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点寒芒

古井无波,日复一日,沉寂千年。

除了一点残识之外,再无其它。

没有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和味觉。

所有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丢失时间真的太长了,所以现在已经彻底遗忘了。

遗忘的,还有曾经的名字、身份和地位。

唯一模糊记得,以前好像死过一次。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里,是望不到边的无尽黑暗。

在这如同虚空一般,无尽的黑暗里,期待过、焦躁过、疯狂过、绝望过,最终,陷入了一片混沌。

……

在历经了数不清的时间之后,终于,有一天,一道微光划破黑暗,让他从混沌中觉醒。

虽然那光一闪而逝,但却被他紧紧抓住。

随之而来的——

【发现意识体,正在进行系统绑定!】

是声音!

他无比惊喜,虽然不是用耳朵听来的,但他十分确信,刚才有声音传入他脑海里。

仿佛落入湖面的第一滴雨,让他的灵魂漾起了涟漪。

【系统绑定已完成,天启者正式启动!】

声音再次传来,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的灵魂感到非常的兴奋。

与此同时,他能清楚的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与什么发生了融合。

“天启者?”他依旧无法说话,却可以用意识交流,“是什么?”

【解:天启者,是穿梭在宇宙的旅行者,因沉睡,无意跌落异界星球,化为陨石,后被人类拾起,打造成为兵器,又因能量匮乏,陷入休眠。】

回答问题的是半机械化似的女性声音,虽然音色甜美,语调清晰,但……

感觉还是有点听不懂。

他沉思了一会,然后又用意识发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提示:正在对绑定意识体进行深度扫描!】

大约三五分钟之后,半机械化女性声音再次作答。

【意识体来源于地球已死亡生物,姓名不详,性别不详,年龄不详……死亡后,灵魂意识嵌顿,在未知空间受困约千百年。】

意识体?是说我吗?

他想了想,觉得对方说的应该就是自己。

虽然我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年龄,但性别妥妥的是男人啊!

就在他的意识渐渐开始活跃起来的时候,便听见半机械化女性声音继续说道。

【现在意识体已与天启者绑定融合,即你与我绑定融合,因此,两者之间有关系。】

原来,半机械化女性声音,就是天启者。

他隐约有些明白过来,“那么,我现在算什么?人类死后的意识体?”

【解:曾经是,而现在,是武器的意识体,也就是武器的灵魂!】

听了这话,他不觉得有什么高兴,也不觉得有什么失望。

不高兴是因为,重生成了一件武器的灵魂,实在高兴不起来。

不失望是因为,作为武器的灵魂,总好过于被孤独的困在未知空间千百年。

“那是什么武器呢?”

【解:冷兵器,名为‘寒芒’的长枪。枪头是陨铁所制,枪身是椆木所制,枪缨是犀牛尾所制,并注入灵魂,变为灵器。】

天启者的解释非常详细。

他听的非常入神,然后默默想道:“现在我也有名字了,叫‘寒芒’,而且还是一杆长枪。”

枪又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自身,虽然依旧没有视觉、听觉、嗅觉和味觉,但却有了触觉,生硬而又冰冷。

枪稍稍用了力,椆木杆做的身体,毫无反应,他感觉就像是双手双脚被束缚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幸而,因为他曾经被未知空间困顿,所以眼下受到的这些束缚,倒是也能习以为常。

而且很快,枪就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的“脖子”,也就是枪头和枪杆相交的地方,时不时的会有些痒痒。

他猜测,那肯定是枪缨被微风吹拂,所带来的感觉。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因为他刚才敏锐的感受到有一阵微风吹来。

无论是微风吹来的感觉,还是枪缨打在脖子上的感觉,他都觉得非常享受,这可是久违了千百年的触觉。

枪不再发问,天启者自然也就不会解答。

突然没了声音,枪感到有些恐慌,他曾经被未知的空间困顿了千百年,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天启者,他实在不愿意再回到那种寂静孤独的生活之中。

即便并不是很想说话,可他依旧借机寻找话题,目的就是让天启者不断的应答他,让他找回一些真实的存在感。

“天启者,你刚才说自己被打造成武器之后,因为能量匮乏,陷入了休眠,那么现在又为什么醒来,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解:天启者有无限的能量,化身陨石降落在地上,之后又被打造成武器,导致能量启动回路损坏,而灵魂体拥有微弱的电流,天启者与灵魂体绑定融合,微弱电流触发了能量启动回路!】

虽然搞不懂其中的原理,但是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枪这样想着,又接着问道:“既然已经启动了能量回路,那么你的无限能量又可以做什么呢?”

天启者的回答很简单。

【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

听了这样的回答,起初,枪并没有反应过来,但当他仔细回味“无所不能”这四个字的含义之后,那颗历经千百年桎梏而越发平淡的心,第一次产生了震惊的感觉,继而又从震惊变为狂喜。

曾经经过千百年时间的煎熬与锤炼,枪的心绪早已如同深潭一般沉静,原本已经没有多少事能够让他的内心产生波澜,但今天,他的心弦却被撩拨了两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激烈。

第一次,是他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那一闪而过的光芒,也就是天启者找到他的时候。

第二次,在刚刚,天启者说自己无所不能的时候。

真的可以无所不能吗?

枪马上恢复了独有的冷静,他对天启者的话持怀疑的态度。

或许,天启者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呢?

枪这样想着的时候,天启者的声音又传入到他的意识当中。

【天启者与意识体合二为一,彼此交流也是意识交流,因此,即便某一方想刻意隐藏什么,另一方也依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天启者无法对意识体撒谎隐瞒,意识体也无法对天启者撒谎隐瞒。】

天启者似乎完全洞察了枪的想法,从这一点足以佐证,天启者确实没有撒谎。

这就好办了!枪踌躇了一会儿,然后,他有些揣测不安的向天启者请求道:“可以帮我恢复视觉、听觉、嗅觉和味觉吗?或者……直接让我变成人也可以!”

如果可以选择,他绝对不想做一杆枪!

就在枪满心期待的时候,天启者却并没有回话。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启者那独特的半机械化女性声音,才终于传来了讯息——

【提示:如果意识体有什么愿望,可以开启祈愿模式!】

天启者回答这话的时候,沉寂的时间有些长,这也让枪,刚才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枪并不知道祈愿模式是什么,不过既然是天启者给的提示,他就只需要按图索骥,照着天启者的话去做就行了。

“开启祈愿模式!”枪把指令用意识的形式传达给了天启者。

这一次,天启者的回应非常迅捷。

【祈愿模式已开启,请问您的愿望是?】

枪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没有鼻子没有肺,也不会真正的吸气,但他可以想象着自己是深吸了一口气,以此来衬托自己略显紧张的心情。

“变成人!”枪只有这一个愿望。

他已经获得了触觉,而且触觉给他带来了极其美妙的感觉,这让他上了瘾似的着迷,正因此,他更想获得视觉、听觉、嗅觉和味觉。

成为一个人,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在未知空间困顿了千百年,他早已忘记做人是什么滋味了,早已忘记五种感官集聚在一个身体上的滋味。

【愿望已锁定,正在计算愿望价值。】

……

【愿望价值计算完毕!正在计算祈愿者能力值。】

……

【祈愿者能力值计算完毕,按照祈愿者当前愿望值与能力值结算,需完成800万件任务,总耗时约一千年!】

空气突然变得有些莫名的安静,几秒钟之后,枪的心绪出现了第三次大起伏。

先不说能不能完成800万件任务,单单一千年的时间,恐怕整杆枪都会烂成泥巴了!

枪顿时觉得有些心塞,“还是算了吧,其实做一杆枪也挺好的……”

他的“语气”很无奈,显然是在安慰自己。

天启者如同死机了一般,卡了一会儿,几分钟之后——

【祈愿者每完成一件任务,都会获得随机奖励,奖励可以提高祈愿者的能力值,解释完毕!请问,是否还要放弃祈愿?】

枪本来已经打算放弃变身成人的愿望,但听了天启者的这番解释,他突然觉得事情好像还有转机。

枪的意识异常的活跃,他开始沉下心来,暗自分析:

刚才天启者说愿望有价值,那么应该指的是,愿望的价值越高,所要完成任务的件数就越多,那么相应的,所需要耗费的时间也就越多,即愿望价值与任务件数成正比,与耗费时间成正比。

还有祈愿者的能力值,应该就是我的能力值,根据天启者的解释,可以推断,能力值越高的祈愿者,所完成任务的件数就应该越少,所需要耗费的时间也应该越少,即能力值与任务件数成反比,与耗费时间成反比。

每完成一件任务,可以随机获得奖励,奖励可以提升能力值……

枪想通了这一切,他觉得这件事大有可为!

于是,马上向天启者传达了意念。

“不要放弃祈愿!我要变身成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