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正午,还在睡午觉的张三丰警觉地感到一股杀气,蓦地,他本能地坐直了身子。
这种本能是他不知经过多少次残酷的磨练才形成的。
他拄起床头的拐杖缓缓地走到门口,“牙”的一声门开了。
刺眼的阳光,正射向张三丰的眼睛。
他现在所处的地势显然不利,接着他一个闪身,掠到了树下。
来者是一个脸带紫檀面具的灰衣人。很显然他并不是昨晚那人。
因此人身材高大,与昨夜瘦小之人完全不同。
灰衣人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榕树下,朗声道:“阁下就是武当山张三丰?”
“正是。”
灰衣人面具后面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张三丰一会儿,突然发出了一阵阵笑声:“原来,张三丰是个瘸子?”
“好像是的,又好像不是。你要怎地?”张三丰淡淡道。
“我是来杀你的。”灰衣人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有风吹过,一片树叶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落在树下,落在张三丰单薄的衣襟上。“那你怎么还不动手?”张三丰道。
“成名立万最快的方式就是击败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可是……”灰衣人说。
“可是什么可是?婆婆妈妈像个娘们似得。”张三丰道。
“你知道我是谁?”灰衣人道。
“我知道你是个藏头缩尾的人。”张三丰轻叹一声,捡起了这片落叶。
******
长街上,风清扬和栀蓝正手挽着手在买冰糖葫芦。
突然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汉子一头栽倒在栀蓝脚下。
冲天的酒气,酒气冲天,正是那人身上的酒味。
栀蓝弯下腰来,将脚前之人轻轻地扶起:“你没事吧?”
那人双手紧抱酒坛,似乎这坛酒就是他的生命,他的灵魂。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眼睛瞅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那手里紧抱着的酒坛“咣当”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他立刻又俯倒在地,试图去捧那残剩的酒:“酒……酒……你赔我的酒!”
栀蓝显然已将他认出。
她鼻子一酸,眼眶里竟蓄满了泪水。
风清扬轻轻地揽过她的肩头。这乞丐模样的落魄汉子竟是绿踪堡王路,那个不可一世的魔教公子王路。
他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谁毁了他?
栀蓝禁不住再次蹲下去扶他:“王路……王路,我赔给你酒,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王路趴在地上望着她:“你……你……魔鬼!魔鬼!”
他几经挣扎地站起来,拨开人群疯狂地朝长街尽头奔去。
此刻风清扬心中滋味是难描难述的。
王路毕竟照顾过栀蓝,他对她是极好的。可他与她有过婚约,今个儿她见他落魄至此那情不自禁地眼泪让风清扬难以平复内心的嫉妒之情。
栀蓝似乎感觉到了他与来时不同,可她能说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风清扬也没说。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小屋。
此时,张三丰正站在大树下,他脚下多了一具尸体。
风清扬的目光在尸体上一扫而过:“是什么人?”
“说是急着要成名立万的挑战者。”张三丰将那紫檀面具抛了过来:“但我隐约感到最近这几件事跟绿踪堡脱不了干系。”
“同样的面具!又是绿踪堡。”风清扬目带怒意,手臂一甩,紫檀面具被他掷在了地上。
“待会儿丐帮的马车来接咱们。”张三丰道。
“嗯。”
栀蓝的目光没有朝树下望去,她一向不愿过问江湖上的事,此刻她缓步回到了屋子。
方才沏好一壶碧螺春,风清扬轻叹一声走了进来。
他的叹息声是如此轻微,栀蓝自是知他心境,她凝视着他,柔声说:“风大哥,见到王路落魄至此,我有罪却无法赎,那种滋味你懂,是不是?”
风清扬坐到桌前,伸手接过她为他斟的茶,他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杯子里的茶汤:“我懂。”
她轻轻地靠在他肩膀上,柔声说:“抱我。”
他放下茶杯,将她抱坐在腿上,她双手勾在他脖子上,他瞬也不瞬地瞅着她:“若这些事真的与绿踪堡有关,你会怎样?”
她凝视着他,说:“不怎样!对于王路我尽力了,关于我义父我信任他。”
“若他们要杀我呢?”风清扬问。
“我会和你同生共死。”她说。
“傻瓜,傻瓜……”他激动不已地吻着她。
半晌,风清扬回过神来说:“不知怎地,今日我竟难以控制自己。我……”
“我知道,你在吃醋。”栀蓝笑着说。
“哪有?”风清扬故意避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