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竟然任由那魔君欺负我,由着他把我带回去给他洗衣服。
‘哎·哎,用这个水!’
‘乖侄女,你那样搓不对,会搓坏衣料的。’
‘再冲一遍,再冲一遍。’
‘洗完了放点香精泡一泡。’
···
‘不要泡太久,会掉色的,拿出来吧!’
‘别扭太干,那样晾不行,会打皱。’
在他的指点中,我终是把这件罪魁祸首洗完了。
我看着他磕的满地瓜子皮,讪笑道,‘赫煊叔叔,您看这衣服我也洗净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不紧不慢的将手里剩的几个瓜子剥完,刚要往嘴里面送,复又看了我一眼,递过来,‘乖侄女,辛苦了,吃瓜子。’
我接过来看着他,他指了指我的手,做了个吃的动作,‘吃啊!’
我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瓜子一把吞下,道,‘叔叔,我可以走了吗?’
他站起来,将双手往后一背,看了看天色,‘嗯,天色暗下来了,走,跟我来。’
落日染红的云又渐渐被夜幕遮掩,繁星零零点点初上,长空遇到夜即刻安静了下来。
他踏了朵云在半空,我他对着我手掌托平慢慢往上往上浮起,我不受控制的被拉到他身边,待站稳了,我只觉得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要看到我的心底去,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闭口不提让我走的事,于是我小心翼翼又问道,‘叔叔,我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他一口回绝,瞟了我一眼又道,‘你师父嘱咐我,务必让我看好你,她去办一件事就回来找你。’
刚出了师父的利爪又落入魔君的虎口,学朱雀的话可真是点背啊!师父她是晓得十个我也逃脱不了魔君眼皮底下,遂放心的让我离开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我不高兴了,盘腿坐下,使劲拍了一下云朵,溅起一片云絮,我又拍了一下,恨不得把这块云拍个散架。没想到魔君他踢了我一脚,‘你要是再拍,我就把你扔下去。’
我看了看越来越远的天界地面,没骨气的住了手,不耐烦道,‘这是要去哪?’
‘到了。’魔君答道。
我这时方注意到,这不是晨间刚来过的天河吗。
此时夜幕下来看去,天河更是极美。星云流转,没了白日的光,星云在繁星中变成了紫色,氤氲在天河之中绚烂美若至极。碎星像海岸边的沙子铺在天河底,瓣瓣碎光随天河水静静流淌。
魔君将我留在原处,又踏了朵云向天河中心飘去,我还未来得及阻止,他已然走远,夙风说过,天河中心的辰星流光炽烈,会被灼伤,想必魔君是不知道这回事的,当下顾不得许多,我忙追上去,愈接近天河眼前光愈灼灼,我强睁开眼睛,到天河边上我已是头晕目眩,忍者眼睛刺痛环顾,哪还有魔君的身影,莫不是被烧焦了。
我想着再近处走走,一个身影从眼前闪过,一阵风声后,我又回到了刚才站立的那朵云上。
‘你是傻子吗?太子没告诉你不能走近吗?不要命了?’赫煊大声斥责我,脸上怒气腾腾,眼中怒火比那流光还要炽盛。
‘我好心被当成驴干肺。’我亦毫不示弱的吼回去,‘我不是怕你被烧死了。’
赫煊诧异了一下,刚刚怒火满腔忽又眼波流转一股清凉,却仍是没好气道,‘我堂堂魔君用的着你担心么!这至阳流光怎么能伤得到我魔界至阴之体。’
他这么说,我更生气了,他一声不响的往那天河里面冲,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还莫名被他呵斥了一顿,就是啊!我担心他干什么,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去担心一个大魔王。人人都惜自己的命,我却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儿。
我生气的御云往回走,他又是一道诀把我给召了回去,这下我走也不能走,我快气死了。
‘你到底想干嘛?’我没好气道。
‘你想不想去天河底去看看?’
‘不想!’
‘你想不想摸摸天河底的碎星?’
‘不想!’
‘你想不想在河底星滩走一走?’
‘不想!’
他像鬼使神差的句句问到我心中所思,我一声比一声气势弱下来。他怎么知道我来过这里,我忽然想起昨日出门荷塘摇动的花头,想必是那只青蛙搞鬼。
我没好气说道,‘你是魔界之人,流光伤不到你,我却连近处都不能去得,如何再去那最流光最炽的河底。’
他一个自有办法的样子看着我,我略踌躇的空他又将我横空抱起,倨傲道,‘融光冰界太耗魔力,我只在天河底处布了,这一路还要委屈我抱着你才能到天河底。’
说完他长袖一挥,一个薄如轻雾的结界罩下。
河底的水被结界缓缓隔开,一帘帘水幕挂在河壁上,天河底他将我放下,霎时天与地之间无一处不透着光,夜幕此时倒像零零散散的洒在了光幕上,我将鞋子脱下,赤脚趟在碎星洪流之中,冰凉如玉如丝,无数的碎裂繁星笼过来,赫煊手掌翻转,做成了一件星星的披衣,缓缓的落在我肩头,衣角缓缓垂下,形成一个长长的拖尾。
‘太美了!’我开心的喊道,情不自禁的舞了起来,这支舞是我在天后宴会上见到舞姬所舞,甚是柔美婉转,我那时就看呆了,回去凭着印象舞了几次,尚不知跳的怎样,反正开心就是了。
彼时赫煊眼里亦是像住进了一颗颗星辰,也在熠熠闪光,我忽然觉得他也不是很讨厌。
尽兴时我向九重天望去,九重天的琼楼玉宇,巍峨广殿此刻似乎那样远,这里真真如隔了红尘般的繁华所在。
心灵处干净的如星辰般透着光。
不一会,我浑身冒汗,觉着疲乏了,坐下来,把玩着碎星,赫煊也坐到我身边,他像个孩子似的对我笑了笑,我也冲他一乐。
他忽然朝天河外面看去,我顺着他的目光,一个人站在不远处,面如寂水。
我木讷道,‘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