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回 马克·汉纳堵漏洞 约翰·比尔泄天机

洛克菲勒及其看门狗汉纳在经历了这一连串演变后,在政治上更老练了。他们感到,要巩固俄亥俄帮,光在俄亥俄兜圈子是不行的,必须在全国范围内展开活动。于是,汉纳乘胜直追,在参议院内建立了一个洛克菲勒的死党集团,其主要成员有纽约州的普拉特、宾夕法尼亚州的奎伊(奎伊死后由潘罗斯接替)、罗德岛的阿尔德里契。

洛克菲勒的另一个结论是,绝不能以共和党作为界限来围困自己,必须打破共和党和民主党的界限。于是,他又扶植了一批洛记民主党人。

汉纳经过这次选举后,臭名远扬。报纸上经常出现漫画,画着一个又矮又胖的猴子剧团老板,牵着一只戴着王冠的猴子。在这个老板的口袋内装满了厚厚的支票,开给某处某地的选举委员会主席。马克·汉纳不久就成了收买选票的代名词。

坏人最害怕的就是人家知道他是坏人,所以坏人总要千方百计装成好人。汉纳的心情正是这样。于是,一批御用文人就纷纷发表文章颂扬汉纳。有的说,麦金莱是一个有独立性格的人,他绝不是受汉纳指挥的。有的说,全美国没有一个法庭对汉纳提出过起诉,可见汉纳并没有进行过收买。有一位牧师甚至把汉纳比做救世主,夸奖他从“共产主义”威胁中拯救了美国。因为汉纳曾经污蔑过共产主义,说共产主义主张人人有饭吃是不合理的,他主张“没有出息的人该饿死”。

但有一位约翰·比尔先生,却偏偏不识相,他公布了他已故的爸爸的一封密信。这信是他爸爸寄给纽约人寿保险公司老板约翰·麦考尔先生的。全文如下:

亲爱的麦考尔先生:

遵照你的命令,我于10月31日星期二傍晚离纽约前往俄亥俄。

星期三,我在匹兹堡下车,往晤宾夕法尼亚铁路西段总经理麦克里先生,不巧他不在家,但他的秘书们从铁路业观点出发,很好地向我介绍了俄亥俄的政治情况。

同日下午,我就到了利马。我本来约定星期四下午才与参议员汉纳在那里会晤。我当天是在晚餐桌上找到汉纳的。与他一同用餐的有宾夕法尼亚众议员达参尔和其他一些俄亥俄州的政界显要人物。

汉纳一吃完饭就遣散了他的同伴到我坐椅旁边来。我对他说,“麦金莱总统对俄亥俄的情况很担心。”他回答道:“他不是没有理由的。”我对他说,我奉麦考尔先生及麦金莱总统之命来到俄亥俄向你汉纳先生请教,以便稍尽绵力,但主要是施展我在铁路界的影响。他完全同意我的建议,但他因事先有约会,叫我一个人在他房内工作,我爱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于是我在他房内一口气写了22封信,给各铁路总经理、运输业老板及几位参议员,包括纽约参议员普拉特。这些信将用汉纳的名义发出,呼吁他们必须施展他们的力量,想一切办法争取他们辖下的雇员、工人等等的选票。

汉纳回家时已10点半,他对22封信都过了目,除了3封外,他都在上面签了字。这3封中一封是给比埃邦·摩根的,其他两封给铁路大王古尔德及哈里曼。他说他要亲自去同他们直接交谈。他签名后我就用信封装了起来,加上蜡封。然后汉纳总结俄亥俄州的情况说:“请你告诉麦考尔先生,我已经进行了一场艰苦的战斗。十之八九可以保证我们太太平平地赢得俄亥俄州。工作很艰苦,简直把我累倒了。我到每一个小城镇,把当地首领叫了来,亲手给了他们经费,这儿100,那儿200等等。我是按照我认为最聪明的办法来花钱的。你知道我明天晚上将到桑德斯基城去,他们前几天送口信说,如果他们能有5000元,就可以把琼斯手下的干将收买过来。这些人心中也明白琼斯是不可能当选州长的,他们支持他不会得到任何一官半职,而他们又不是打算喝西北风的人。我觉得这个办法很有道理,我昨天已送去1000元,明天我打算送4000元去。”

我们谈了一会儿后,我就开门见山问他,他认为选举的结果将怎样?他愣了一下,然后回答说,俄亥俄州将以3万票的多数归于汉纳。于是我向他告别,汉纳派了一名保镖护送我至邮政局发了信,此时已午夜12点钟。我在两点就离开了利马。

汉纳出现在漫画上的超级强人形象。

星期五我到克利夫兰,会晤威尔法哥公司俄亥俄区经理德维特先生。他说,克利夫兰商界人士都很乐观,认为胜利必属共和党。当日晚上,德维特和我一同到辛辛纳提,因为你曾关照过应当先取大城市。

德维特一路吹嘘他的雇员们将万无一失地投共和党的票,说得神乎其神。第二天早上到辛辛纳提,我们吃了早饭后即赴威尔法哥公司辛辛纳提分处;我们把主任欧尔找来,问他情况。他尴尬地回答说:“德维特先生,我们手下的人只有很少人打算投共和党的票,他们大部分将投麦克利恩的票,另外一部分将投琼斯的票。”德维特大吃一惊,但立刻镇静了下来。他下令欧尔马上把雇员召集起来,进行小组谈话和个别谈话,一定要设法把他们说服,欧尔就照着他的话去办了。

我们两个则又去见汉密尔登公司负责人华尔多。华尔多很乐观,他说他的人没有问题,用不着惊慌。我使他相信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他听了我的话,答应立即加油活动。我与华尔多分手时,华尔多向我保证,他要在24小时内,把辛辛纳提所有的运输业头头找来进行个别谈话,绝不有误。

我回旅馆后打了一个电话,邀我的老朋友鲍埃登先生来谈话,他是辛辛纳提《商务日报》主笔,是反汉纳的干将。他并不知道我此行的任务。我请他往格朗德旅馆吃饭,席间我请他谈谈俄亥俄的政治局面。他说:“俄亥俄人民与马克·汉纳已经一刀两断了。他们已经受够了汉纳主义和柯克斯主义。我并不反对麦金莱总统,我们喜欢麦金莱总统,但他必须懂得他应当同汉纳割席。我相信民主党将以1万票多数在汉密尔登县击败汉纳和柯克斯。”

事后我把柯克斯找了来。他说:“我们肯定将以6000票多数取得汉密尔登县。如果我们能从总部弄到钱,那就不止6000多票。由于经费缺乏,我们大大受了妨碍。约有1万名前市政府的雇员,他们本来是忠诚的共和党人,但两年前在混合共和党执政后,把他们辞了。他们找不到工作,他们对共和党是不满的,我相信他们将投麦克利恩和琼斯的票。我不能骂他们,但如果我有钱,我最低限度可以使他们保持中立,不去投票,假如他们不投我们的票的话。我曾三次向总部的狄克要钱,但至今分文未收到。上个星期总部派了一个人下来,在本地征基金,他征了多少你知道吗?一共只有300元。如果我有1万元,我可以与汉纳订合同,保证在汉密尔登给他1万张多数票。如果他给我7500元,我可以给他7500张多数票。不管他们给我多少,我都乐意接受。他们给我钱愈多,我的事业就愈大。你看,我们在辛辛纳提连一家晨报也没有,而麦克利恩则买进了共和党的《商务日报》。我们所控制的报纸都是晚报。我曾去信狄克,要求他给我2700元,让我租用一家晨报供一天之用,只是一天,即下一个星期日,也就是投票前的那一个星期日。我打算出5000份,让报童在马路上分发给过路人。其效果将有意想不到的大。你知道他们给我多少?一分钱也没有。”

尽管汉纳大造舆论,为麦金莱总统的独立个性辩护,然而事实上二人之间的关系却不同寻常,图为麦金莱一家与汉纳的合影。

谈话是在星期六进行的,离投票只有三天。我认为有责任马上把辛辛纳提的情况通知汉纳,所以我在与柯克斯谈话后两小时就离开了辛辛纳提。

第二天早上,即星期日早上,我到了湖滨,因为汉纳在湖滨,我和他从上午10点半谈到下午1点半。我把辛辛纳提所见所闻的一切向汉纳做了报告。他似乎大吃一惊,他说他早在一星期前签了一张5000元的支票给狄克,并明确规定此款必须给柯克斯做竞选之用,他以为柯克斯早已收到此款。我把柯克斯对选票的估计告诉了汉纳,他沉默了几分钟,最后说:“我不相信,我认为我们的情况会比柯克斯估计的要好。我们在农村有良好的组织,会赢得农村的选票。我跑遍了扬斯顿等等乡镇,凡我所到之处,我总是给当地竞选委员会钱,这儿500,那儿1000的,我相信我没有漏掉过一个。现在我手上钱都花光了,我不好意思再向麦考尔先生要钱。当然,如果你能够帮忙在纽约弄一笔款子,譬如说2.5万元,那对我将是极大的帮助,我可以立即把它汇给柯克斯。我相信柯克斯会花一个铜板是一个铜板,这将是一件大好事。但我现在手上没有钱。我曾经通知狄克,在必要情况下,他可以拨款给所需之人,只要记上一笔账就行。我要亲自抓这件事,我明天去纽约,我总得想办法在纽约解决这件事。我不想对我纽约的朋友施加压力,因为我明年还要向他们要钱。我不能再向麦考尔先生伸手,这太不公平了。他出钱已出得够多了。你是否可以打电话回去看看是不是有其他人可以凑上2.5万元的,如果能搞到,那将是一件大好事。”

汉纳要我与副总经理金斯莱通电话,并要求我立即把结果告诉他。我接受汉纳的指示,打了电话给金斯莱先生。他说,他在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之前,将不便做任何正面或反面的回答。我把金斯莱的话告诉了汉纳。他听了金斯莱的回答后很高兴,他说一切都会顺利。

我于星期一离开克利夫兰,汉纳对我说:“请你向麦考尔总经理致以最亲切的敬意,我来日一定到纽约去登门拜访。”

我随后到了劳兰县、贺隆县和赛奈加县。我发现在这些小地方选民是稳定的,他们是可靠的共和党选民。市面繁荣是共和党最有利的论据,它要胜过麦克利恩或琼斯的任何号召。农民们认为,羊毛和小麦价格保持稳定,要胜过任何好听的竞选诺言。

星期二,投票的那一天,天气晴朗,农民选民几乎全体出动,往镇上投票。结果如下:

第一,在乡村,共和党全部获胜。这证明共和党力量在乡村。只要情况不变,我们可以依赖俄亥俄的农民在明年的大选中取得相当大的多数。

第二,鲍埃登他们这一派在汉密尔登实现了他们的预言,击败了汉纳。他们之所以成功,是由于他们在辛辛纳提获得了大量的琼斯的票。如果柯克斯能够得到他所要求的1万元,或及早地获得那后来得到的5000元,共和党在辛辛纳提是可能获得多数的。我们应当引以为训。

第三,汉纳在古雅奥加县失败了,但麦克利恩似乎比汉纳更惨。在投票前一天,麦克利恩在克利夫兰设了两个总部,公开收买选票。钞票像流水一样,是从财政部领出来的全新的一元面额钞票。他们宣布说,任何一个参加民主党的雇员或工人都可以到那里去领钞票。总部之一设在威德尔大楼,我在那里呆了一些时候,只见一长串所谓工人向那个大楼的楼梯爬上去,下楼时都满脸笑容。附近酒吧的酒在那一天都卖光了。但麦克利恩只得了个第三。

第四,共和党领袖们现在显然认为,明年的竞选应当抓农村。在大城市中,选民们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信念,认为马克·汉纳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但农民并没有这种感觉。

选举完毕后,我回家和我双亲团聚了一天,然后我到匹兹堡,向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总经理麦克里作了汇报。然后回纽约。

如果你允许我来评价你对这次俄亥俄选举的帮助所起的作用,那么我将坦白地说,是你,帮助共和党取得了那个胜利的差额。

共和党主席狄克,此人不得民心。马克·汉纳也肯定在大城市中不得人心。但是,你所提供的直接援助,以及通过你的关系而由各铁路运输公司所做出的贡献,是怎样估计都不会过高的。威尔法哥公司的人,全部都出来投了共和党的票,光他们一家就有1000人。其他快车、铁路、运输公司的人也成千上万。我们那些信的威力起了立竿见影的作用。譬如说,合众国快车公司老板普拉特,他在接信后就用电报下令各分公司投共和党的票,结果有2.5万人在投票日前夕改变了主意,不投琼斯和麦克利恩而投了汉纳的票。

你的忠实的

托马斯·比尔

11月11日于纽约

托马斯·比尔还在他的日记本中有如下一段记载:“这一次俄亥俄的竞选异常激烈,所费不赀,民主党也花了巨额钞票。威尔法哥公司的一名职员向汉纳报告,对方出100元要他投民主党的票。事后,汉纳告诉我说,他在俄亥俄呆了一辈子,这一次是他所看到的民主党使用金钱最慷慨的一次,他怀疑共和党内有些人是在两边花钱。”

正是:

曹锟贿选多花钱,美国选举岂便宜。

随着美元贬值涨,一场大选几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