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赶到燕都的时候,并没有急着去挑战各路高手。经过这几日的锤炼,他的惊天十八剑也越发的完善。
本着打探消息的目的,荆轲走进燕都最大的歌舞坊飞雪阁。消息没打听到,却是碰见了那日易水河畔酒馆里的那个琴师。
见到荆轲,高渐离那冷漠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一丝笑意。之后两人便找了一家酒肆,算是为荆轲接风洗尘。
“你说,为什么这世间会有这么多身不由己之人?”高渐离一边喝酒一边感慨道。
“发生了什么?“荆轲问道。
“最近飞雪阁来了一个舞女,我感觉她过的不是很开心,每日台上强颜欢笑,下场后又冷若冰霜,拒绝任何人的接触。这里的许多王公贵族都表示想娶她过门,但都被她坚定的拒绝了。之后她更是公然立誓终此一生,再也不嫁。”高渐离解释道。
“怎么,心动了。”荆轲笑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看她孤身一人,于心不忍罢了。”高渐离语气低沉的说道。
“喜欢就去追,你已经放手了一段感情,还不后悔吗?”荆轲反问道。
“可是,我还是忘不了当初那个她。”高渐离拿起桌上的酒壶痛饮一口,不甘的说道。
“你能给她幸福吗?如果不能,就放手吧!死死的纠缠,只会带来更大的伤痛。”荆轲沉重的说道。
“是啊!算起来,我还欠她一条命,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拿什么来爱她!”高渐离苦笑道。
“所以说吗,眼下既然那个舞女近在咫尺,何不与她成就一番姻缘。你可以错过一次,却不能错过两次。那不叫痴情,那叫懦弱。”荆轲直言道。
“你能不能教我剑法,我想保护她。”高渐离定了定神,坚定道。
“好,明日卯时我在易水河畔等你。”荆轲承诺道。
“多谢!“高渐离淡漠的说着,眼中却泛起感激的神色。
次日卯时,荆轲走到易水河畔。只见高渐离早已等在那里,心中感慨不已,果然女人才是男人进步的最大动力啊。
“上次一别之后。我偶得奇遇创下惊天十八剑,今日我将这十八剑的精华传授于你,望你日后也能创出属于你自己的剑法。”说罢,便在一旁一招一招演示出来。就这样两人每日清晨在这易水河畔练习剑术,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
一个月眨眼就飞逝了,而两人的关系也越发的亲密。
这天,荆轲并没有带着高渐离练剑。
“我只能教你这么多了,剩下的涉及师门传承,我不好私授。”
“兄弟高义我不敢多求,对了,既然我们这么投缘,不如我们义结金兰,你意下如何?”
“好。”
说罢,二人跪在易水河边,用手中长剑割破手掌,滴血到身前的酒壶中。随后将长剑倒插在身前,二人相视一笑,同时说道。
“天地为证,日月可鉴,今日我高渐离。”
“我荆轲。”
听得荆轲的名字后,高渐离顿了一下。
“在此结为异姓兄弟,隔山河而不爽斯盟,历岁月而各坚其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说罢,二人轮番畅饮滴了二人血水的那壶酒。
“二弟,你方才听了我的名字,怎么顿了一下。莫非你听说过我的名字?”荆轲看着高渐离问道。
“那倒不是,大哥你可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我念念不忘的女子。”
见荆轲点点头,高渐离解释道:“当初我在秦国做乐师,结交了一个知音旷修。五年前,秦军攻赵,被李牧所败。秦军将领樊于期害怕回国收到刑罚,便远遁了。我那知音之前颇受此人赏识,就暗中援助他的家人外逃,不料被秦军擒获。当时兵败的消息传回咸阳,嬴政大怒。在得知樊于期出逃后,更是下令屠尽他的三族。我那知音也受此牵连,得知他就要被砍头的时候,我和那个女子告别。我和她都清楚我这一去生死难料,纵然侥幸逃脱,也再无见面的可能。当时我不顾她的苦苦哀求,选择了离开。就在我要和秦兵殊死搏斗的时候,她的弟弟出现了,将我送到了秦国的边界。随后他默然不语的往回走,就在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他叫住了我,和我说我今后会遇到一个名叫荆轲的人,还要我转告他一句话:日后胆敢踏进咸阳一步,我必然将他碎尸万段。当然我也在警告的范围之内。我听大哥你也叫荆轲,就迟疑了片刻。”
“什么?莫非他五年前就知道你我会相遇?”荆轲不相信的说道。
“那倒不清楚,只是为防万一,大哥还是不要去秦国的好,当日说此话的人就是这段日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嬴政之子赢子戈,据说此人不但将兵有术,自身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不管他,喝酒。之后我就要离开去挑战燕地的各路高手了,待我归来之日,希望能喝上你的喜酒。”荆轲打趣道。
“好!”高渐离饮罢,将手中酒壶地道荆轲手中。
“走了!相信你手中的剑,它已经替你做出了选择!”荆轲接过半满的酒壶,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剑,扛在肩上渐渐远去。
之后,各路群雄都败在荆轲的惊天十八剑下,荆轲在燕都也传出了不小的侠名。如今只剩下客居燕都的韩国第一剑术高手——韩流,荆轲与此人还没交过手。传闻此人能以手中长剑将天空中的飞燕斩成十八段,切每个伤口尽皆不同,人送绰号【燕翔剑】。只是此人住在深山之中,如今荆轲的惊天十八剑在众高手的磨砺之下日渐完善。
打听到韩流的具体住处,荆轲便向深山进发。
荆轲见到了韩流,两人皆是十八剑,这场比剑从正午持续到了黄昏。最终韩流的燕翔剑略胜半筹,但二人引为知己,韩流对荆轲在剑道上的悟性和坚持十分佩服,认为他将来定能成为一个剑术大师。两人在这深山中切磋剑道,不知日久。
而另一边,荆轲走后。高渐离也遇到了麻烦。
在闻名北燕的妃雪阁中,高渐离的击筑曲目“阳春”与雪女的箫声“白雪”合称“阳春白雪”,在燕国堪称一绝。
身处乱世,如此艳名远播,自然少不了窥伺之人。
一日夜晚燕国大将军晏懿看到台上雪女的表演后惊为天人,便让手下请雪女回府。却不料引出了高台上的贵客——燕国王室成员雁春君。
“赵国乐舞举世无双,燕国少年邯郸学步,未得精髓,沦为七国笑谈。而雪女姑娘的赵舞,独傲群芳,世人能够有幸亲眼得见,也是此生无憾哪。如今你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想把雪女姑娘掳回府中,该当何罪?”雁春君当场喝问道。
听到雁春君的喝问,恐于雁春君的威势,晏懿吓得连忙跪地求饶,他本来要被处以死罪。但因雁春君一来无心挑事,二来也是看在雪女的面子上所以放过了他。晏懿见状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妃雪阁。
晏懿走后,雁春君转头就邀请请雪女赏光去他的府上表演。
慑于雁春君的威名,台下众人无人敢站出来反对。这时,坐在一旁的高渐离当即挺身而出,嘴中喝到:“雁春君此举又和那晏懿有何区别,如今太子在都城内广招贤良,你们安敢当众掳人。不怕太子追究吗?”
雁春君摄于太子的威名,若是被台下众人传出去定会坏了自己的名声,没有动手,愤然离去。
次日易水边上,霪雨霏霏,水烟朦胧。
高渐离举着一把伞走近。伞面上绘着几株傲骨的寒梅。遮在了雪女的头顶。
“是你?”雪女回眸冷冷的说道。
“燕都深秋的细雨,虽然凄美,但却冰寒彻骨,久而久之便会淤积在肌体中。”
“我知道。但是,我喜欢!”说罢,走出了高渐离的伞下。
“在燕国得罪了燕王的弟弟雁春君,恐怕没有人能够太平无事。”
雪女面露嘲笑说道:“怎么,你后悔了?”
高渐离回应道:“我能应付。”
“你为我挡住那些恶人,我好像还没有跟你说过谢谢。”
“不必客气!”
“雁春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得罪了他的人很快就会消失,而且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离开燕国,走的越远越好。”
“那你呢?你怎么办?”高渐离没有回答,反问道。
“怎么,你想保护我?”雪女讥讽的问道。
“是。”
听了高渐离的回答,雪女转身看着高渐离,神色莫名的问道:“你喜欢我?”
高渐离点了点头。
见此,雪女面上的嘲意更浓,嘲讽道:你这么做,不过也就是看上了这张脸,才选择接近我。其实,你们都一样……”
高渐离急忙辩解道:“你现在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我,听说过你的过去,我能够理解,任何人有过这样的经历,都会……”
没等高渐离说完,雪女面带厉色的打了他一巴掌,冷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
“你知道昨天晚上那些看客,花了上百两黄金,等了整整两个时辰,就只为了看我跳一支舞!他们这些人是什么身份?这些人在燕国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甲一方。但是在雁春君面前,他们连一点声都不敢出。你,你不过是区区一个琴师,有什么能力保护我?”
高渐离坚持说道:“我会留下来。”
雪女转身,看着高渐离的脸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是你的事情。”
在往回走的路上,雪女却露出了纠结的神情,刚才本来是勾引高渐离的好时机,可是雪女还是想起了昨夜他跃众而出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当时在场那么多喜欢她这张脸的,终究只有他站了出来。刚才本想劝他离开的,可是他却执意要留下。也罢,这样也好完成秦子戈交代的任务。
只是,意外来的比雪女想象中更快。
看着春申君派人送来的那把纸伞和玉镯,看着桌上的请柬,雪女蹙起了眉头。
那日,高渐离离开飞雪阁前往易水河畔的酒馆,半路就被雁春君的手下第一高手绝影所擒。当天傍晚,雁春君给雪女送去请柬,其中意味不言而明:来,高渐离活;不来,高渐离死。想起秦子戈的要求,雪女默默的戴上雁春君送来的玉镯登上前来迎接的马车去了雁春君的王宫。
这时,天上下起了小雨,地上涌起了雾气,将一切都遮掩在了暗中。
雁春君府邸,诺大的宫殿中只有雁春君一人,四周挂满了红色的帷幔。看着雪女缓缓走来的身影,雁春君下令守在宫殿外围的士兵退去,守在外围。
而在另一边,高渐离被绑住双手待斩。看守的士兵在得到雪女进入王宫的消息后,就准备按照命令杀死高渐离。行刑前,高渐离听看压他的那两个士兵讥讽道:“你不是逞英雄要保护那个舞女吗,为了救你这个小白脸,她已经答应了我们大人。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大王的寝宫了。可惜了,那个舞女怕是不知道,当她走进大王大殿的时候,就是你这个小白脸上路的时候。”
就在这两人要动手杀死高渐离的时候,高渐离突然暴起反手杀死了看守的士兵。
死里逃生之后,高渐离急匆匆的向着雁春君的宫殿赶去。
一路上与守卫雁春君的侍卫生死相斗,最终踏着士兵的鲜血走到了雁春君的寝宫前。
透过屋里的烛光,高渐离看到了印在窗户上的雪女起舞的身影。
这时,负责守卫雁春君安全的绝影从寝宫上缓缓飘落,守卫在寝宫门前。
经过一番苦战的高渐离此刻握剑的手已经略微发颤,面对昔日的强敌。高渐离不顾生死的冲了上去,可是实力的差距客观存在。
每一次,都只差那么一点,高渐离的剑就碰到绝影的脖颈了。但可惜的是,那一点的距离高渐离始终冲不破。
绝影像是在戏耍高渐离一般,每次在高渐离攻来的时候,都十分精准的躲开高渐离的剑锋,在不断给他希望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添加高渐离身上的伤口。
再一次出剑无果后,高渐离伸手抓住了绝影刺来的短剑。
“你是在戏弄我吗!使出你最强的那一招,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二人再次分开,绝影的身体好似消失在了高渐离周围。
等绝影的身体靠在高渐离身后,双手的短剑交叉在高渐离的脖颈处准备动手时,高渐离动了。
动手的前一刻,高渐离想起了荆轲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相信你手中的剑,他会为你做出选择。”
“就是现在。”感受到绝影身体的那一刻,高渐离放弃所有抵抗,毫不犹豫的将手中长剑倒转,从自己的身体穿过刺向后方的绝影。
血,从绝影的心口处点点滴落。
“唰。”
高渐离拔出贯穿两人的长剑,绝影的身体无力的倒下。
用手中长剑支撑着身体,高渐离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向寝宫的大门。
就在高渐离方才与绝影苦战的时候,雁春君所在的大殿中,雪女在听雪楼中学会的死亡之舞【凌波飞燕】也让雁春君在欣赏舞姿的同时没了生息。看着瘫倒的雁春君,雪女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高渐离用带血的手掌推开寝宫的大门,看到了撑着自己的纸伞往外走的雪女。伞面上,依旧是那几株傲骨的寒梅。
就在二人相聚的时候,远处传来士兵的跑动呼喊声。
高渐离看了雪女一眼说道:“看来他们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我们走吧。”
雪女没有动,看着满身伤痕的高渐离凄凉的说道:从进入这扇大门的时候,我就没想着再出去。“
“跟我一起走,离开这里!”
“离开?能去哪里?雁春君是燕王的弟弟,我杀了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天底下再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天下并不是只有燕国,我们的生死,应该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而不是由他们决定的。”
高渐离期许道:“如果,如果真的有天涯海角,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两人双眸对视。
雪女惊讶的看着高渐离:“你,真的相信?
高渐离的眼眸转向雨势渐弱的天空说道:“我相信,在这片暴雨的后面,一定会有美丽的彩虹。”
山下的路已经封死,高渐离和雪女只能向着山上逃亡。然而山路终有尽头,站在悬崖边。
雪女看着身后的追兵说道:“这里应该就是我们逃亡的尽头了。”
高渐离眼角闪过一丝不舍:“他们到底,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听到这里,雪女转头盯着高渐离的双眸问道:“后悔吗?”
高渐离没有回答,这时一只白色的小鸟从他们眼前低低飞过,雪女伸出皓腕,看它停落在手臂上不断挥舞着翅膀,可就是飞不高。
“雪燕,它的翅膀被淋湿了。”
看着站在雪女皓腕上扑腾的雪燕,高渐离说道:“北岭有燕,羽若雪兮。”
雪女接道:“朔风哀哀,比翼南飞。”
高渐离:“一折羽兮,奈之若何。
雪女:“朔风凛凛”
高渐离:“终不离兮。”
雪女缓缓说道:“终不,离兮。”
高渐离:阿雪,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雪女:我已经知道了。
高渐离:你,你能够同意吗?
雪女:你既然了解我的过去,那你也一定知道,我曾经公开立下誓言,终此一生,绝不再嫁。
高渐离:我不在意任何世俗的牵绊,我所希望的,就是能够,陪你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听闻此话,雪女的心中颤动了一下,想起自己昔日的经历眼中不由的泛起了泪光,一闭眼,晶莹的泪珠随雨飘落。
那一刻,高渐离觉得眼前的女子分外的迷人。
这时雨过天晴,天空中的云雾中出现了一道彩虹。
雪女回头看着高渐离说道:“好美的彩虹,你之前说过的!”
而此刻停在雪女手心的雪燕也拍打着沥去水珠的翅膀,雀跃着向云雾飞去
看着身后渐渐逼近的燕兵,高渐离抱着雪女,义无反顾的从悬崖处坠下。
至这一刻,浮华褪尽,前尘幻灭。然彼此之心,已超越生死。
被高渐离抱在怀中的雪女想起了秦子戈的任务,心中暗道:“这样,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嘱托了吧!”
两人抱着必死的想法。在空中凝望着对方的双眸,只见对方的眼眸中都是自己的身影。
而就在二人坠崖的不远处,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看着坠落的二人,向着身后挥了挥手,片刻后,一架木质的大型飞鸟,朝着二人栽落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