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见到坞珩

这一年,清虚宫学有所成的弟子下山去了,成为了人族的精英。新入门的弟子多是少年和孩童,清虚宫里热闹了起来,俊儿作为宫主的关门弟子,自然是最辛苦的一个,别的师兄弟都去河边抓鱼了,俊儿只能默默修习术法,想偷偷去看一眼都不能,就算姜漾事务繁忙,也会派个长老看着俊儿。

“小小年纪,又不是我们共工一族,现在就学御水之术,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儿。”看着俊儿可怜巴巴的样子,代姜漾看护他的长老也忍不住跑到姜漾面前替俊儿求情。

姜漾笑笑:“俊儿是吃得了苦的孩子,并非只有共工一族才能修习御水之术,待俊儿学有所成,他会明白,人族御水自有人族御水的术法,未必就不如共工一族。”

到了晚上,俊儿睡得香甜,玄玉听说姜漾新得的小弟子正是当年在幽洞湖见到的小孩儿,也好奇的过来看看。

没想到俊儿有了尿意,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睁开眼睛看到姜漾和玄玉在,嘻嘻一笑,跑着去了茅房。回来的时候俊儿格外精神,拉着姜漾的手说:“俊儿等了师父好几天了,快看俊儿新做的木桥结不结实?”

说着俊儿指着桌上木块搭成的小木桥给姜漾看,姜漾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俊儿这桥搭得不错,比上一个牢固多了。”

“小家伙,你可还认得我吗?”玄玉想着自己和这孩子也算见过一面,不知道俊儿还记不记得她。

“我猜都猜得到,你就是爷爷说的,和我师父一起去幽洞湖的那个,爱吹牛的姐姐。”俊儿说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骨碌到床上钻进被窝里咯咯的笑起来。

玄玉气得哼了一声,作势要打俊儿,俊儿在被窝里露出个小脑瓜儿说:“师娘我知道错了。”

一句师娘听得玄玉心花怒放,拂手幻化出两颗硕大的夜明珠摆在桌上,“师娘的见面礼。”说完玄玉宠溺的看了一眼俊儿就推门出去了。

“俊儿把这宝贝收好,快睡吧!”姜漾说完追着玄玉也走出门去。

玄玉看着俊儿的样子,开始明白姜漾的打算,人族面临灾难时不能永远指望神仙的拯救,而是要自己强大起来。

在幽冥之地,有青鸾陪伴,千机处理神鱼族的各种杂事也不会觉得无聊,“千机,其实只要天道太平,我们就算久居这幽冥之地,也没有什么不好。”听到青鸾这样说,千机宠溺的捏了下青鸾的脸颊,“你这话要是让族中的神鱼听了去,一定会胆战心惊,害怕自己回不去家了,这冥海如何和陵城相比呢!”

玄冥不在,玄玉就整日的监视着舟姬,几乎寸步不离,除了舟姬的儿子、玄玉的侄子坞珩,她们没有任何想谈论的话题,可是关于坞珩,二人却都一无所知,索性找了个空旷的地儿,坐在一起做些小孩子的玩具,玄玉看着舟姬认真的样子,方才觉得面前这个龙族公主也许并非天生邪恶,而是命途多舛,和玄勿的感情有违天道,孩子出生就神识不全;做为龙族的礼物送给煜可神君联姻,却被煜可神君当面拒婚颜面尽失;下嫁一个根本不认识的赤焰金龙,平静的日子还没开始,又卷入了龙王蜕变的阴谋之中;得知孩子还活着想用秘法去找回自己的孩子,可是又失败被关进天宫混沌塔遭受折磨,舟姬何曾享受过做为龙族公主的荣耀,时至今日,她的命运不过四个字:求而不得。

“舟姬,你和玄冥的恩怨情仇,只要见到坞珩就能放下了么?”玄玉想到舟姬的命运,忍不住开口问了这样一个俗不可耐的问题。

“像你这样的公主,做什么样的选择都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因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可是,这天地之间的万物生灵,又岂是都能恣意妄为的,放下,不过是落荒而逃的借口罢了。”

玄玉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一时间竟有些感叹,同情起面前这个龙族公主,看着舟姬说“其实除了招摇山,还有另一座仙山也是我玄玉独有的,那山离桐山不过几百里,虽然荒芜但是满山的丹荔树,开花时美极了,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碧霄山,山上有一只鸟叫苎苗儿,十分乖巧,我在那山上住过一阵子,若坞珩回来,你带他去那里避世而居,也是不错。”

玄玉说这话时,舟姬一直低头打磨着玩具木鸟的翅膀,没有给出回应,算着时间玄冥也该回来了,玄玉刚刚起身想去打听一下,就有仆从来通报,请舟姬回到洞府,玄冥神君回来了。舟姬是跑着回去的,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等玄玉也跟着赶到洞府门口时,看到玄勿、越珂和舟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对视着,“嫂子,你回来了。”玄玉见到面前的越珂还是很高兴,她怀里抱着的是一个看上去已经有三四岁大的孩子,想必就是坞珩了,那孩子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只是笑着搂着越珂的脖子,十分亲昵。玄玉第一次见这小侄子,目光还未曾离开。舟姬已经按捺不住对越珂的仇恨,出手去夺孩子,玄冥阻止了她,越珂将怀中的孩子放下来,那孩子歪着头看着舟姬,上下打量,竟满眼惊喜,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娘亲”,舟姬的眼泪簌簌的掉落下来,走上前紧紧把坞珩抱在怀里。

玄冥,越珂和舟姬站在门口的样子十分尴尬,玄玉看不下去,将他们带进了洞府,舟姬把坞珩抱在怀里逗着他,坞珩笑着拍打着舟姬的手,玄玉才发现,舟姬笑起来真的是美极了,这大概是玄玉第一次见到笑着的舟姬。

大家不忍打扰舟姬,都从房间里退了出来,玄冥神君一直冷着脸,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舟姬和她怀中的孩子,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玄玉许久未见嫂子越珂,更是奇怪为何越珂会和坞珩在一起。便对越珂说道:

“这幽冥之地虽不如陵城,却是个避祸的好地方,如今我神鱼一族难归故乡,说来我这陵城神君做的实在窝囊。”

“能保全神鱼一族已是不易,陵城出事之后,我曾去过一次,可是没能进去,陵城通往幽冥之地的入口被后土封印之后,沧龙又将整个陵城封印了,如今的陵城是死城。”

“是嫂子在养育坞珩吗?他长得很像我哥哥。”

越珂想到坞珩,眼中浮现笑意,“当初我为了你哥哥在神鱼族的声望,逼着你哥哥将这个元神残缺不全的孩子藏匿起来,令他一直沉睡在西海的海底,骗舟姬说孩子死掉了。后来你哥哥在天宫遇害,我以为他神隐,游历八方见了世间许多的悲欢离合后,想到玄勿还有一个孩子在世间,就将这个孩子找到,想把他养大。这孩子元神不全,神力全无,但是伶俐可爱,我慢慢的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海底不适合这孩子生活,他生了一次病之后,我就带他去了我的母家西海常阳山,那里有族人可以帮我照料他。这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做母亲的感觉,也觉得自己对舟姬做的事情,过于残忍了,我就去龙族偷了一幅舟姬的画像给坞珩看,让坞珩记住他的娘亲是谁。没想到我和你哥哥还有重逢的一天,舟姬也终于见到了坞珩。”

“若舟姬带走了坞珩,嫂子你也会舍不得的。”玄玉想到越珂和坞珩朝夕相处这么久,难免会因为坞珩的离开而难过。

“舟姬是不会带走坞珩的,如今的坞珩元神不全,寿数难定,只有现在的幽冥之神玄冥才能为坞珩修补元神,这一点,就连过去的玄勿也是做不到的。所以,以舟姬的性子,她不会再愿意多看一眼玄勿,但会将这孩子留在这里,为了孩子能有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听越珂说完,玄玉突然同情起舟姬,只要这个孩子留下来就能够补足元神,回归神位,坞珩的身份也可以是正统的玄冥之子,天地之间谁敢轻视这孩子。只是,舟姬这一次,又要落荒而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