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形势和新闻出版工作的任务

从当前整个形势看，是我们集中力量把国内事情做好的一个很好的时机。

去年，国际形势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从一方面看，形势是严峻的，世界共产主义运动到了低潮。从另一方面看，还不是兵临城下，草木皆兵，对我们并不是四面楚歌。东欧和苏联演变得分多的并不是美国。相反，美国面临的矛盾更加尖锐了。美国的经济衰退已经持续一年多了。请同志们注意，毛泽东同志提出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的论断，不是在美国走下坡路的时候，而是在美国刚刚甩下两颗原子弹，又扶持国民党要大举向解放区进攻，全世界好像要仰仗美国过日子的时候。现在人们不大说纸老虎这个话了，好像帝国主义走下坡路时还可以说是纸老虎，现在社会主义的苏联都不存在了，怎么帝国主义还是纸老虎？其实毛泽东同志说这个话，正是帝国主义张牙舞爪的时候。

美国现在表面上还是繁荣的，而且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形成这种局面有种种原因，从它的国内政策说，很重要的一条靠凯恩斯的理论。凯恩斯是本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一个大经济学家，此人研究资本主义，认为资本主义发生经济危机这个毛病可以治好。不就是购买力不足吗？老百姓没钱，政府可以拿钱，不管拿钱干什么都行，搞军火、公共事业、福利，反正拿了钱买东西，经济就繁荣了。政府哪来钱？没钱可以发票子，大量搞赤字。美国人发展了凯恩斯的理论，鼓励老百姓借债消费。现在全世界最发达的七个国家中，美国人储蓄额最低，他们靠借钱过日子，所有东西都是借钱买的。这一招，把老百姓都管住了。老百姓借了债，每个月要还钱，还不了就丧失一切。为此就得千方百计把职业保住，老老实实听资本家的话。但是凯恩斯的算盘有一条漏洞，就是借的债没有办法补上，只能越积越多。现在美国国家欠债3万亿美元，今年赤字2650亿美元，国家替每个老百姓欠1万多美元债，老百姓也欠3万亿美元私人债务，平均每个老百姓也是1万多美元，是世界上欠债最多的老百姓。美国的企业也是欠债过日子，现已欠到5万多亿美元。美国一年国民生产总值只有5.4万亿美元，美国人欠债已经达到两年的国民生产总值之和，这种局面绝不可能长期维持，维持不下去时就会彻底崩溃。但是华盛顿邮报的文章，说美国人不怕欠债。什么理由呢？他说别的国家欠债欠美元，美国欠的债也是美元，还不出来时可以印票子，所以我不怕。但他知道这样做得有个条件，就是人家要他的美元。人家为什么要美元？因为美元现在是国际流通货币，还是国际贮存手段，每个国家都存美元，老百姓也存美元。在美国之外积存的美元，最保守的估计，至少有5000亿。等于美国人白发了5000亿美元票子，这样美国人日子就很好过了。为什么人家愿意要美元？因为美国是世界头等强国，如果哪一天美国不是世界头等强国，是二等了，人家一看存日元、存马克比存美元合算，抛出美元，回到美国去买东西，美国经济就要崩溃。所以美国为了保持世界头等强国形象，就要做些霸权主义的事，不管找得着找不着理由，打一下巴拿马，打一下伊拉克，它有这个需要，否则美元的地位就不好保。但是它打的力量也不够，这次打伊拉克，向德国、日本、阿拉伯国家要了500亿美元。所以即使做这些张牙舞爪的事，也不表示美国的强大，而表示它的虚弱，这种虚弱是掩盖不住的。据美国工会统计，美国人生活水平下降了12%，是否到了12%不知道，但肯定是下降了，而且还会继续下降。美国过去哄老百姓的一个借口，就是为了对付苏联，所以要发展军火，现在苏联解体了，这条理由站不住了。头号对手没有了，再向国会要钱发展军火，老百姓不干。如果跟老百姓说还有中国是头号敌人，老百姓也不相信，中国既不富、也不强。美国真正的头号敌人是德国、日本，它又不能宣传。这就麻烦了。军火工业转产也不是容易的事。

帝国主义还靠剥削不发达国家过日子。现在每年从第三世界拿的钱，扣掉给的援助，净流到发达国家500亿美元。交换越来越不等价，不发达国家原材料价格越来越低，发达国家产品越来越贵，使不发达国家更加贫困。非洲人均占有粮食130公斤。这样一个世界绝对不会长期稳定下去。

苏联瓦解之后，英国和欧洲的矛盾、美国和日本的矛盾必然要更加尖锐化。美国制约欧洲，管日本，过去是打着反社会主义的旗号，所以要驻兵，要管住高科技，苏联瓦解后，这两条很难原封不动搞下去。欧洲要搞欧洲军队，德国锋芒毕露。美国国债最大的买主是日本人。日本人现在又进一步买美国的企业。

大概在一年半以前，香港报纸有人写文章分析东欧演变，认为最好的结果就是美国人拿大量的钱，使这些地方日子好过，但这样做的结果必然是全部经济殖民化，这些国家的内部必然会产生出一个强大的买办阶层，一定要搞独裁统治，民主面具会撕掉。美国如果拿不出这么多钱，这些地方就会动荡不安，怎么也富不起来。这两个结果，对中国都不可能有什么吸引力。现在的事实是，美国人拿不出钱来，真拿钱的只有一个德国，主要放在东德地区，两年不到，投进1700亿马克，相当于东德人每人1万马克，结果东德仍然物价上涨，失业增加，法西斯势力抬头，社会动荡不安。日本的经济学家说，如果东德生产水平要达到西德目前的水平，不考虑软件，只是人均掌握的固定资产要跟西德一样多，只算这一个账，要2.2万亿马克，西德10年也拿不出来。东德还是整个社会主义阵营里经济发展水平最高的。苏联2.85亿人口，一年要给1.6万亿马克，等于1万亿美元，才能达到今天东德的样子，现在美国100亿也拿不出。帝国主义国家对中国围攻、封锁，现在搞不成。非不为也，是不能也。他们自己的矛盾很多。不要认为帝国主义因为某种意识形态的原因会团结一致。我看没有这个可能性。帝国主义讲意识形态、讲人权、讲民主都是拿来骗人、打人的棍子。用不用都以它的利益为准。不是说帝国主义国家没有野心，不想瓦解我们，他们一定要瓦解中国，把我们当敌人，这是绝不会变的。但他们自己的日子相当难过，力不从心，我们可以有很大的回旋余地。只要我们在这一段时间把自己工作做好了，下一步他们再动我们就更难。我们就是要抓紧时机把国内的事情办好。

要集中力量做好国内工作，做好新闻出版工作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它是凝聚人心的很重要的渠道。只要人心比较地一致，我们的事情就能做得好，不但能做好今天的事情，还能为明天、为下个世纪做充分准备。

做好国内的事情，集中起来，就是要贯彻党的基本路线，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是实践证明了的正确的路线和目标。我们的新闻出版工作要更加自觉地有效地贯彻党的基本路线，当前有几个问题需要注意。

第一，需要非常明确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我们的舆论导向、出版物都要为现代化建设服务，创造良好的舆论环境，给予正确的引导和支持。这一年多经济宣传是有进步的，包括重点工程、经济形势、抗洪救灾的宣传，若干深化改革、扩大开放的宣传都创造了一些经验。但从总体上看，经济宣传还不能做到外行看得懂、有兴趣，内行看了觉得有帮助，还没有做到在许多重要的问题上帮助人们树立社会主义的改革开放的观念。我们大批办报的同志真正懂得经济的还不多，因此在许多时候只能跟着人家说。一个时期“市场疲软”说得相当多，现在有的还在说。现在全国商品零售总额是上升的，上升到5至10个以上百分点，这还叫疲软，全世界有这样的市场吗？如果商品零售总额比去年下降了，可以叫疲软，别的国家上升百分之一二就满意了。我们商品零售总额上升这么多，人家是很羡慕的。我们确实也有些东西卖不掉，积压，问题是这些商品不对路，不是市场疲软，是我们的产业结构、产品结构不合理，也有的是经营战略不对。有的地方水果下来，人家去买，价钱低一点都不卖，把顾客吓跑了，等卖不掉再降价，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的舆论在这方面没有及时地指导。有许多事情是可以预见的。由温饱转到向小康前进，人们的需要变了，商品的内容肯定也要变。我们的出版物也要注意这个问题。现在出版物好销的，一类是工具书，一类是生活书，再一类是搞点低级趣味的。人的最基本的实践是人的经济活动，世界上只要有人，总是先要生产，先要穿衣吃饭，如果脱离了人民群众的经济生活，就是从根本上脱离了实践，脱离了群众。有人说经济类的书没人看，实际上不是群众不需要，而是还没有摸清人民群众需要什么样的经济书。现在也有很多好的文章、好的书，但从整体上没占到主要分量。

要进一步搞好国营大中型企业，加大改革的分量，加快改革的步伐，但不能因此把国营企业说得一无是处。现在有的人一说就是国营企业利润下降百分之几十。国营企业是我们国家经济的主要支柱，如果它的效益下降百分之几十，我们今天还有这个日子过吗？利润下降也不是假的。实际上国营企业要先交税，国家税收是上升的，企业交完税还要交银行利息。上交利润在财政收入中的比例很少，减少了当然也不好。但不能孤立地突出这条。也不是说国营企业没有问题，它还有很大的潜力没有挖出来，所以需要改革。但是要把问题找准，就是经济体制还不顺，还不利于国营企业面向市场。也不能反过来说三资企业给国家交的钱太少，要它交得太多，人家就不来了。有的报纸办“效益开窍”专栏，宣传帮助企业面向市场的做法，这就很好。还要认真借鉴国际上的经验。现在股份制的宣传，似乎没有讲清楚究竟什么是股份制企业，国际通行的办法是怎么办的。有的工厂是为了躲过奖金税又能给工人多分一点才搞股份制，这同国际通行的办法就不一样。能否出一点这方面的书，把这个问题讲清楚。“公关”在许多单位也变了形，把公关变成只是送红包、拉关系、给回扣。真正的公关是干什么？似乎也介绍得不够。实际上公关工作重要的是使企业在公众中树立某种形象。美国许多企业的公关工作很重视向社会开放，向中小学生开放，让人参观。这有两个好处：一是工人看到社会了解自己，受到激励；二是企业为社会了解，市场和劳动力都有后备资源。

第二，要把人心凝聚起来。要集中力量搞建设，需要有一个稳定的环境，要在政治上使群众有信心，相信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条路走下去能成功。这方面可以做的事情相当多，国际宣传可以加强，给人更多的信息，看到资本主义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看到“和平演变”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看到资本主义制度下民主、人权的虚伪，这些材料都是大量的，应充分提供，包括充分提供出版物。南非女作家获今年诺贝尔文学奖，她是反种族主义的，是不是可以翻译过来？全世界有很多这类东西。有些可读性也很强。

我们要善于运用凝聚人心的各种机会。这一年在抗洪救灾当中的宣传很成功，起了很强烈的作用。

要用各种方法支持人民群众当家做主，使人民群众看见并相信自己的力量。亚运会是一个例子。许多事情要发动群众参与。比如现在大家很不高兴的事情是社会治安。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各方面综合治理，在舆论导向上是不是可以把提倡群众见义勇为放到更突出的位置。有的地方在评选本市、本区见义勇为的模范人物。可是整个来说宣传得还很不够。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件就大力宣传，肯定会更多起来。我们是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人民群众当家做主，坏人才掀不起大浪。这一条外国做不到，越是把人民做主人的事情宣传得充分，人家就越抢不走人民手里的权力。

第三，社会主义价值观的宣传，应该多做一点工作。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是以公有制为主体的，整个社会需要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艰苦奋斗的思想。这也是发展商品经济的需要。这些在社会上占上风，国家就稳定，生意也好做。极端自私自利，损人利己的思想盛行，这个社会就稳定不了，买卖公平也做不到，人民的利益一定会受到损害。所以做宣传工作的人一定要很费心思，帮助集体主义思想在社会上占领阵地。这也是老百姓的需要。中央电视台有一个非常好的节目：广而告之，都是日常生活中看得见的事，好极了。道德靠两个东西维系，一是人自己的良心，内心约束；二是靠舆论提倡和谴责。我们就是要通过舆论影响人的内心。现在许多报纸对搞社会新闻有兴趣，但要注意，我们的目的不是展览，而是提倡好的，鞭挞丑恶的东西。体现中华民族优秀传统的东西多得很，今天社会上好的有教育意义的东西也多得很。没有一个妈妈愿意买两本小人书让孩子学将来怎么抢东西，总是希望孩子学好，但实际上现在有些东西起的作用却是叫人打、斗、残杀。日本人编的《乙休的故事》，许多就是中国传统故事，我们为什么不能编？新闻出版界都来为集体主义价值观战胜个人主义、腐朽思想用心思，而且千方百计弄得很有吸引力、说服力，说明它同发展商品经济的关系，就可以为我们民族的健康发展做出很大的贡献。

第四，提高我们自己队伍的素质，把我们新闻出版工作的管理和布局搞得更好一点。现在非法出版物还相当猖狂，还要加紧做斗争。从我们合法的出版物看，布局还要搞好。现在总的看，出版社还是多，出版物种类还是多，今年图书出了8万多种，本来要控制，结果还是超过。出书品种要压下去，出那么多书，没有那么多合格的作者、编辑，许多书是抄的，连校对质量都保证不了，错字多得一塌糊涂。出版物出了错字，小孩看了以为是对的，害人不浅。有一位编辑对我讲，他去年一年编了300万字的书稿，怎么能保证质量？除了礼拜天，一天看1万字。不能无限制超额，一定要把品种压下来，品种不压下来，每种书的平均发行数也上不去。

拉广告提成，拿回扣，登有偿新闻，这实际上是贪污。全世界都不允许，资本主义国家都不允许这样做。之所以刹不住，就是因为认识不明确。有人说回扣是商品经济通行的。商品交易中是可以给回扣的，但必须是单位对单位，双方都要入账。经办人员拿到自己腰包就是贪污，香港法律、美国法律、日本法律都是这么规定的。这一条要斩钉截铁地说明白，不能含糊。有人说：不给回扣，广告没人登。登广告是对企业有利的行为，企业要考虑在哪里登广告合算，投入小，产出大。如果不能给企业带来效益，把广告拉来了，实际是损害企业的利益，这样的事本来就不该办。现在企业负担很重，有很多企业看见记者来就害怕，说“厂长不在家”。他们对记者既不敢得罪，又给不起钱。有一部分刊物因为没有广告，主办单位又不补贴，办不下去可以不办。不能把负担转嫁给企业。

提高队伍素质，正面的主要是两条：一是加强学习，特别要学习经济知识。二是提倡记者、编辑、包括出版社编辑深入实际。现在各个地方都搞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希望不要错过机会，尽可能把报社、出版社优秀的记者、编辑派下去参加。抽三分之一下去，报纸照样出，书也照样出。在下面参加实际工作，可以明白很多事，真正了解中国的国情、老百姓的需要和苦恼。

出版部门不要光规划出多少种书，还要想办法把好书送到需要的人的手里。出书本身不是目的，书到了读者手里，起了作用，提高了思想，增长了知识，促进了生产和工作，促进了两个文明建设，这才是我们的目的。讲社会效益，不只是书的内容正确，还要有人看。没有人看的书，有什么社会效益？所以，出书的同卖书的要协作。党委宣传部门要研究，各种不同类型的群众分别需要什么书，不但要出得好，而且要使读者能看到。要通过我们的出版物提高民族素质，促进整个民族富强，经济越来越繁荣，社会越来越健康，人民当家做主的程度越来越高。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应当扎扎实实地做工作。

（本文是作者1991年12月18日在全国各省市党委宣传部新闻出版处长研讨班上的讲话摘要，《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新闻事业》，同心出版社，1993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