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起成都,依旧冲动,也不得不提打算修葺牌坊的婊子和刻在昭觉寺树干上的名字。
成都的冬毕竟没有西北冷,强子重新往全身上下补喷了些香水,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闪着金光的表,心想:“韩鲸该出站了…”
然后就看到韩鲸拖着行李箱,尽量保持着优雅,一步一步款款地朝他的车走来。行李箱上搭着一件灰白色羽绒服,衬上她白净的脸,从容里还是透出了不少风尘仆仆。
强子飞快地想:“她终于来了…她总算来了…还说自己不寂寞…”
韩鲸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寂寞来的成都,还是因为曾经和某个人经常聊起成都。然后强子本不抱希望的一约,自己就心甘情愿地来了。
韩鲸的好,强子一眼是看不出来的,甚至给他大半个晚上,都体会不到。
俩人同怀鬼胎,酒店房间的门陌生而又熟悉,隔离了这个徒有其表的世界,容忍着孤男寡女肆意妄为。
韩鲸开始释怀。
“就当他死了…”她想。
强子很珍惜这点儿时光,他并不知道,韩鲸闭着的眼睛后面看到的,是郁骧在一片紫色的郁金香田里咧着嘴,张着明亮的眼睛看自己的模样。
那天的阳光,可算给足了韩鲸面子。
花海弥散着柔软丰满的爱情,柳叶才从梦里醒来,一眼就看到了韩鲸粉嫩嫩的脸,绽放在五颜六色的花朵间。
也有风,那是因为它也想撩拨韩鲸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淡淡一拂,相思就有了模样。
然而,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郁骧当初定格的每一个画面,在成都这方洁白的大床上,被韩鲸躺成了浪荡,蹂躏着爱情最初的安详。
相遇,相爱,相离,相忘…
人生不过一摊阳光下的污泥沼,晶莹的时候,尘埃入底,万物皆生;一旦变得匆忙,它连我们疾驰的每一步都不放过,落一身梅花点点,留一路生死茫茫。
韩鲸告别成都,在强子的指引下,嚣嚣张张地放下个人素质,用小刀在昭觉寺的一棵树上,刻了个心形,然后由强子执刀,补上了俩人名字的字母缩写。
一切很完美。
“威海去不去?”
强子想了想,说:“哪里有什么?”
“有海,和通红的日出。”
“还有呢?”
韩鲸笑了笑,心里说:“还有我生病,他掏空的腰包,欠下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