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语音教学

一、 学习目标

了解语音教学的任务与基本原则；了解语音教学中的音素教学和语流教学的原则；了解语音教学的难点，了解并熟悉留学生在声母、韵母、声调、音节习得过程中产生的偏误。

二、 学习要点

1. 语音教学的基本原则

2. 语音教学的两种基本方法

3. 语音教学的难点

三、 重要问题解答

1. 什么叫语音能力？

语音能力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系统，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分析。从二语学习的角度看，语言获得乃至语言运用，都是语音输入大于语音输出的。语音的输出能力主要显示为词语构音（声母、韵母、声调以及特定条件下的协同发音）、结构构音（连续变调、停顿及其他分离手段、重音及其他突显手段、语调曲拱）、情态构音（语调曲拱、嗓音调节），这种能力体现了功能和形式手段的一种配置。而且这种配置关系不是唯一的，有些语音手段不仅和其他语音手段构成聚合关系，还和词汇手段、语法手段构成聚合关系。所以，语音输入能力的检测方法通常是“听力和理解”，但是在这种测量过程中，事实上已经把词汇和语法的能力也包括进去了。

语音能力的获得表现出极强的迁移性，先前获得的能力对后续学习有极强的影响力。这是因为语音能力中的动作技能需要大量的形式操练才能获得，而且一个复杂的动作（语音的发音动作都是复杂动作）中的局部动作成分总是通过反复的操练形成连锁系统。所以，第二语言语音能力的获得，需要比第一语言的获得多得多的形式操练才行，更何况第二语言的学习者大多是成年人，没有大量的形式操练，他们的语音能力会永远停留在中介音的水平上。

语音能力还表现为语音输出的熟练程度上，对外语学习者的语音水平的评价上，一般有以下的评价：无能—洋腔洋调—带有口音—接近母语说话者—完美的发音或真正的某种语言的发音。这种评价反映了学习者动态发展的阶段性特征，表述了学习者的能力水平。

2. 在语音教学阶段，如何处理语音教学和词汇、汉字、语法等其他语言知识教学之间的关系？

首先，应该明确语音教学阶段的主要任务。这一阶段教师要对学生提出声、韵、调的发音、语调发音、轻声的掌握等全面要求，先搞好声、韵、调的单项练习。在保证完成语音教学的前提下，才可以加入其他语言知识的教学任务。其中词汇可以适量，汉字可以放在最后阶段再开始正式学习，会话中即使出现语法，也应作为教学暗线。

其次，要考虑学习的可能性。语音教学阶段时间短而任务紧迫，语音学习的任务已经很重了，每课几个词汇的学习量是可以接受的。有的教材一课只要求掌握3个声韵母，却要求学习10个生词，词汇量过大；不考虑汉字和语法的教学，可以杜绝语音教学和其他教学任务的两败俱伤，学习量的适当在语音教学阶段特别重要。

3. 语音练习有哪些方法和技巧？

示范和模仿是语音练习的最基本的方法。通过示范模仿，训练学生的发音和运用声音技巧的能力。一般采用四段跟读法：示范—模仿—再示范—再模仿。学生模仿时可以先集体后个人。如果学生出现错误，教师要及时进行纠正，并再次示范，让学生边模仿边纠正。示范之前也可以先让学生试读试说，然后重点练习学生容易出错的地方。具体的语音练习有以下几种：

（1） 拼音练习。教师说出声母、韵母，指定声调，学生说出音节，然后教师板书该音节并示范朗读，学生模仿。例如：

老师：b，a，一声。

学生：bā。

教师示范：bā。

学生模仿：bā。

（2） 音节连续练习。教师分别说出两到三个音节，学生将其连起来说，然后教师示范，学生模仿。例如“不”的变调的练习：

老师：bù，dｕì。

学生：bù，dｕì。

教师示范：búdｕì。

学生模仿：búdｕì。

（3） 朗读练习。朗读练习的具体方法有“示范模仿”和“学生朗读，教师指导”两种。“示范模仿”是先由教师领读，给学生示范正确的发音、重音、停顿、语调等。领读时以句子为单位，对过长的句子，先领读整句，然后通过片段组合扩展的方法将句子一步步组装起来。扩展的方法有顺序扩展法，即按照从前到后或者从后到前的顺序扩展；也可以用中心扩展法，即先把句子的主要部分抽取出来，然后分别增加次要部分。“学生朗读，教师指导”是指学生朗读时可以根据朗读材料的内容及文体，采用个人朗读、集体朗读、分角色朗读、大家听某人或某组朗读等多种形式，教师在朗读过程中加以一定的指导。

（4） 跟说练习。在熟读文字材料的基础上，让学生不看书跟着老师说。教师领说时要尽量用自然的语速、语气、语调等，同时配合相应的动作和表情。学生模仿时要跟着老师“说话”，而不是“背课文”。

在语音训练时教师要善于运用启发式，注意培养学生在学习中主动思考，自我修正的能力；在纠正学生错音错调时要有耐心，以免挫伤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另外，语音训练应该贯穿初中高级教学过程始终，因为即使到了中高级阶段，学生说话时的洋腔洋调现象还是普遍存在的。

四、 学习拓展

1. 《汉语拼音方案》与国际汉语语音教学

随着汉语的推广，《汉语拼音方案》现已成为国际化的拼写和注音工具，并在国际汉语的教学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但是，在教学过程中，《汉语拼音方案》的一些设计也给学习者造成了一定的困惑，从而影响了语音的习得。《汉语拼音方案》与学习者学习的矛盾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1）根据字母拼读的读音与标准发音有差异，如“bō（播）、guì（贵）”等；（2）同一字母在不同音节里的读音有差异。如“i”在“lǐ（理）、zhǐ（纸）、zǐ（紫）”中；（3）采用拉丁字母的浊辅音字母b、d、g表示汉语中不送气清塞音。

之所以会产生这些问题，主要是因为学习者对汉语拼音方案的制定原则及背景，以及字母与实际读音之间的关系缺乏了解。首先，《汉语拼音方案》中的拼音字母与语音之间并不是一对一的关系，拼音字母代表的是音位，不是音素。所以，同一个拼音字母，可能对应多个音素，即有多个读音。如拼音字母“e”，单独使用读［ɤ］，在“běi（北）”中读［e］，在“bié（别）”中读［ε］，在“běn（本）”中读［ə］，这些读音都属于同一个音位。

其次，《汉语拼音方案》作为一种书面符号，在制定时还必须兼顾拼写简便、阅读清晰、节省字母用量、音节分界清楚等要求。如在《方案》中有些韵母的拼音形式的设计，就是从节省字母用量的原则出发，采用简写的方式，省略了弱化的过渡音，将“iou、uei、uen”略写成“iu、ui、un”就属于此类情况。又如为了避免阅读“au”和“an”时产生混淆，将“au”写成“ao”；为了书写方便，将“j、q、x”后的“ü”上两点省去。

第三，《汉语拼音方案》采用拉丁字母拼写汉语，为字母定音，但汉语有自己的特点，原有的拉丁字母不能完全满足汉语的需要，因此在字母设计中只能采用变通的办法，主要是：一是用拉丁字母“i”兼表汉语特有的舌尖元音；二是用拉丁字母系统中表示浊辅音的字母表示汉语的清辅音。采用这些方法，既可以减去创造新字母的麻烦，也可以避免使用双字母增加拼写长度。

但是这些知识并不适合在教学中教授给学习者，因此对于汉语教师而言，就必须做到，在了解掌握的基础上，用有效的教学方法，帮助学习者消除困惑，从而获得良好的教学效果。比如在初级阶段的拼音教学中，可以采用《方案》韵母表中的全拼基本式，把“gui”写成“gu（e）i”，以便起到语音提示作用。

2. 汉语声母、韵母的特点对学习者语音学习的影响

第二语言学习者学习的一些难点往往产生于母语与目的语之间的差异，因此汉语声母、韵母的一些特点也就成为学习者学习的难点所在。

（1） 汉语声母的特点对学习者语音学习的影响

A. 不送气音与送气音的对立。在汉语的语音系统中，送气与不送气是一组对立的、有区别意义的特征。但是有些语言里没有送气音，有些语言里不用送气与不送气来区别意义。因此，有的学习者不会发送气音，有的学习者是不能区分送气音和不送气音。

B. 辅音清音多，浊音少。汉语普通话的21个辅音声母中除了鼻音m、n和边音l之外，只有r一个浊擦音，其余都是清音。而很多语言中，都有成套的浊音，而且清音和浊音形成对立，构成不同的音位。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学生容易把汉语中送气与不送气的不同误认为是清浊的不同，发音时常常把清音发成浊音。

C. 汉语中的舌尖后音zh、ch、sh、r是一组较为特殊的辅音，很多语言中没有相同的音，所以这一组音是大多数外国人学习汉语语音的难点。

（2） 汉语韵母的特点对学习者语音学习的影响

A. 单元音韵母。汉语拼音方案用i、u、ü、o、e、a 6个字母来代表汉语普通话中不同的元音。这6个字母代表的是6个不同的音位，而不只是6个元音音素。属于同一音位的不同元音有的发音容易，有的发音则较难，如：u［u］、ü［y］、e［ɤ］。另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元音er［ɚ］，也是学习的难点。

B. 复元音韵母。汉语的复元音韵母共有13个，其中有9个二合元音，4个三合元音。复元音发音的特点：一是元音与元音之间有过渡音；二是各个元音响度不同，作为韵腹的元音最响亮。有些语言里复元音很少或者没有，学习者易用母语中的单元音代替汉语中的复元音。或者是受到汉语韵母简式拼写的影响，如“i（o）u”，学习者常常漏读过渡元音。

C. 前鼻音韵尾和后鼻音韵尾严格区分。汉语韵母中有两个鼻音韵尾-n和-ng，这两个鼻音构成两个不同的音位。其他语言中也大多有这两个鼻音，但一般不形成两个音位，因此-n和-ng也成为学习的难点。

五、 “思考与练习”参考答案

1. 对外汉语语音教学应该遵循哪些基本原则？

集中教学与长期训练相结合；音素教学与语流教学相结合；声韵调全面训练与突出声调相结合；自觉模仿为主，音理指点为辅。

2. 什么是“音素教学”和“语流教学”？结合你自己的教学实践谈谈你对上述两种教学法的看法。

音素教学是指语音训练从构成汉语音节的音素——声母、韵母以及声调的单项练习开始，逐步过渡到词组、句子和会话。语流教学则强调在语流中学习语音，从会话入手，一开始就教句子，音素在会话练习中得到纠正。

音素教学的优点是学生的声、韵、调比较准确，字音较准，缺点是学生实际交际能力比较弱。语流教学的好处是学生说话比较自然，语音阶段的交际能力也要稍强一些。但有些难音，必须下功夫单独练习才能学会。因此，在基础汉语语音教学的不同阶段，音素教学与语流教学应该各有侧重、密切配合。初级阶段，侧重于对声、韵、调进行集中练习，但注意音节以上语音片段的训练；在进一步的学习中，加强预留训练，同时也不能放松对声、韵、调的训练，这样才能取得良好的教学效果。

3. 请较为系统地比较汉语和某种外语语音系统之间的差异。

试比较英语和汉语语音系统之间的差异。

（1） 音位的数目和种类不同。英语音位系统中共有20个元音、24个辅音，而汉语普通话系统中共有10个元音、22个辅音。

（2） 音位变体的构成情况不同。一些在英语中属于不同音位的音在汉语中却只是同一音位的不同变体。

（3） 各有不同的区别性特征。在英语中，辅音的清浊是一对区别性特征，但这种对立在现代汉语中就不存在。

（4） 音位组合方式和条件不同。如在汉语普通话中，没有复辅音，而在英语中这种情况则大量存在，如“texts”。

（5） 所含的超音段音位各不相同。音长在汉语中不具有辨义功能，而在英语中，许多元音根据音长分为长元音和短元音。另外，声调是汉语普通话语音系统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但在英语中却不占什么地位。

4. 留学生在学习声母时，主要的偏误表现是什么？

留学生在学习汉语声母时会产生一些偏误，这些偏误既有发音部位方面的，也有发音方法方面的。发音部位方面主要表现为唇齿音与舌根音相混、舌尖音与舌面音相混；发音方法方面主要是有无鼻音、清音浊音以及送气不送气的问题。

5. 请归纳总结某国留学生在学习汉语韵母时的主要偏误表现，并说明教学对策。

以韩国留学生为例进行说明。

韩国留学生在学习汉语韵母时的主要偏误表现在o［o］、e［ɤ］、u［u］、ü［y］上。汉语普通话中的ü［y］在韩语中没有口形与之相同或相近的音，而o［o］、e［ɤ］、u［u］在韩语中虽然有与之相近的音，但口形也是不一样的。因此，口形的正确与否是造成韵母学习偏误的最主要原因。口形主要是指上下唇和整个口腔的开闭圆唇、不圆唇的程度及上下唇的前后位置等。一般来说，汉语单韵母的口形比较大，发音时双唇比较用力，活动幅度也较大；韩语发音的口形则与之相反，所以韩国留学生在说汉语时普遍存在口形窄小、口腔肌肉松弛的现象。

教学对策：（1）关于ü［y］。教师在教这个音时应先让学生从发i［i］开始，然后再让学生把嘴唇收圆收紧，并强调，嘴唇收紧后一定要保持不动，同时使声带振动。在这个单音发好发准之后，再让学生练习包含此音的双音节、多音节甚至是句子。（2）关于 o［o］、e［ɤ］、u［u］。这几个音在韩语中有发音相近的音，但都比韩语中的音舌位高，口腔肌肉收得紧。教师在教这几个音时，可以在黑板上画出汉语和韩语的口腔舌位图进行对比，让学生明白其中的不同，并按照汉语舌位图进行模仿。

6. 请谈谈你对对外汉语语音教学重点和难点的认识。

对外汉语语音教学的重点和难点主要包括声母、韵母、声调和音节等几部分。

（1） 留学生在学习汉语声母时会产生一些偏误，这些偏误既有发音部位方面的，也有发音方法方面的。发音部位方面主要表现为唇齿音与舌根音相混、舌尖音与舌面音相混；发音方法方面主要是有无鼻音、清音浊音以及送气不送气的问题。

（2） 韵母学习方面，留学生的偏误总体表现是发音偏松、含混而不稳定。单韵母主要表现为发音偏松偏展，音色不稳；复韵母表现为介音丢失，动程不到位，以及韵头、韵腹、韵尾的比例失调；鼻韵母则是前后鼻音相混。

（3） 留学生在学习汉语声调时，既有单字调方面的困难，又有音节组词时连调组模式的困难。留学生学习声调时，主要错误往往出现在平调方面。欧美、日本、东亚、南亚等地的学生都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表现为：在发阳平时，不是直接上升，而是先有一个地平段，即稳定段，然后再上升；上声靠向阳平，也是先带一个稳定段。声调方面的另一个困难是降升不到位，降不低，升不高，调域变窄。

（4） 在音节发音问题上，外国留学生容易产生的偏误是声韵之间的配合与协调，还有拼音方法的问题。另外，由于注音符号的问题，学生还容易将汉语拼音字母和其母语的字母相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