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南禺山

有些事多想则会心虚,心虚则会有怪,本来无意的事自然也就多了些缠绵悱恻!

我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夜毫无困意,这一天发生的事都不及夙风那一句我喜欢你来的惊天动地,我刚才一派淡定魂不守舍的走回来,师父说过,男欢女爱,天经地义,遇到了就能无师自通,我想我是通了,朱雀说喜欢我跟夙风说喜欢我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我喜欢他吗?他笑起来很好看,我喜欢对我笑的人,他说话很慢很温柔,从来没有谁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过话,也从来没有谁那样看过我,看人的时候眼睛像天河底最亮的星,唔,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最近这几日朱雀就像消失了似的,厢房外有一株葡萄架,我习惯了每日午后摘上一串葡萄躺在架下竹椅上小憩一会儿,再闷一壶碧螺春。我正啃着葡萄,这葡萄甜的让人连皮都不舍得吐。这葡萄叶的绿色比狗尾巴草的绿色要重些油亮些,转眼都千年了,不知道东荒的花草姐妹兄弟的修没修成人形,想想我这千年整日不学无术,说不定他们的本事要比我高了。还记得那日师父带我乘上那白腻腻的云朵,羡慕的他们恨不得让我把他们种到天上来,师父说下界灵山更适宜精灵类的修炼,可吸收天地五行的精华,若是带到天上恐怕一直就是花草树木了,如果天上真的那么适宜修炼的话,那天上到处都是满地跑的花精树精了。

我思来想去还是得去找找朱雀那鸟,那日在桃林她似乎非常难过,几日不见许是心情还没有好转。

先去了朱雀宫,看门的海东青说几日不曾见她了,我一路走到桃林,果不其然是,桃花深处一个俏丽的身影背对着我。

‘朱雀’,我喊道。

那个身影晃了一下,转过身来,半面脸在逆光之中,姣美的侧脸我看出来并不是朱雀,我疑惑的走上前去,她见到我似乎很害怕,‘媚凰?’

我朝她笑了笑,猜想到她可能是认错人了,正要开口说话,一阵风掠过,筑起一阵桃花墙,有人提起我的肩膀,紧接着我发现自己在桃林上空飞着,我扭头看去,是朱雀,她一声长唳,两只仙鹤闻声而来。仙鹤载着我们在空中一阵盘旋,然后朝南边飞去。

‘看,南禺山,那是我们鸟族的地方。’顺着朱雀手指的方向看去,下方一座云雾中的仙山,仙气灵盛,百里竹林,百里梧桐,水清山秀。仙鹤朝下飞去,清润竹香扑面而来,仙鹤将我们放入竹林中飞身而去。朱雀随手在竹子上摘下一个竹果,剥了剥放入我口中,‘你尝尝’。入口绵软,满嘴清香,一股轻灵通透之气溢满全身,神清气爽。

‘真好吃。’我自己又摘了几个,心满意足的吃起来。

朱雀笑着看我,‘你跟我们鸟儿的习性还真像哎!给你一身羽毛,把你变成鸟好不好。’

我当真,‘那我要一对你那样的大翅膀。’

朱雀捂嘴呵呵笑起来,我方知她唬我,但也不恼,白了她一眼,想起刚才蟠桃园那位女姬,穿着打扮不凡,遂问道,‘刚才桃林那是谁?’

‘碧瑶那个女人不是个好的,你不要理会她,你若见着她须绕道走,也不必太担心,一般是没有机会见到她。’朱雀摆摆手,似乎不想提起她,拉起我向竹林深处走去。

‘你这几日去哪里了?我遍寻不到你。’我拽了一根她的雀翎。

她痛得一嚎,‘我去办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

她这一卖关子勾起了我的兴趣,‘什么事。’

‘想知道吗?’

我点点头。

‘不告诉你。’

我又去拽她的羽毛,她呼啦一声变成鸟儿飞走了,半空中笑声传来,‘来啊,追我啊。’我招了一朵云,欲要追上去,一声凄惨的蛙鸣。我顺声看见前面一汪波光粼粼的清泉,水汽蒸腾,周围一片竹子笼在氤氲中,仙气袅袅。生了好奇心,走进了堪堪看到泉中央咕咕着冒着泡,一只青蛙在池边骂骂咧咧,‘烫死老子了。’

我拿手搅了搅泉水,是有些热,在这方温泉内洗个澡想必是极好的,那青蛙初意也必是想在里面游个泳的,没承想它们蛙类的皮肤是受不住这温热的水温的,九重天上也有温泉,但都是极小的一方池子,南极仙翁颇注重养生,听说有一个极大极好的温泉,但我没那个福分享受,眼前这汪泉水比起南极仙翁那汪想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我环了周围一眼,没有什么人,日头已近西山,林中天色也有些黯淡,脱了鞋袜,就开始解衣衫。

‘你,你干嘛?’那只青蛙还没走。

‘泡温泉啊!’我将外衣扔在池边岩石上,开始解中衣。

‘你,给我住手!’青蛙白色的肚皮涨的浑圆。

‘为什么?’我小心翼翼先将脚踏入池边,适应了水温欲要解里衣。

那青蛙抬高了嗓门大叫,‘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一个女子知不知羞。’

我懵了,看了看即将跌入汤谷的落日,和堪堪两只铜陵似也的蛙眼,不知它所指的光天化日是哪里的天,众目睽睽是谁的目。

并没有理会这只脑残的青蛙,我一个神仙怎么能和一只青蛙计较呢,解开里衣露出里面红色的亵衣,向水中沉去。

‘啊,没有天理了,你!’那只青蛙一蹦老高,却不小心蹦过了扑通一声跌进水里,白色的肚皮在上浮在水面上,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怕它死掉赶忙捞起它,将它放在岩石上,它又蹦起来,‘你不要碰我,你给我走开,你,你给我穿上衣服。’

不知好歹的青蛙,这次我真的生气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学着朱雀的样子,恶狠道,‘闭嘴,不然吃了你’。

我有些纳闷一只青蛙是如何在大鸟众多的地方活下来的。

‘婳姀!’空中一声高喊,是朱雀来找我了,待我在转过头的时候,那只青蛙已没了踪影,我料想它应是真的怕被鸟吃吓跑了。

我应和着朱雀,水里溅起一个约丈高的水花,一只鸟扑棱着翅膀来到我面前,不是朱雀是哪个,忽闪着一双大眼,‘你怎么不追我。’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朗朗念来。

‘好啊你,谁是鱼,谁是鱼!’朱雀伸手挠来,格格一阵娇笑。

银色的月勾漫过山林牢牢的拴在天上,月光和着清风柔柔铺洒着天地,好一个曼妙的夜,心情淡的像天上浮着的云,风吹向哪就飘向哪里,遇温则雨,遇风则行。

南禺山真是个好地方,不仅温泉泡的舒爽,这两日我足足吃了两大筐竹果,凰奶奶坐在洞里,背光向着我,眯起她昏花的眼睛时而露出心惊胆战的表情,‘你且嘴下留情啊,莫不是要把这竹果都吃尽了,我乖孙打仗回来还要吃的。’

凰奶奶是一只特别老特别老的凤凰,沧海桑田后由奶奶升为祖奶奶后升为老祖奶奶后升为老老祖奶奶,以至于后来实在是叫起来麻烦,干脆别管孙子还是重孙子还是重重孙子都称呼她凰奶奶。

她口中所说的孙子是火凤神君,鸟族首领,据说是在万年前那场足足打了有几千年的神魔大战中元神俱灭了,其实凤凰族内好多凤凰都一齐在那场大战中灰飞烟灭,可以涅槃重生的凤凰竟然灰飞烟灭,可见那魔族的实力是多么强悍。凰奶奶仙体年迈,不出南禺山许久,一直以为那场恶战还在继续,也以为他们凤凰族的年轻孩儿们还活着,尤其是她最疼爱的火凤。当然了,大家为了使凰奶奶安享晚年,便向她隐瞒了真相。

‘我再吃一个,一个。’我一边往嘴里胡乱塞着,一边伸了一根手指头,说再吃一个是真的,彼时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朱雀看着一地的果核,摇了摇头,‘若是真的让你在此住上月余,真的会被你吃尽也不然,我福地真的要变成秃地也不尽然。’

我打了个饱嗝,‘好说,好说。’

朱雀一惊,‘莫非你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去。’

我勉强的笑了笑,朱雀一个跟头险险要栽下去。

凰奶奶这时候发话了,‘若是你想留下来也可以。’

我激动的望着凰奶奶,为了吃竹果我拼了。

‘你若肯嫁给我孙儿就让你留下来,我看你这个女娃长得还不错,跟我孙儿般配的很般配的很呐。’

我骇然的望着凰奶奶布满云彩的双眼,咽了口口水,‘那什么,其实我是男神仙,只是还没发育好,声音较像女娃娃。’

朱雀一路惊恐万分的看着我被凰奶奶拿着拐杖驱逐出凤凰洞。

‘你,你给我速速离开,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我孙儿怎么能娶男神仙呢?那不绝后了吗!哎呦,造孽哟!’

我趁势拉了朱雀招了一朵云,‘凰奶奶保重啊!我会来看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