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题盘石1

可怜盘石临泉水2，复有垂杨拂酒杯。若道春风不解意3，何因吹送落花来4。

1　盘石：扁平的磨盘状大岩石。

2　可怜：可爱。临：一作“邻”。

3　解意：领会心意。

4　何因：一作“因何”。

此诗轻松活泼，妙趣横生。诗人以与春风调侃的口吻，抒写了诗人在大石之上临水饮酒的独得意趣。《唐诗笺要》评曰：“右丞七绝，飘逸处如释仙仗履，古藻处如轩昊农冠，其所养者深矣。”此七绝属于“飘逸处”一类的。

诗的一二两句，写盘石之“可怜”。首句就盘石起笔，二句承盘石续写，以“玩”的心态而“逗”四周景物，盘石如席，举杯临泉，垂杨如抚，酌酒临风，诗中景物灵动和谐，诗意活跃跳动，闪现着智性的光辉。

一二句，杨柳拂杯，深谙人情，已是可爱之至；三四句，春风送花，善解人意，更是可心之极。诗的“若道”“何因”四字甚妙，形成二句开合相关，趣味横溢。第三句急转，此为“虚”接，是“曲”接。先前已是人坐石上，酌酒举杯，垂杨来拂。如果“直”接的话，就径直写春风吹来，花香扑鼻。诗妙在句法反跌，以与春风调侃的口吻而抒情遣意，确定性的结论而作或然性表达，景物会心，无意相遭。意谓：春风肯定善解人意，才送来了满捧春花。春风解意而为人增趣，为诗人的逸乐助兴。

诗至此时，浑然一体，以落花显出垂杨，以拂杯显出临水，以春风解意显出盘石之可怜。钱锺书说：“绝句又是五七言诗里最不宜‘繁缛’的体裁。”（《宋诗选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此诗虽短，简洁素朴，而有微妙的禅机。诗人浑然山水，悠然自适，身心彻底放松，与春风为一，与花柳相适。于此盘石之上，诗人找到了自然本真状态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