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卷2-24章 师寰 ? 倒戈

自徐翎入帐以来,师寰生怕这位猛将对召公虎不利,手中暗握刀柄,不敢有丝毫懈怠。

好在徐翎身着锦袍,并未携带兵刃,尽管依旧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但至少并无恶意。而在徐翎身旁还有一人,倒是文质彬彬,自称舒参,乃是淮南群舒人氏,今日是代表群舒首领而来。这舒参面容白皙,乃是男生女相,又兼声音纤细,听得师寰颇为别扭。

召公虎略施一礼,对徐翎道:“尔徐国乃大周诸侯,世子为何助纣为虐,犯我边境?”

“说来话长,徐翎与天兵作对,乃是难言之隐。”徐翎口气平缓,倒是颇有礼法。

“徐世子此来,是为改邪归正乎?若然,亦可戴罪立功!”召公虎继续试探。

“翎此来,正是为了此事!”徐翎笑道。

“既如此,世子便是召虎之客,请座!”

言罢,召公虎奉东道主应侯懋坐了上首,自己坐在次席,邀徐翎坐在宾位,其余将帅也都依次坐定。

“徐世子只身入营,是为了归顺大周?”召公虎开门见山。

徐翎略有尴尬,支吾道,“翎深夜叨扰,便是来归降王师!”他气定神闲,倒有几分优雅。

正说话间,几位应国卿士突然发难,一个斥道:“小贼,莫不是诈降?”另一个附和道:“好大胆子,吾等要替司马杀你泄愤!”

今日徐翎挑落应国大将公孙牟,应国卿士面上无光,直恨得牙痒痒。

徐翎仰天大笑,驳斥应国群臣:“哼!我徐翎若真有反心,径直率兵杀进帐来便是,何用阴谋诡计?”言罢,又转身拱手对召公虎道:“太保尽可以杀我徐翎,不过,杀我弊大于利。”

“孤不疑你,”召公虎微微一笑,“敢问阁下所言‘弊大于利’,此话怎讲?”

徐翎朗声道:“杀我一人,大周只是少个劲敌而已;若用我之计,则可退淮夷一路叛军。其中优劣轻重,太保真知灼见,自能权衡!不才特献微薄贽见之礼,不成敬意。”

言罢,徐世子取出一块白玉璧,一对犀角玛瑙爵,进献于召公虎。

召公虎谢道:“早闻徐国物产丰饶,今日孤也算一饱眼福。”

徐翎长叹一口气,也不讳言:“我徐国此次出兵,并非有意作乱,而是淮夷国主残暴,挟持君父之故也。我徐翎若不为他冲锋陷阵,君父便会被害,故才率领三千徐军从乱。”

召公虎沉吟半晌,问道:“徐世子,不知淮夷军势如何?”

徐翎口灿莲花:“淮夷叛军虽达两万有余,但皆乌合之众,与大周王师相争,犹如蚍蜉撼树。淮夷国主逆天而行、公然叛逆,是其不忠;劳民伤财、残暴治军,是其不仁;劳师袭远、粮草不济,是其不智;胁迫部众、不念旧情,是其不义!

召公虎道:“既然淮夷国主不忠、不仁、不智、不义,徐世子可有妙计,助孤平乱?”

“徐翎已想好一万全之策,只是……”徐翎顿了顿,露出诡异微笑,“献计之前,还需太保允我三事!”

众将闻言,皆敢怒不敢发。此人城府颇深,竟还当场讨价还价起来。

召公虎倒很沉得住气,斟满清水,递到徐翎跟前:“徐世子,敢问是哪三个条件,但说无妨!”

“太保爽快!”徐翎大笑,取过召公虎递来的铜爵,一饮而尽。又清了清嗓子道,“这其一,徐翎今日与应国为敌,伤其人马不在少数,乃各为其主,望往事一笔勾销,望太保保徐翎今日周全。”

召公虎微微点头,应侯懋自然领会,挥了挥手,叱怀揣利刃的应国卿大夫们先行退下。

“第二呢?”

“其二,徐翎已定下一计,可助王师击溃淮夷叛军。但我徐军兵微将寡,必遭淮夷诸部报复,望太保能阻击淮夷,保护徐军事成后顺利突围。”

召公虎不动声色,应道:“若能击退叛军,这亦允你。”

徐翎笑道:“其三,事成之后,罪臣要向太保讨个封赏。”

召公虎一愣:“何许封赏?”

徐翎道:“昔日,我曾祖偃君被穆王天子削了侯爵之位,此役我徐国立下功勋,还望太保恢复我徐君侯位。”他刻意把徐偃王改提为偃君,倒是粗中有细。

这是个苛刻的条件,师寰都不禁替召公虎感到为难。毕竟,分封诸侯是天子之事,召公虎身为人臣,哪有权力决定?更何况,一个诸侯世子大言不惭地向老太保邀功请赏,也太过不成体统。

帐内死一般沉寂,双方陷入僵局。

徐翎似乎早对此有所料,冷冷道:“太保,淮夷国主在战场上未落下风,又挟持徐国主君,此番翎冒险来降,总得给徐国子民们些许好处罢?”

召公虎依旧缄默,不说是,也未说不是。

师寰看着眼前这诡谲一幕,不由对召公虎愈加佩服——他老人家着实沉得住气。

徐翎乃天下猛将,若能得他相助反戈,便是以夷制夷,多了数成胜算。可饶是如此,老太保就越不能对徐翎松口,只能欲擒故纵,不给对方讨价还价之机。论打仗单挑,徐翎堪为当世好手,但论政治权谋,他显然稚嫩几分。

师寰暗忖,徐翎此番之所以犯险入周营,定然已下定决心背叛淮夷国主,与其说是来谈条件,倒不如说是来请求周王师庇护。召公虎只消用沉默以对,他便失了分寸。

这时,只见一人缓缓起身,正是与徐翎同来的舒参。

舒参对召公虎作了一揖,道:“太保,舒某有句利害之言,愿言与诸将听来。”

他谈吐阴柔,哪有丝毫男子气概?师寰若不是在他进门时便已搜过其身,定会怀疑他是女子假扮。

“舒先生,但说无妨!”召公虎依旧气定神闲。

“太保贵为大周三公,可知我淮南群舒身处水深火热中否?”

“愿闻其详!”召公虎摇了摇头。

“舒人皆偃姓,乃是上古圣贤皋陶之后,”舒参娓娓道,“共舒、舒蓼、舒庸、舒鸠、舒龙、舒龏、舒鲍、宗、巢九国,统称‘群舒’。有周二百年来,淮夷肆虐,淮水流域各小国朝不保夕,无时不盼太保解救!”

“如此说来,群舒与徐国之所以作乱,皆是为淮夷国主胁迫所致?”

“然也!淮水诸国子民北望王师,如寒夜之盼朝阳。我与徐世子此来,便希望太保能助我等一臂之力,待平定淮夷之乱,我等群舒愿奉徐国为尊,忠于周王,永不再叛!”

比起徐翎直接索要侯爵爵位,舒参的这番说辞显然高明几分,让召公虎难以拒绝。

召公虎果然松口,笑道:“那依二位贵客之见,该如何退淮夷叛军?”

“我等愿与群舒部落一道夹击淮夷,共解鹰喙山之围!”徐翎迫不及待道。

“这么说,”召公虎转而问舒参道,“群舒部落也愿同徐国一道行动?”

“然也,淮夷国主残暴不仁、不得人心,淮水南北皆恨之入骨。”舒参不假思索。

召公虎还有疑窦,又问徐翎道:“徐君还在淮夷国主手中为质,世子反戈,若汝君父遭遇不测,岂不是不孝之至?”

徐翎朗声笑道:“贼子敢杀我父,我必杀之!”他本是冷血之人,竟将生死情仇说得轻描淡写。

舒参生怕召公虎反悔,连忙道:“太保既已默许此事,我等这便告辞!”

召公虎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师寰眼看召公虎便要放虎归山,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嗖”地站起身来拦住徐翎。

“徐世子且慢!”

“你是何人?”徐翎面带不悦,“竟敢阻挡于我?”

“我乃师寰也,愿意与你同归,”师寰将心一横,指着舒参道,“但他,必须留下。”

“不成!”徐翎当即拒绝,“你这是信不过我等,意欲扣押人质?”

“然也!”师寰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忐忑不安,生怕此举坏了召公虎大事,赶忙用目光示意老太保。

“我等诚心来降,你质疑我诈降不成?”徐翎恼羞成怒。

徐翎正待发作,舒参赶忙伸手将他拦住。

“师将军此言有理,”舒参微微一笑,对众人道,“今日白天,两军尚在阵前交战,我等深夜前来求和,确属事出突然,周营有人质疑,也属情理之中。”

徐翎惊诧道:“难道,你真要与这师寰交质?”

舒参倒是干脆:“自然,参便留在周营便是。”

徐翎无奈,只得点头同意。召公虎壮师寰之胆色,也说了几句赞许话语。

师寰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刚才的鲁莽之举颇为后怕。好在老天眷顾,这回自己没有赌错。

“跟我走罢!”徐翎无奈,恶狠狠瞪了师寰一眼。

“且慢,”舒参苦笑道,“淮夷国主多疑,师将军一身周王师将领装束,未免太过扎眼。”言罢,他从身上除下外衣,丢给师寰,“来,换上。”

师寰愣了片刻,这才解下盔甲,迅速将衣服换上。

趁此空隙,召公虎也招师寰于身旁,压低声音叮嘱道:“师将军此行凶险,还需便宜行事,孤观徐翎野心勃勃,绝非久居人下者。入淮夷营中后,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你还须处处留神小心,务必要全身而退!”

“多谢太保,末将谨记!”

就这样,在众人的目光下,师寰随徐翎出了周王师大营,跳上战车,趁夜色飞奔而去。

途中,徐翎怨气未消,自不愿与师寰答话,半个时辰之后,二人抵达淮夷大军本营。

时已深夜,徐翎前脚刚回大营,便有淮夷国主特使相邀,请他前去主帐议事。徐翎不耐烦地把铜戟往兵器架上一丢,便气哼哼地前去赴会。

走前,他轻蔑对师寰道:“师将军,敢同去否?”

师寰淡然一笑:“如何不敢?”

徐翎仰天大笑三声:“好汉子,那便与我同去!”

二人拐弯抹角,过了数道关卡,这才到达淮夷国主大帐之前。

师寰见一路防备森严,心中暗笑,这贼酋太过多心,生怕被奸细所趁,可他如何想得到,我师某竟然不请自来。师寰身赴龙潭虎穴,也不知徐翎是否会借机害己,但他早将身死置之度外,反倒坦然。

淮夷国主身材魁梧,却形容猥琐,见徐翎前来,风言风语道:“你方才去哪?让本国主一阵好等!”

“去投奔周营,如何?”徐翎也懒得看对方,说了实话。

师寰吓了一跳,却见淮夷国主丝毫不予取信,倒也逐渐放心。再看营中其他各部首领,也都面无表情,把徐翎之言当做玩笑。看起来,淮夷国主与徐翎关系比想象中还要紧张,而诸部落虽然一道作乱,也显然各怀鬼胎。

淮夷国主哂笑着,指着师寰问徐翎道:“此人面生,你那谋主舒参何在?”

“中箭死了,”徐翎嗤之以鼻,将眼前的酒爵一饮而尽,“说正事,国主有何吩咐?”

“哟,死了?”淮夷国主讨了个没趣,也未再疑,“明日再战,徐世子有何高见?”

徐翎冷冷道:“我在国主面前,岂敢有甚高见?只有一处不解,还请赐教。”

“说来。”

“今日我单挑敌军诸将,本可乘势群歼之,为何鸣金收兵?”

淮夷国主摇了摇头:“你知甚么?五路犯周,谁还不是想着不劳而获?我们犯不上和周人拼命,使得楚蛮、赤狄等辈得了便宜!”

师寰听到这,心中一惊——果然,五路犯周是早有预谋,好在这几路叛军都想坐山观虎斗,倒让周王师有喘息之机。若非如此,今日徐翎乘胜追击之下,周王师怕是会损失惨重。

徐翎咬牙切齿:“良机已失,败不远矣!”

淮夷国主怒道:“徐翎小儿别狂!在这里,凡是乃本国主说了算,你休得无礼!”

徐翎强忍住不发,只把铜爵一放:“我问你,明日若再替国主胜上一阵,可否释放君父?”

淮夷国主满脸不屑:“想赎回你爹?要么拿徐都彭城来换,要么老实替本国主卖命,先把召虎头颅献上再说!”

徐翎怒目圆瞪,夺门而出,只听得帐内一片哄笑之声。

“明天,他们都得死!”

师寰跟出了帐外,听这话从徐翎牙缝中恶狠狠挤出。

次日,师寰跟随徐翎,率兵陈于鹰喙山,与周王师列阵“对垒”。

徐翎驱车来到阵前,派出使者,召集各舒人部落九位首领前来议事。群舒向来顺从徐国,这些首领们不知是计,也无戒备,皆应邀前来。

见来人已到齐,徐翎高举铜戟,大声喊道:“淮夷国主不义,举兵造反,竟与周王师天兵对抗!”

“这……”群舒首领不知徐翎说的什么疯话,还道是淮夷国主派他有意试探,皆不敢答。

徐翎继续煽动:“群舒与我徐国皆受淮夷国主摧残久矣,今日,何不反戈一击?”

舒蓼首领于群舒中最长,在舒人中也颇有威望,欠身劝道:“徐世子稍安勿躁,怎能说如此之言?”

徐翎摩挲着戟柄,冷冷望着其余八人:“还有哪位有如此想法?”

舒庸、舒鸠首领面面相觑,也出来劝阻:“徐世子,我知你昨日与国主略有龃龉,可……啊!!!”

话音未落,只见徐翎大戟挺起,举手便刺。电光火石间,三位舒人首领被刺落车下。

徐翎将滴着鲜血的大戟一横:“如何?还有谁敢不从?”

其他六个首领怎敢与徐翎为敌,如今受制于人,接连跪下求饶:“愿听世子差遣!”

徐翎指着本阵,干笑道:“好,汝等便随我杀回淮夷大阵,取那国主狗头!”

言罢,徐翎翻身上车,领着麾下三千精兵,连同群舒数千将士,一同杀回大营。

淮夷大军见前方风云突变,皆吓得退避数里。淮夷国主见状不妙,连忙呼唤麾下十二渠帅保驾,杀出重围。徐翎哪里肯放过他,面对淮夷大军围追堵截,犹然抖擞精神,奋力直追。

就在此时,师寰也已回到周王师阵中,与南仲、程氏父子掩杀向淮夷大军,所向披靡。

淮夷国主虽然输了一阵,但元气未伤,待后撤到洧水之滨时,叛军总算回过神来。他们背水列阵,准备和周王师决一死战。

召公虎自然不甘示弱,命徐军和群舒作先锋,应军居左、卫军居右,南仲、师寰各帅一师,前往徐翎左右两翼掠阵。起初,师寰还担心徐翎再度反水,小心提防,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顾虑纯属多余。因为,他严重低估了徐翎同淮夷国主的仇恨。

徐翎乍一见到淮夷国主,便大戟紧握,杀心骤起。三通鼓响,他便率领徐国亲兵杀向淮夷主力。淮夷国主不敢大意,命麾下十大渠帅敌住徐翎,他们亦是骁勇之辈,人数占优,用车轮战轮番与徐翎厮杀,直杀得昏天黑地。

而在战场的另一侧,群舒的部队最为羸弱,淮夷国主瞅准时机,派中军前来攻击。

果然,群舒的部队不堪一击,阵脚很快被淮夷的精锐主力冲垮。

师寰一直紧张注视着战场形势,今见群舒阵营已成溃败之势,倘若周王师再不出兵协助,群舒的溃军反而会拖累友军行动,得不偿失。想到此节,师寰不能再袖手旁观,他一声令下,手下两千健卒从直插淮夷右翼。

淮夷中军正忙着追杀群舒的残兵败将,不料主阵地被师寰突袭,赶忙回援,却又被南仲截住退路。

召公虎见战局有利,同样下令擂响战鼓,程氏父子、卫伯和、应侯懋等各路兵马一齐冲锋,将淮夷主力团团包围。而在另一侧,与徐翎缠斗的十位淮夷渠帅不敢恋战,正待回援,却被徐翎瞅准机会,连斩其三将,仅余七帅。

“撤!撤回洧水,渡河!”

无奈何,淮夷国主在亲卫队的拼死护送下,夺路便逃。可洧水湍急,一时难以渡过。

前有迎敌,后有追兵,淮夷国主一不做、二不休,拔刀架在被挟持的徐国国君脖颈,勒令徐翎退兵。

那徐国国君本是徐偃王之孙,此时年事已高、须发皆白,被软禁在淮夷军中,已憔悴得不成人形。

“叛贼!若再不退兵,便要你老父之命!”

言罢,淮夷国主手腕加力,疼得徐君叫苦不迭。

召公虎见状,生怕徐君有任何闪失,连忙示意各部人马暂停攻击,以免淮夷国主痛下杀手。

可谁曾想,战场中所有人都原地待命之时,身为当事人的徐翎却充耳不闻,只顾埋头屠杀淮夷叛军。仿佛被劫持的不是其父,而是其他路人一般。而徐国的士卒虽然惊诧,但摄于徐翎的勇武,也不敢停手避战,继续跟着主帅往返冲锋。

淮夷国主恼羞成怒,反而失了分寸:“好个徐翎,你真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也!依我看,你是想借我之手弑父,你好去当徐国国君罢?”

可他固然狂怒,一时间倒也不敢对徐君动手,毕竟有俘虏在手,万事还多少有些回旋。不过,随着周王师的攻击暂停,淮夷叛军得了片刻喘息之机,夷兵已将备好舟船,各渠帅簇拥着淮夷国主,狼狈地渡河而去,落荒而逃。

眼看到手的猎物逃窜,徐翎哪里肯依,他匆匆收拢徐国和群舒的兵马,也不顾同召公虎告辞,沿着河岸朝下游奔去,待行至河水稍缓处,便渡河追杀淮夷残军,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召公虎见徐国与淮夷火并,倒也不必追击,乐得鸣金收兵。

淮夷于五路叛军中声势最大,又有徐翎这般猛将为先锋,原本最难对付。可谁能想到,淮夷国主以强凌弱,竟然逼反了徐夷、群舒,临阵火并,反倒给了周王师天大的便利,坐收其利,召公虎却之不恭,只能笑纳。

连退伊洛之戎、淮夷两路叛军,又听闻北面之赤狄、西面犬戎的进犯未有进展,召公虎总算长舒一口气,于是下令周王师在应国修整,等待洛邑补给到来,再挥师南下,迎战楚国叛军。

不到三日之内,东方便有徐翎的捷报频传——

洧水一役后,徐翎率部追杀淮夷国主,直杀到淮夷老巢,最终七战七捷,击杀淮夷国主并枭首。其余渠帅各自收拾残兵旧部,各自为政不提。徐翎尽得淮夷之地,将淮夷族人驱赶往东海之滨,而淮南群舒部落也转而投效徐翎,甘作徐国附庸。

然而此战过后,原徐君死于乱军之中,徐翎得徐国臣民拥戴,顺理成章即位为徐君。徐翎得位后,第一时间上表召公虎,以示对周王室臣服,并派特使献上淮夷国主首级,同时遣上卿舒参前往镐京,向周王静献淮夷之俘,并奇珍异宝等贡品。

淮夷之乱虽平定,但师寰对徐翎心意难平,于是与南仲一道,同往召公虎处进言:

“太保,徐翎此人不可轻信!从淮夷而叛,是其不忠;背淮夷而降,是其不义;挟群舒而尽夺其地,是其不仁;假他人之手而弑父,是其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残忍寡恩,反复无常,早晚必成祸害。”

“孤如何不知?”召公虎叹了口气,“徐国与大周历来貌合神离,徐翎身上流淌着徐驹王、徐偃王的血液,其野心甚大,远非淮夷国主这等鼠辈可比。待徐国羽翼丰满,必然再度兴兵作乱,必为大周心腹之患!”

“属下谨记。”师寰已知召公虎心意,再无疑虑,拱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