美国所有的幼儿学校开设的课程都是如此，当时大部分的幼儿学校古典主义课程的余温犹存，着眼于道德和宗教的训练，强调严格的课程和纪律。奥尔科特曾经把纽约和佛罗里达的幼儿学校课程描述为“正统观念的引擎”，并认为它们充满了机械主义和宗教主义的色彩。由于缺乏资金的支持，同时受家庭教育运动的冲击，这种幼儿学校很快就被“家庭学校”代替。

然而，就在美国反对在家庭之外对幼儿进行教育时，一种新的学前教育机构正在德国发展，并且最终成为美国主导的学前教育模式，这就是福禄培尔创设的幼儿园（kindergarten）。幼儿园于19世纪60年代进入美国，与幼儿学校不同，幼儿园在美国并不是作为贫困儿童的补偿教育发起的，而是为中上层社会的儿童提供教育。30年前支持奥尔科特浪漫主义的儿童教育观，反对僵化学术训练和枯燥道德说教的教育家们十分支持幼儿园在美国的发展。作为一种德国文化运动，福禄培尔幼儿教育思想在美国开始流行。幼儿园运动的最初十年，福禄培尔课程主导了美国幼儿园，当时强调正统的福禄培尔主义。福禄培尔幼儿园课程美国化始于苏珊·布洛（Susan Blow）、威廉·哈里斯（William Torrey Harris）、帕蒂·希尔（Patty Smith Hill）等美国幼儿教育家加入到幼儿园运动中来。19世纪八九十年代，美国的教育家开始从新的视角来看教育，寻求建立理性的教育模式，福禄培尔主义课程遭到了批评。人们开始认为福禄培尔幼儿园课程过于刻板，成为一种僵化的体系；并指出教育应该是一种进步的科学，而不仅仅是一种宗教和一种哲学。进步主义教育运动影响了幼儿园课程理论和实践的重新建构。福禄培尔的课程体系被进步主义教育家攻击，他们既不接受福禄培尔幼儿园课程的目标，也不接受这种象征主义的教育方法，福禄培尔幼儿园课程在美国大势已去。美国的学前课程开始偏离福禄培尔的教育思想，沿着与理念主义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从理念世界走向了现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