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爱情萌芽

有了徐志摩这根线，金岳霖往林徽因家跑的次数很勤。

林徽因承认，初次见面，金岳霖让她有一种想要接近的冲动，不过，这种冲动仅仅是一种好奇，一方面，她跟大多数人一样，新朋友登门，所要聊的无非是一些个人信息，如，籍贯、职业、居住地、是否婚配等；另一方面，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是那么地特别，就像一座建造技艺异常精湛的古建筑矗立在她眼前，让她在大饱眼福的同时，努力地想要探寻它背后蕴藏着的那些古老而又灿烂的历史文明一样，她对这个人的经历也充满了小女生似的期望。

按理说，家里经常举行沙龙，围绕在林徽因身边的不是这个大家，就是那个大家，就连自己的丈夫梁思成，也是中国建筑学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引起林大美人的注意了呢？

原因很简单：勤快。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勤快，绝对不是通常意义上所指的那样，而是殷勤，即在林大美人面前多露脸，多表现。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嘛，多在她面前出现几次，她想不记住自己都难！

“笃，笃笃”，敲门声传入了林徽因的耳朵，林徽因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用问，一定是金岳霖来了，他的敲门声总是那么特别，就像是地下党员接头一样，让人在期待万分的同时，又欢喜异常。

门开了。

这次，金岳霖穿的是一身天蓝色的西服，配一条天蓝色带白色小圆点的领带，整个人显得精神百倍，干净利落，但是，看到金岳霖脚上穿的鞋子时，林徽因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他直接趿拉着一双拖鞋就过来了！

一般而言，鞋子的选择很重要，尤其是在身着西服的时候。有些人特别注重自己的形象，就连鞋子也是收拾得一尘不染；有些人不会捯饬，或者说他们不屑于捯饬，一身西服配一双运动鞋就出门了。

所以说，看一个人的品位如何，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判断方法，就是看他如何穿鞋。

金岳霖倒好，直接选择这副形象出门，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然而，对于金岳霖来讲，别人是什么样的态度根本不重要，在他眼里，最重要的是，当林徽因见到自己这流里流气的模样时，会怎么想？

如果，她欣赏的是自己这个人，那么，自己穿什么根本无所谓；如果，她只是看重一个人的外貌、身份、地位，并对自己表现出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嫌弃的话，那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假如林徽因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那么，怎么穿就是自己的事了；假如，林徽因是以朋友的身份，郑重其事地要求他注意修饰边幅，那他马上就改！

想来，见识过人情百态的林徽因，不至于那么心胸狭隘，气量宽宏，眼界博大才是她应该有的标签！

金岳霖想过各种可能，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林徽因见到他时，会以一顿大笑作为迎宾礼。

但也仅此而已。

正如金岳霖所料，由于家中来宾众多，每个人的脾气、性格，林徽因都是了如指掌，就连每个人有什么样的怪癖，林徽因也是了然于胸。

正所谓，见得多，看得远，林徽因明白，不管做出什么样的成绩，在生活中，大家跟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样要为每天的柴米油盐奔波，一样有各种各样或令人捧腹，或惹人讨厌的毛病，不说别人，单说她自己，脾气暴躁就是她很大的缺点。

人无完人，这很正常，所以，多多关注他们身上那灿若星辰的优点，至于他们的缺陷，倒是可以忽略不计。

就这一点来说，林徽因确实称得上是奇女子，一般的家庭妇女，如果遇到丈夫身上有难以容忍的缺点，早就跳起脚来，当街开骂了。

进得门来，金岳霖脱去外套，正准备换鞋时，林徽因喊住了他。

“龙荪，你还换鞋呀？”

金岳霖一愣，迅速地抬起头，却发现此时，林徽因正将双手交叉在胸前，笑盈盈地盯着他，说罢，眉毛调皮地往上一挑。

金岳霖顿时明白了。

按规矩，到别人家里做客，进门换鞋是最起码的礼数，而他匆匆赶来，脚上已经穿了一双拖鞋，再换一双拖鞋，这样的举止无疑是有趣的。

不过，金岳霖也清楚，这算是林徽因对他这副打扮最好的回应了：一句话，一个玩笑，此事就翻篇了。

金岳霖彻底放下心来，这朋友，值了！

换了鞋，金岳霖挑了一个另外的位置，坐下来。

这个位置，往常是胡适的座位。

其实，林徽因在家中举办沙龙，图的就是一个热闹，而且这样的沙龙气氛非常有助于大家思维上的交流，谁坐在哪个位置，根本不讲究，胡适习惯了坐这个位置，所以，大家戏称这个位置是“胡坐”，而他在沙龙上的发言，也被大家一致冠以“胡说”的雅称。

现如今，金岳霖坐在这个位置，看着他满不在乎的神态，林徽因的心中又是暗暗地一阵发笑：当时的胡适，再怎么说也是社会活动的风云人物，还是新文化运动中，有力的新文学理论提出者和实践者，他的座位，金岳霖竟然毫不顾忌地一抬腿，就坐了上去，可见其有莫大的自信。

在林徽因的朋友中，擅长论辩者有之，体育特长者有之，口舌木讷者有之，但像金岳霖这样，潇洒来去者少见。

正因为如此，在惊讶于金岳霖胆大妄为的同时，林徽因也为他的孩子气开心起来。

不拘束，博学而且有趣，这是林徽因与金岳霖相识时间不长，对他的印象。她自问，对于金岳霖这个人，她是欣赏的，这种欣赏与日俱增，她不知道金岳霖怎么想，但是双方都没能想到，却又顺理成章地成为事实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地由友情开始上升为爱情。

这种情感，他们能够把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