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错,原来这里也有这么暖和舒适的时候啊。
第一天,我站在暴雨中,脑子里一片空白。
昨天呢,又湿又冷。
还离大病一场有多远?如果在这儿发烧了,我可不确定这边有没有医生和抗生素。
尽管被太阳晒了几个小时,我还是感觉身上黏黏湿湿的。
太阳还没爬到最高处,镇中央的市集就已经非常热闹。
商贩和路人不在用看怪胎的眼神看我了——因为他们没有功夫,生意太忙。
那个黑又胖的鱼贩前一刻还在回头喝骂着一个小伙子,下一秒就满脸笑容地对一位穿着女仆装的小姐搭话。
啊,前面就要到面包房了。
一个蒙着头巾的店里的伙计把手放在嘴边冲着人群吆喝。他面前桌子上的篮子里面堆满了焦黄色的面包。
“面包,新出炉的黄油长棍面包啦!今日感谢价,只要三个奥罗!”黄油和面包融合的香气钻进鼻孔,我咽了口唾沫。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得说自己最讨厌这种面包了。
可现在,刚烤好的面包味就像一根绳子一样,拉着我的腰,让我的脚像生了根一样挪不开步。
我叹了口气,右手探进空空如也的长袍口袋。
三个铜币啊……可是我连半个都没有呢。
嗯?异样的触感。
从兜里掏出来的东西让我摸不着头脑
。一个褐色的……纸卷,卷轴?和我的手掌差不多大。我拉住一端,慢慢地把它展开。
不算两端,也就大概不到二十厘米长,纸张摸起来很厚实,但是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写,是空的。
哎?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一点没印象啊。我把它:翻过来看了一下背面,几乎纯黑的深蓝色表皮,上面用暗金纹绣着工整的花纹。
很高档的样子……到底什么时候——
“这位小妹妹,不来个面包吗?只要三个铜板哦!”
正在苦苦搜索记忆的我突然被搭腔了。
因为在这里站了好久的关系,所以被注意到了吗……
我保持着举着卷轴的姿势,僵硬地慢慢抬起头看向店员。
啊,千万别是昨天那个搬东西的!否则要认出我了!
“怎么啦?”他歪着头看了我一眼。
暗暗的舒了口气,不是。
“好好的叹什么气啊?你也一分钱没有吧?”他店员皱着眉头朝外挥了挥手。“快点走开,不要挡在店门口,不然我要叫守卫了。”
切……我暗自咂了咂嘴,真想吃面包啊。
说起来,这个东西……我挥了挥手上的小卷轴。
“这个东西换一个面包,怎么样?”
“啊?什么?”他盯着我握在手里的小卷轴。“什么东西?”
“你没见过吗?这是个精美的小东西……可以拿来——”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回事,但是这是我手上唯一可以交换的的东西。“拿来——记,当笔记本记录最重要的事!”
那个凶巴巴的店员朝我的手上的卷轴看了两眼,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向墙角处去了一趟,回来时手上拿了根棍子。
“油嘴滑舌的小偷,当我是白痴么!”棍棒朝头上落下来,我反射性地举起胳膊一挡。小臂被狠狠的敲了一下,冲击和火辣辣的疼痛袭来,我失去平衡重重仰面朝后跌倒。
“滚开!”我抬起头试着想瞪他一眼,但光线开始有些刺眼。
只看到黑影似乎再次举起了木棍。我朝后爬了几步,站起来忍着痛往后退。
“走就是了,干嘛非得这样......”我压低嗓音声说。
究竟说错了什么让他生那么大气?
周围有几个人已经在朝这看了,我还是在招来警卫之前赶快走开的好。
我爬起来就一路小跑,一直溜到某个大宅第旁边的小路里才停下。这里的碎石路上杂草丛生,偶尔传来吱吱的几声鸟鸣。
我瘫坐在一截倾倒的大理石柱上,把袖子挽起来想看看胳膊上是不是出现了淤青时,突然想起来在挨打的时候,那个卷轴好像脱手掉到地上了。
别管了,反正连块面包都换不到的东西……
面前有个水洼,我朝着水洼里的倒影里瞧了一眼:满脸疲态,一头硬硬的黑色披肩发已经毛蓬蓬地,紧抿着的嘴唇显得更单薄,脖子以下裹着一块沾满污渍和泥点的破布。
到底是为什么,要忍受这些?
我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念头:我一定是疯了或者在做大梦,如果找个尖锐的东西刺破喉咙,或者找个高点的地方跳下去的话。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会不会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卧室?
不,还是算了吧。
以一场梦来说,这里的疼痛和饥渴都过于真实了——如果这是一场梦,那我一定睡了好几天。
另外,说到饥饿的话我没办法只靠那点藏在涵洞里的糖生活。
白天的时间不容浪费,得赶快干点儿什么。
到城镇外面?算了,昨天白天已经学到了教训:只不过想采集一点浆果,却差点被一群狼吃掉。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先站起来四处走走看。
我走出小径,在大道左右张望。正考虑该朝哪处去的时候,大宅的铁门那边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铁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位穿着黑燕尾服,像管家一样的老人先走出来,接着是一位穿着高领长裙的女士,她拉着一个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出门时她们小心地低头抬起裙子,当看见我时,愣了一下。
“妈妈,这位姑娘的眼睛是黑色的!”小女孩指着我说。
“莱妮!不要这么没礼貌!”妈妈呵斥了小女孩,她不满地嘟起了嘴。
那位女士随后转向我。“小姐,小孩子没见过世面,还请你别介意。河水镇上一次出现异乡人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她看起来气度高贵,想必是身后这座宅邸的女主人。管家站在她身后,手臂里夹着一个大篮子,上面盖着一层布。
“啊,不……您太客气了。”我垂下手臂,向她鞠了一躬。
又来了,她也称呼我为“异乡人”。
“哎呀,礼仪周全的年轻人。和传闻里的不太一样。”她微微睁大眼睛,嘴角弯起。
“夫人,大家都是怎么看待'异乡人'的?”
“嗯……这个啊,比方说——”
“我的夫人,时间有点紧张……”管家用恭敬的语调打断了她。“福利院的院长和镇参事恐怕此刻已经在等候了。”
“是吗……看来是没时间细聊了。”她看了看我的烂袍子,目光又朝下看了看我踩在石子路面上的光脚。“你需要帮助的话,今天晚上晚一点在这里等着。——艾米尔,拿点钱。”
管家从礼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闪亮的小钱币,递给了他的女主人。
她接过后走到我面前。“拿去到店里买双鞋子,应该还有剩余。”
终于在这个世界遇到好心的人了!我捧过钱币,心里由衷的感激这位好心的夫人,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感受到口袋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微弱蠕动,让我分神,一下子忘记了想说的话。
怎么回事?
“那就这样——我们走吧,艾米尔、莱妮,手给我。”她没有察觉到我的反应,转身带着孩子和管家离开了。
我把钱塞到长袍的右口袋里,然后摸到那个发出震动的东西,把它抽了出来。
卷轴,黑色的卷轴。
确实把它丢掉了啊,难不成自己回到了口袋里?
我捧着它,再次缓缓向右把它展开。
展开到五分之一时,原本一片空白的卷轴上出现了两排黑色的文字,它们就在我面前时而现形,时而消失。
这时什么东西啊!?
魔法,是魔法物品之类的吗?我赶紧继续往外拉,直到卷轴完全展开。
完整的两行字一闪一闪地出现在面前。
【人物未登记,状态:初始】
【职业技能激活失败,总技能点数: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