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出走

一股淡然的清香和着外面的风缭绕的被吹进来,萦绕在鼻尖,隔着轩窗探头看去,一树树花开得正好,类别繁多,混在一起却散发出恰到好处的幽香,仿若浑然天成一般。

在窗边赏了一会花,左右没等回来朱雀,便去隔室催了姨母起床,姨母打着哈欠从怀中抽出一张便笺给我,‘对了,婳姀,朱雀画了一张画,我说她画的丑,她不承认,非要说画的好看,婳儿给评评理!她说她要是输了她就和我打一架,我若是输了我就和她打一架,我想这左右都是打一架,都甚合我意,我就答应了,昨日等不到你,我都困了,后来又见到你,又给忘记了。’

朱雀何时有了画画如此雅兴,我摊开纸,一只炸毛的鸟振翅高飞,确实丑的很,琢磨了一下,原是朱雀想要告诉我她走了,若是告诉姨母肯定是走不成,又走的急,方想了这个法子,姨母素爱与人比试,又觉得有趣,必然会拿给我看她画的暗语,不过,她就不能画的稍微好一些么,不要说画工了,不仔细瞧去,就是一团黑毛线绞在一起。

这张画上既无说明她去了哪里,亦是没讲明她缘何要走,我又对着画研究了半日,着实再无其他痕迹,就把这些疑问归于朱雀这个人本身就不太正常,自然要做些不按常理出牌之事。

‘婳儿,你说朱雀画的是不是丑极了!’姨母在一旁问了我好几遍,我方回过神,对她笑了笑,点头嗯了一声,姨母却欢声雀跃,‘我赢了,我赢了!’

魔界之人素爱夜间行动,此刻方明,街上妖魔鬼怪的还没有出来几只。只一些巡逻的鬼差来回走动!

过了奈何桥就可以看到来时的路了,顺着这条风沙漫漫的路一直走过了黄泉便等同于出了魔界,要赶在姨母下次发作之前找到一个栖脚之地,若是回南禺也是可以的,我如是想着,已然上了奈何桥,桥下波涛汹涌的忘川水腥风扑面,孤魂野鬼发出幽咽的悲泣,姨母扶着桥栏,伸长了脖子看透明的魂魄时不时的想要从河水里跃上来,姨母手心发出明晃的光芒,她好奇的摊开掌心,一只已成年的紫色虫蛊如一朵盛开的曼陀罗隔着皮肤开在姨母的掌心,姨母将手掌贴在自己的耳朵上,又放至我的耳边,‘小虫子哭了,她因着什么哭?。’

一声声悲鸣如泣如诉,一只虫蛊竟也有如此浓厚的情感,忍不住去触碰她的身体,却只触到了姨母的掌心,姨母怕痒的躲开,‘不许挠,只许看!’姨母似乎极爱惜这只小虫子,她殊不知正是这只虫蛊才导致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只虫蛊似能听到有人将他一般,将蜷缩的尾巴展开,抬头看向我,黑白分明的眼睛,肉嘟嘟的身体,实在让人无法想象正是这样一条看似无辜的虫子害人至深,可以将人折磨的死去活来。

听闻虫蛊皆是由怨念极深的虫子所成,又在怨念中找寻自我,所以宿主越是难过她们越是兴奋越是感到满足,成对的虫蛊极为难得,既可以让宿主摆脱的了身体上的折磨,又可以受控于中蛊之人,不宜被察觉。

想是这只虫蛊感受到了孤魂的怨气,思念另一只虫蛊,才会这个样子。

‘小虫子,你不要哭呀,我陪着你!’姨母认真的对着手心自说自话。

我摇摇头,对姨母道,‘走吧,她听到这些魂魄哭,自己也忍不住伤心起来,我们离这条何远一些就好了!’

姨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我快速通过奈何桥,彼岸花花海越来越远,直至形成一条火红色的丝带悬在天边,姨母此时方想起问我,‘婳儿,我们这是要去哪?不能走太远,朱雀会找不到霓裳!白羽会找不到霓裳!’

姨母认真的重复着后面两句话,这是师父经常对她说的,如今她倒是背的滚瓜烂熟,我执了她的手,‘带你去找白羽,带你去找朱雀!’

我和朱雀到魔界的第二日师父便又离开了,师父说她要去找师祖,潜心修炼,将我交与魔君很放心,魔君虽是魔界之主,但为人正直,本领强大,又与我不曾得见的父亲有生死之交。我可以安心的在魔界住着,还可以跟在他身边学些本事。

尚不说当年魔界与天界闹得不可开交之时父亲是如何与魔君成为生死之交有待确琢,且今时今日赫煊凶巴巴又捉摸不定的脾气着实让人可气,没学到别的本事,吵架斗嘴倒是学的惟妙惟肖。

黄泉入口,很巧的是看门鬼差依然是初来时的那两位鬼差大哥,彼时他们已然认识我,很是客气的冲我抱拳作揖,我回礼,他们看了一眼我身上背着的制天魔剑,我方记起这把神器还没有还与赫煊。

师父真真是个穷的不能再穷的神仙,两袖干净稳妥的仙风,我随她千年,是一件兵器也不曾予我,现如今我好不易得了个兵器又要还回去了颇有些心疼,我摸了又摸制天剑上纹团云图案的剑鞘,依依不舍的交予鬼差大哥手中,到手的宝贝再还回去好比心头割肉,短暂的占有就好比那物件已然是自己的了。

出了黄泉口,是一处幽谷,重峦叠翠,山美水秀,山风清凉透彻,山顶上云雾缥缈,与魔界之内是两重天地,太阳挂在头顶,铺天盖地的洒下来,姨母抬头看了看日头,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呀!快午时了,我早膳还未用呢?赫煊,午膳吃什么?’

姨母她在跟谁讲话,看了看我们立着的空幽的山谷,姨母又道,‘赫煊,我不要再玩躲猫猫了,你快些出来!’

一个身影从远处点着水面飞来,衣袂飘然,轻巧的落在我们身边,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俊俏少年郎,两缕碎发自额角垂落,风流媚姿浑然天成,却又自带一股清高之气,我一时之间呆了去,不料那唇瓣轻启,却大煞风景,‘拿去,叔叔既然说了送你哪有再收回之理,乖侄女,你这是要去哪儿?’

一边抬手将一物扔过来,我着实不想接,但此刻手却不听使唤的却伸了手,方才还回去的制天剑又回到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