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沧龙

句芒最先带着天帝的号令而来,夙生接到天帝号令,率五万天兵御水而出,卷起滔天巨浪,巨浪落下,远处一片黑色奔涌来袭,倾巢而出的龙族将士已经近在咫尺,老龙王隐在黑云之中并未露出真容,句芒振翅而起,海面狂风大作,吹不散老龙王裹挟的那片黑云;天兵法器凝力聚气,金光大作,也穿不透那一片乌黑,仿佛一块幽暗的黑色巨石悬在陵城之上。

天兵和龙族已经开始混战,数条黑龙闯入鱼阵,被鱼阵搅成了碎片,将海水染成了血色,随即更多神龙扑向鱼阵,鱼阵被撕裂了一角,龙鱼鳞片好像散落在红色帷幔上的宝石,作为最后的屏障轻掩着陵城的入口。天帝送给玄玉的五万天兵,大部分修习的都是水系术法,阵亡的天兵魂灵有如一层薄霜,都聚在夙生神将的战袍上,夙生眉眼之间亦有冰霜之气。

眼见天兵势颓,夙生神将祭出龙鳞杖,向眼前的几条黑龙劈下去,顿时十数条黑龙被劈成两段,被劈开的海水也被龙鳞杖的气势震慑,好像伤口难以愈合般无法汇集。老龙王见到龙鳞杖,终于有了动静,一团团黑色云雾化成无数黑色利剑,向夙生刺去,利剑的速度快过句芒的翅膀,混战之中的句芒脱身前来相救,可是夙生的神躯已被利剑穿透,倒在水面,夙生周边海水凝结,好像被钉在钉板上一样,神识开始逐渐涣散。

夙生心有所念,眼前竟然浮现出一幅画面,出现的是青鸾神君,她身边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只听青鸾神君问:“玄玉,怎么没见夙生神将和你的五万天兵?”影子回答:“夙生若同我来这幽冥之地,那就是背叛了天帝,下场可想而知,我将龙鳞杖给了他,我想天帝和老龙王也必有一战,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

夙生用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玄玉,可是就连这目光也要散去了,周围天兵的魂灵发出了哀鸣,无象无声,化成了呜咽的阵阵海风,风吹散了那模糊的影子,玄玉一袭紫衣,倥偬而来。夙生这一生功多名显,竟也有了执念,这执念如轻烟,裹在龙鳞杖上,瞬息就不见了。就连句芒,也闭上双眼,不忍看天宫的第一神将如此寂灭。

句芒曾对老龙王有救命之恩,老龙王眼看着句芒屠杀龙族的将士,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句芒也自知已经不是老龙王对手,夙生阵亡,句芒只能不停的屠杀龙族,让余下的天兵少些伤亡。

天帝到来之时,五万天兵已经死伤过半,天帝催动术法,老龙王身边的黑云渐渐散去,蜕变之后的老龙王竟无身躯,一团团黑雾幻化出巨头利齿,龙鳞尽褪,犹如凶恶之地生出的异兽,早已没了神龙之威严。

“这就是天地间第一条沧龙,我在天道象中见过他。”天帝丝毫没有意外。眼神的余光扫到了海面上夙生的尸体,天帝皱了皱眉头,眼里燃起了怒火。

沧龙似乎不会说话,发出阵阵闷哼声音,天帝开始布阵施法,沧龙贪婪的看着眼前布兵列阵的天兵天将,张开嘴巴冲了下来,天帝的阵法灼伤了沧龙,可是他似乎不知道疼痛,将数百天兵天将一口吞下。

木神句芒,土神后土,金神蓐收,各自带兵与龙族厮杀,五行之神缺了两位,五行大阵就不能开启,没有五行大阵,就难以和眼前强大的沧龙抗衡。

眼见沧龙越来越狂暴,扶桑神君和建木神君也都在天帝的阵法中受了伤,天帝收了阵法,现了元神,除了五行之神,再没人见过天帝的真身了,天帝生于洪荒中的无极天道象,元神是众生象,一片虚无梦境,交战的双方都好似堕入梦中,狂笑声,嘶吼声,啜泣声......犹如浮屠涌现,千态万状。

天帝施法召唤出了久未现世的混沌,这一上古神兽自从被天帝降服之后,一直安安静静的睡在天帝的元神众生象中,此刻听从天帝号令向堕入众生象的沧龙冲去,沧龙身形虚幻,若有若无,低头俯视着混沌,而混沌本无面目,它们面对面却难以探知彼此的动向。混沌面对这个前所未见的巨兽并不敢轻举妄动,尝试了几次扑杀都被沧龙轻松化解,混沌有些烦躁。

沧龙和混沌僵持着,此时众生象中的大地开始动摇,狂风大作,哭声四起。混沌素来最喜欢众生象中这样的场景,听着众生哀嚎之声,混沌兴奋了。沧龙俯下身子看着混沌,忽然转身离开,它不再关注混沌,而是在众生象中极尽破坏,撞毁山川,吞食百兽生灵,摧毁屋舍田地,好像在讨好混沌一般,混沌看着沧龙如此,更加兴奋,跟在沧龙身后,放下了戒备,也开始在众生象中行凶作恶。沧龙突然间一个转身,将混沌按在爪下,混沌发不出声音,拼命挣扎了一会儿安静下来,伸出舌头舔了舔沧龙的爪子,沧龙松开了混沌,混沌带着沧龙在众生象中急奔,从荒原奔至冰川,直到极地,沧龙和混沌身上结满了冰霜,极地的天就要塌下来了,远处的天地好像已经重合,混沌作势冲向极地中的七色光芒,沧龙会意,汇集所有力量冲向那道道光束,众生象破了,沧龙逃了出来。沧龙回头看混沌,混沌没有面目没有表情,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众生象消失了,混沌又陷入了沉睡。

天帝的众生象被沧龙撞开了一个口子,所有人都苏醒过来,沧龙潜入深海,掀起滔天巨浪。天帝将巨浪斩断,海底发出崩裂之声,天帝号令天兵天将撤退。

后土来到天帝身边,将手中的宝鼎倒置施法,宝鼎越来越大,沉入陵城,封印了半亭。天宫撤兵,天帝的目光落在夙生身上,有无尽的痛心和唏嘘,想将夙生带回天宫,却眼见着夙生开始石化,目光看着陵城的方向,天帝下令:“将夙生神将葬于招摇山。派仙官去寻白泽神君来,白泽达于万物之情,问尽天下鬼神之事,恐怕只有他,才能听懂沧龙的怪叫了。”

扶桑神君和建木神君来到招摇山,找了个空旷景致又好的地方安置了夙生的石像,扶桑神君心有不甘,“这大海大泽,真的归沧龙了吗?天帝的众生象法力无边,都没能诛杀沧龙,这沧龙神力竟如此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