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股强大的气息,散发着冰冷的萧杀之意,也在这个时候,极速朝胡同这边掠了过来。
梁沛城中,能散发这般强大慑人气息的,只有霍天仇,虎面,万阴老魔。
这一次,除了霍天仇多带了几名亲卫好手外,还有万阴门下六杀使,一起被万阴带了出来。
只是,他们虽杀气腾腾而来,他们也来得不慢,但还是扑了个空。
胡同捡除了谢飞和其士兵横七竖八的尸首外,就还有一个身受重伤的小野猫。
看到躺在地上的小猫儿和他旁边的鲜血,霍天仇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居然对死去的谢飞没多看一眼,就立即在萧刺月的旁边蹲了下来,检查萧刺月的伤势。
当他检查完萧刺月的伤势,竟然没忍得住重重叹了口气。
这不禁使得一旁的万阴都有些意外。在与霍天仇的交往中,从没见过霍天仇会为了别人叹气。
然而更让人意外的是,霍天仇忽然从怀中摸出一个竹筒般粗细的小玉瓶。快速拧开瓶盖,倒出一粒小指般大小的药丸来。
立时一股淡淡的药香,夹杂着丝丝清凉,散发在场中各人的鼻端。
霍天仇更没有一丝迟疑,迅速的将药丸喂进萧刺月的口中。
这一次,就连一直声色不动的虎面,面罩下的双眼,也流露出惊讶之色。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玉瓶中的药丸共有三粒,是霍天仇一直带在身边,视若生命般的至宝。
实际上这三颗药丸,也是治疗内伤之神药,霍天仇叫它“长生续命丸”。
虎面虽从自记事起,就一直跟随着霍天仇,但这秘密,也只在霍天仇醉酒之后,对他说过一回。
当然,这绝不是说服下这药丸可以长生不死,而是说它的功效,几有起死回生,生肌续命之能。
如若不然,拥有这药丸的人,早就一口将它吞了个干净,来个万寿无疆。又岂会轮到今天,霍天仇用来救治萧刺月。
只是这小野猫,不过与霍天仇才刚刚一面之缘,霍天仇就花这么大的本钱,确实令虎面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但霍天仇偏偏就这样做了。
霍天仇长身站立,表情凝重,环视一遍身边的亲卫,命令道:“带他回去。小心他的伤!”
他的眼睛又看向虎面:“虎面,他身上的内伤极重,一颗续命丹,对伤势的恢复,不仅不会太快,也难保万全。恐怕还要你帮帮他。”
虎面想也不想,大声答道:“是!”
虎面当然知道霍天仇的意思,他心中虽然极度惊讶,但他从不会违逆霍天仇的意思。就算霍天仇叫他上刀山,下火海,他虎面也不会皱半下眉头。
谢飞的凄厉恐怖的尸首就摆在那里,但霍天仇居然连看都没再看一眼,冷声道:“我们走。”
几名亲卫小心的抬起萧刺月,跟在霍天仇和虎面的后面。
万阴沉吟一阵,手一挥,领着自己的六杀使,一阵风的跟上霍天仇等人。
留下谢飞手下的戍城兵士,面面相觑。
萧刺月终于幽幽醒了过来。
这是一间宽敞的大屋,萧刺月现在,就舒舒服服的躺在屋中的床榻上。
屋中烛火通明,四只巨大的火红油烛,燃得比火把还亮。
屋中的装饰,全是一片大红,就如同新郎新娘共结百年之好时的新房。
床铺,被褥,椅子,梳妆台,所有的家具,不但都是全新,而且看起来,质量都是上上之选。
火光的映照下,房屋的窗棂上,床边的墙上,都贴着大大的喜字。
这分明就是一间新房。萧刺月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受伤后,不知被哪家大户抢了过来,做别人的上门女婿。
因为不但房是婚房,而且还有新娘。
新娘子就坐在他躺着的床边,以手撑头,仿佛很是疲累,已然睡着了。
极度合身的大红喜服,套在她窈窕有致的苗条身躯上,似一正沉睡的女神。
从她的脸上,看得出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如白玉般的光滑,鼻子小巧挺直,一张樱桃般的小嘴,嘴唇却如鲜血般嫣红。
她微有些浓黑的眉毛,就如两弯新月,挂在她精致的额头下,眼睛闭着,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就算她的眼睛闭着,这宁静的脸庞,看起来也是如此的温柔和美丽。这绝对是一张所有男人见到后,都不但忘不掉,而且会深深着迷的少女的脸庞。
只是她的眼角边,却似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
如此温柔美丽动人,惹人怜爱的恬静女子,又是谁会舍得让她落泪?
偏偏她还身着大红的婚服,她若是新娘,她应该高兴些才对。
萧刺月心中叹了口气,因为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另一个场景。
那个场景的男主角是他,女主角却不是眼前这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孩,而是朱九公主。
朱九也曾在自己受了万蚁嗜骨散之毒后,静静的守在自己的床榻前。
只是朱九和自己毕竟还算是朋友,但这个女孩又是为了什么?
萧刺月禁不住又是一阵心痛。因为这个时候,她又想起了覃青青。
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才有时间,在阵阵撕心裂肺的痛苦间,来想念那不知身在何方,究竟是痛苦还是快乐的覃青青。
她到底在遭遇着什么?
但就算终此一生,他也决不放弃寻她。
屋中烛火旺盛,但外面的夜色中,却是一片宁静。
萧刺月有种异常的感觉,好像自己所受的伤,并没有想象般的严重。
但他分明记得,自己在甘愿承受了曾白虎那一拳之后,不但内腑伤势严重,就连胸骨都至少断了三四根。
曾白虎的白虎神拳,岂是浪得虚名。
以萧刺月估计,若没有三两个月,自己的伤势,根本不可能复原。
但他现在发觉,自己的内腑,竟然好得七七八八,如若再经自己悉心调理,恐怕不出三天,都基本可以痊愈。
这不得不令萧刺月惊讶不解。就算自己身体再强壮,也没有理由恢复得如此之快。难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两三个月?
但这也更不可能,若是如此,自己恐怕早到地府,跟阎王爷报到了。
他又试着抬了抬自己的左手。
左手的伤并不重,也就是脱臼而已。但现在,他居然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他深吸口气,又试着流转体内气息,除了胸口还有堵塞,胸骨还略微有些疼痛外,并无其他异样。
这对于现在的萧刺月来说,绝对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
但这也成了他心中的谜团。这个谜底,是否能在这个沉睡的新娘身上解开?
他床榻边的少女,似感应到萧刺月的醒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少女的眼中,似有些惊慌之色,但却掩饰不住它固有的清澈和明亮。
那双眼睛,就如同天上眨呀眨的星星。
少女看着萧刺月,怯怯地问:“公子,您醒了?”
她的声音虽然怯懦,但却美如仙音。她问萧刺月的时候,明亮的眼睛本来还在看着萧刺月,但一问完,就已垂下了眼睑。
她好像不但有些害怕,还有些害羞。
也许,萧刺月易容过后的脸,对这样的小姑娘来说,本来就是一件可怕的事。
但萧刺月却只关心他心中的问题,急声问道:“这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谢飞的府邸。”少女似有些不自然的答道。
“谢飞。”萧刺月喃喃答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是林绯音林小姐?”
林绯音脸微微一红:“林绯音正是贱妾。”
萧刺月悚然动容,心中想到,这里原来是谢飞的新房。可惜现在躺在这里的不是谢飞而是自己。本该在这里舒舒服服享受生活的主人,现在却已经踏上了黄泉路,喝过了奈何桥下的孟婆汤。
“林姑娘可否知道,我究竟睡了多久?”萧刺月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