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煞孤星

诺大的古道上,兵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满地的残枝,挥洒的血迹,此间种种让秦子戈第一次感觉到次方世界的危险。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身影以及远处影影绰绰的伏军,秦子戈心中意外的没有惶恐,只是心有遗憾。

就在这时,一道道通体漆黑身着紧身皮衣的身影,手持利剑,向着几人刺来。剑光闪动间,护卫在身前的几个为数不多的秦兵轰然倒地,胸前的创伤处涌出鲜血,浸湿了丽姬等人身下的土地。

就在对方再次持剑冲杀过来的瞬间,丽姬拾起落在脚下的长剑,冲杀了上去。

那持剑的身影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几个回合下来,丽姬身前再无人影,朔长的剑锋处,点点鲜血滴落。

“保护好天明和子戈,随我杀出去。”丽姬身着浸染了血迹的白色孝服,回头冷声说道。随后,半夏抱着秦子戈,青黛抱着天明,跟在丽姬身后,朝着濮阳城的方向冲杀过去。

原本以为必死的秦子戈见此,心中暗暗起誓:若是今日逃得生天,今后必苦练剑术。秦子戈前世在读《史记-项羽本纪》的时候,对项羽的理念是十分认同的。

《史记》中记载项羽少年时,项梁教他读书,但他学了没多久就不学了,项梁又教他学剑,没多久又不学了,项梁因此特别生气。项羽说:“读书识字只能记住个人名,学剑只能和一个人对敌,要学就学万人敌。”只可惜他没有学会真正的万人敌,终被刘邦摘了桃子。

重生而来的秦子戈,自觉脑中有万千筹谋,虽然也对个人武力感兴趣,但却没有投入很大的精力放在上面。

但生死危机下,秦子戈顿我了。这种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个人武力才是计策实行的前提。可是,看着眼前步伐越发沉重的丽姬,秦子戈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难道今天真的要载在这里,可是自己重生后也没有做任何干扰历史行进的事情啊,这飓风怎么就无缘无故的刮倒我身上了呢。

追兵越追越近,秦子戈一行人的身边已经看不到多少随行的秦兵了,而带领众人突围的丽姬也渐渐力有不逮,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对方刀兵相加的瞬间,秦子戈见到了与生俱来的奇景。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近若咫尺的兵封还依稀可见,只是一切都静了下来,静的令人发寒。万籁俱寂中,伏兵像割倒的麦子一样,向着两边跌落露出了身后的人影。

只见一个老头带着一个瘦弱的小孩朝着众人缓缓走来,等二人走到秦子戈身前时,方才围杀他们的伏兵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时,丽姬上前躬身说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公孙丽感激不尽,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那老头也不言语,直勾勾的盯着半夏身边的秦子戈,神色莫名。

渐渐的,众人也都回过味来,纷纷看着秦子戈,似乎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不同。而原本沉浸在惊讶中的秦子戈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抬头一望,发现众人都盯着他看,刚刚逃出生天的秦子戈心中诧异,心虚的问道:“你们盯着我看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听到秦子戈的问话,丽姬,天明和身边的侍女将疑惑的目光转到来人身上。

“贫道道家北冥子,今夜路过濮阳,某夜观天象发现东方天有异象,便星夜赶路,路过时见山上有火光闪烁这才前来查看,见夫人被贼人围攻。遂出手相救,方才见公子面相,一是惊为天人,失礼之处还望夫人海涵。”名叫北冥子的老道拱手说道。

“妾身有一不情之请,妾身膝下双子皆为秦王之子,眼下侍卫死伤殆尽,唯恐路上还有伏兵,可否请道长一路护送我们母子几人回咸阳,届时必有重谢。还望道长应允。”丽姬看着倒在地上的伏兵手中的秦剑,向着北冥子恭请道。

北冥子摸着胡须,看着脚下的伏兵,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正要回绝。

一直盯着北冥子的秦子戈见状,赶在北冥子开口前说道:“道长,相逢即是缘分。既已雪中送炭,何不锦上添花?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如何?”

听了秦子戈的话,北冥子心中一动,熄了拒绝的心思。另外秦子戈的面相也让北冥子十分感兴趣,就顺势答应下来。

丽姬闻言,心中大定,安排身边的侍女收拾妥当,连夜赶路朝着咸阳行去。

因为之前走的慌乱,丽姬一行人并没有驱赶车马。眼下只有北冥子带来的一辆马车,为了尽快赶回咸阳,秦子戈和天明被安置在马车中,丽姬和其他几个侍女从山下庄子里买了几匹驽马,一路向着咸阳急行。

颠簸的马车中,北冥子闭目养神,身边的小道童紧紧挨着他坐着,闭口不言。心大的天明靠着秦子戈打着瞌睡,动弹不得的秦子戈便只能靠在车厢角落。

无聊之下,秦子戈掏出怀中的布帛,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经过两日的急行军,一行人回到了秦国都城咸阳。收到消息的嬴政派人来迎接,北冥子跟着众人前往偏殿。

“大师救命之恩,寡人无以为报。日后但有所求,某必应之。”看着坐下仙风道骨的北冥子,嬴政郑重承诺道。

“贫道出身道门,路见不平事,出手相助应是本分。只是如今贫道与子戈公子颇有尘缘,贫道希望子戈公子能随贫道入山修行几年,不知大王意下如何?”北冥子看了眼秦子戈,对嬴政说道。

“子戈?先生与他未曾谋面,何来尘缘一说?”嬴政好奇的问道。

“当年我随师父学道时,曾在古籍中见过一种千年不遇的命相。当初好奇,就有心记了下来。那日初见子戈公子,贫道惊为天人,公子的面相与那古籍中记载的万般无二。贫道一时见猎心喜,无状之处大王海涵。”北冥子回应道。

“无妨,不过小儿这命相,先生可否解惑?”

“公子之面相,乃是千年不遇的乱魔命。凡此相者,命由己定,天不预之。所谓天煞孤星,莫不如是。天煞孤星即为劫煞加孤辰寡宿,隔角星叠加,阴阳差错,刑克厉害。既有贵人解星,亦无可助。劫孤二煞怕同辰,丑合见寅辰见巳,戌人逢亥未逢申,隔角双来便见坉,中主卖田刑及身,初年必主家豪富,丧子丧妻还克父,日时双凑不由人。天煞孤星二柱临,刑夫克妻,刑子克女,丧夫再嫁,丧妻再娶,无一幸免,婚姻难就,晚年凄惨,孤苦伶仃,六亲无缘,刑亲克友,孤独终老,柱中既有贵人相助无碍,却免不了遍体鳞伤,刑伤有克。一生磨难不断,若能秉持正心,一念为正,自当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成就无上业力福报,他日逝去必能位列仙班。但若是一念入魔,必将掀起滔天杀劫,届时万魔缠身,永坠地狱,万世不得翻身。”北冥子娓娓道来。

重生而来的秦子戈虽然因为自己重生后留有前世记忆而对漫天神佛有了一丝敬畏,但内心深处还是秉持无神论的观点,听北冥子说完,秦子戈却不由的信了几分。正如北冥子所言,自己熟知历史,自然命由己定。但北冥子之后的话,秦子戈就不怎么人听了。心想果然不能免俗,道家这先诈唬一通,然后求财的习惯看来是祖传的,只不过北冥子不求财这才让秦子戈高看一眼。有听他有收徒的意思,正和秦子戈心意,秦子戈也乐得如此,没有揭穿。

“既如此,子戈便托付给先生了。”嬴政应允道。“先生可否为嬴某相面,还请先生万望推辞!”

“大王前生颠沛流离,然如今苦难已过,正是苦尽甘来之时。至于大王的未来,贫道只能说贵不可言四字。此间种种皆是天机,若是强行透露必遭天谴。至于公子,实乃化外之人,不受天命约束,贫道才敢多言。还请大王体谅。”北冥子面有苦色的解释道。

“先生多虑了,寡人怎会强人所难。不知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是得闲不妨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也好让寡人尽地主之谊。”嬴政邀请到。

“多谢大王美意,贫道下山本欲寻一衣钵传人,现已得偿所愿。至于子戈公子,更是意外之喜。山中杂务繁多,全靠师弟一人支撑。贫道归山心切,不便多做打扰。有拂大王美意,还请大王勿要见怪。”北冥子婉拒道。

“先生一路相送,今日歇息一晚,明日上路如何?”

“便依大王言,有劳了。”

入夜,灯火辉煌的咸阳殿中,嬴政处理着政务。

“大王,阴阳家月神大人求见!”殿外,值守侍卫的声音传来。

“阴阳家的人吗?”嬴政沉吟道,随后说道:“传。”

“月神参见大王!”轻纱蒙面的阴阳家右护法月神盈盈一拜道。

“不必多礼!”嬴政挥手说道。

“月神大人前来有事?”嬴政看着台阶下的月神问道。

“教主大人近来观察天象,发现东方星象有变,一番推演后,教主算出子戈公子为应劫之人。之前听闻子戈公子安然归来,教主大人特命我前来告知。另外教主希望子戈公子能入我阴阳家,教主承诺亲自教导子戈公子。我阴阳家虽不如儒道显世,但若论功法强盛,诸子百家皆不如也。大王意下如何?”月神傲然说道。

“你们来晚一步,子戈此行幸得道家仙师北冥子所救,归来后的谢礼上,北冥子欲带子戈入山修行,适逢救命之恩,寡人应了下来。是在可惜!”嬴政回应道。

“道家天宗?”月神警惕道。

“既如此,月神告退。”说完,月神施礼走出了灯火辉煌的咸阳殿。

看着退去的月神,嬴政心中暗自警惕,阴阳家这是要对寡人的子孙后裔出手了吗?

另一边,丽姬的寝宫中不复往日的喧闹,今日显得格外平静。

半夏和红芍正在给秦子戈收拾行囊。里屋,秦子戈掏出怀中的布帛递给丽姬说道:“母亲,孩儿明日便要离开了。这块布帛还是母亲收着吧。”

丽姬将它重新放在秦子戈手中,语重心长的说道:“无妨,你既感兴趣便收着吧。这时祖父的家传之物,我看天明只对其中的剑法感兴趣,此后,我会传授于他。此去经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可再像以前那般顽劣了。”

“孩儿醒的。”秦子戈感受到丽姬言语间的担忧,正色回应道。

“此次远行,虽有北冥子大师照料,但也不可无器防身。明日走时,将挂在内壁的那柄五尺短剑带上。那原本是你父王为我打造的,剑身轻盈,适合女子使用。你如今力气不足,不适合使那七尺长剑。好了,快去歇息吧。”丽姬安排秦子戈睡下,轻声离开了。

秦子戈躺在床上,心中回忆着之前种种,难以入眠。经历了生死后,秦子戈抛去了之前看客的想法。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么的危险,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重生而来的秦子戈第一次在内心深处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