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未发现终端传感器阵列。”
“警报,未发现可识别死潮污染。”
“警报,逻辑错误。”
“警报,危险可能性,底层自律模式已覆盖,切换至手动操作模式,开始执行抛射流程——”
“警报,缺失关键判断因素,逻辑回路不稳定,部分判断已经失效。”
伴随着一系列警示的触发,伊萨图拉所面对的格纳库节点被莫名其妙的烧毁了,凝实的晶能护盾迅速升起,但是那护盾看起来却很奇怪——它仿佛粘在了伊萨图拉所在的回廊结构上,晶能防护层之间就好像贴合在了一起,而这诡异的扭曲和粘连又使得脱离程序变得扭曲而艰难。
相比于庞大的格纳库阵列而言,单个隔离舱室不要说出现故障,哪怕它真的因为什么原因被彻底炸毁也不可能撼动整个平台。但是在伊萨图拉的感知里,自己所在的建筑似乎因为这次抛射而猛烈震动起来,自己被狠狠地摔在一层层能隔离信息流过的护盾上,被一次次狠狠地摔在已经布满裂痕的防护措施上......
“等等,裂痕?!”
纷乱的光影从眼前闪过,那晶能护盾好像失控了,它变得扭曲而疯狂,无数有形无形的怪异实体从那无法被分开的粘膜上撕裂下来,它们咆哮着冲向其他的隔舱,冲向其他的设备,冲向自己......
某种清脆的破裂声从自己的意识底层骤然炸响,而周围的一切异样也凭空消失,
“紧急熔断隔离未全面完成,检测到部分设施熔断节点与指令回路出现严重错误,未检测到污染阴影,剩余相关进程停止......”在莫名其妙的吐出许多错误信息之后,警报戛然而止。
周围的一切并没有被摧毁,之前看起来向其他舱室蔓延的种种诡异现象并没有出现。自己仍然活着站在这里,需要被抛弃的隔离舱所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段缺口,而自己所在的走廊仍然处于正常状态,并没有随同隔离舱一起被抛入虚空。
而曾经连接舱室内部控制系统的部分,现在则是一道金色的晶能护盾,护盾上弥漫着诡异的花纹与狰狞弯曲的碎裂晶簇——这或许表明脱离的过程里确出现了故障,而故障由于导致了部分晶能管网和信息映射连接发生了断裂乃至于破碎,从中溢散的碎屑们或许的确发生过部分意料之外的互动重组......
“......那是真相,还是幻觉或者......终端,立刻再次确认安全性!”那诡异的环境冲击是那样的真实并且危险,即使是自己的躯体和意识拥有超凡的形成基础,但是面对那已经分辨不出真假的剧烈扰动,伊萨图拉一时间也陷入了迷惑,不过本能起到了作用,自己正在迅速平复下来。
伴随着系统的检索,他开始尽可能快速地思考,思考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思考着当前的种种可能性,思考着自己能否从中挖出些什么,自己能否向帝国传递些什么。
“检索,现实环境未发现阴影与二维花纹;检索,存在属性未识别到雾与裂痕;检索,现实环境出现轻微扰动,扰动模式稳定且相对均一,未识别到不稳定波动......检索完成,未识别到死潮污染,护盾解除。”
“?...!!”稍微的迟疑之后,伊萨图拉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转移到了管理员的办公室,那里有相对于自己而言全套的各类设备。他尽可能快速地当前的情况编织成简洁直接的情报并将它们发送出去。
“希望这种情况并没有大规模出现......下一批个体转移,下一批......等等?”
系统的回应似乎出现了延迟,而伊萨图拉刚刚才察觉到,自己似乎遗忘了些什么。
“这是......现在是哪一天?几点了?”
“这是第几批开始进入阵列进行治疗的个体......不对,检查系统,检查记录,应该是有限的次数,这种统计不可能被模糊......记录好像活了,还是烂了?数据库的状态有些奇怪......他们真的有被送进来吗?”
伊萨图拉变得有些迷惑,一切好像在很短的时间里变了,周围的一切原本应该是冷却而坚固的,但是现在它们似乎变得十分滑腻,自己面前的按钮还有按钮对应的功能变得歪歪曲曲,就好像随手一捏管控舱门开启的按钮就会被挤入到走廊的环境“照明”控制阵列里。
办公室坚固的地面变得似乎有些柔软,伊萨图拉感觉到自己可能在某些角度的观测中陷进了地板里,他的视线歪歪斜斜的扫过遍布着环绕着大量仍在待命的信息交互终端的穹顶,他看见了一扇舷窗,舷窗对应的部分好像很远,应该在这一部分个体恢复阵列的另一边......那好像是舰船恢复阵列所在的位置......至少是一部分。
“......舷窗?这舷窗是哪来的?我们什么时候需要舷窗了?这里有舷吗?”
新的提示弹出,那表明着在队列中等待修复的个体已经开始被系统安置进入修复舱室,但是对于伊萨图拉而言,那通讯好像很远,好像很远,很模糊。
他没有在意,他继续拼力向已经熔入整个基座的、已经分不清是完好的还是腐烂的终端机编写着自己那尽可能获得的收获,而本身却又永远无法发出的报告。
微弱的提示就好像从天的那一边飘来:“检测到静滞舱内出现异常......晶能反应,检索,未发现死潮污染与不均一变化,开始反中和并清理残余实体......对象炸开了......”
......
在由众多世界彼此锚定、相互联网,并精确确定相对差距而构成的庞大世界矩阵中,远离个体维护阵列的其他区域及边缘地带,无数六棱筒状的维护阵列内,从前线撤下的舰船正在接受维修。
这些遭受死潮或死潮聚合体攻击的舰船,往往呈现出各种诡异的“表征”。有的舰船表面装甲已经结晶,那些看似随时可能碎裂的晶体,此刻仍在生长,与维护船坞中相对正常的晶能环境以及自律维护设备释放的维护扰动激烈对抗。
有的舰船表面增生出怪异结构,宛如古老生命的腐烂与癌变,它们疯狂地向外扩散生长,侵蚀着舰船缺口周围依旧正常的装甲与管网。
还有的舰船,其装甲和内部坚固骨架被彻底撕开,高活性的环境塑造物料不断泄漏,在封闭的禁锢墙内引发一次次剧烈爆炸。
“这里的维护环境愈发不稳定,而那些舰船遭受损害之后的表现也变得越来越怪异。”在川流不息的流光河网深处,部分负责固定监测环境的节点个体,确认通讯安全后,相互交流了一些不容乐观的反馈。
“目前维护区压力持续增大,从前线撤回的舰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异常现象。当前,维护船坞的数量虽在不断增加,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分摊现有设施的压力,但如果现有设施无法获得自我恢复的时间,随着时间推移,它们可能会自发变得不稳定,甚至出现自我崩溃的情况。毕竟,死潮的不稳定扰动极其危险且难以测定。”
“没办法……目前,这类具备高强度防护能力的维护船坞,已是防止舰船自我崩溃的最后一道防线。在此之前,自我修复系统、自由物料海洋、辅助物料海洋、主动物料海洋等等设施都已经对这些舰船无计可施,那些设施只能维护自己还能治好自己的舰船。能来到这里,说明情况已经恶劣到相当程度。若放任不管,轻则导致舰船损毁,重则可能导致污染进一步扩散。”
在这些负责衡量操作与整体环境的检测者面前,他们所要开展工作的环境已经变得异常暴烈且危险。
身着全套坚固防护设备的维护人员,携带相应图纸和强力工具,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扭曲黑红色花纹的装甲板和舰船结构间穿梭。
高频晶能如烈日灼烧大地的污秽一般,猛烈灼烧着附着在装甲板上、看似具有生命活性的花纹。
阴影褪去,现实逐渐稳定,故事不再因之不断流失,只留下一团团深深刻在材料中的繁杂花纹。这些花纹是被死潮所刻下的,而在死潮污染被净化之后,剩下的部分很快便被开始自我蠕动修复的舰船吞噬。
在此期间,相关区域的维护小组必须撤离,检查自身状态并重新校对维护用的标准图纸。
这些做法源于维护开始后,由工作人员根据实际情况自行总结得出,在实践中,这样的做法可以在保证工作成果满足要求的情况下,将维护者们出现各种意外或者事故的可能性降到比以往更低的程度,只是目前,这些做法尚未形成正式条文。
“这种具体的小组工作方式,是维修人员自行开发的新方法。我们的规则并未规定必须如此操作,但不可否认,这种方式具有更高的安全性,且效率也不错。从实际应用效果来看,这一改变相当成功。然而,我们也必须意识到,这些做法实际上打破了我们之前制定的规则,存在部分流程违规的情况。”
“当然,在当前情况下,我们不可能以这个理由叫停所有采用这些高效且安全方法的队伍,更不能以此为由惩罚那些创造出可能拯救众多生命的方法的人。毕竟,无论是资源还是环境,都不允许我们将现有资源挪作他用或造成不必要的损耗。
但我们也必须正视,从结果来看,他们并没有错。然而,从流程和行动规则的角度而言,其中确实存在问题。我们不能总是因为‘正确的结果’,就忽视其中的所有错误。或者说,如果我们更倾向于现实的正确性,那么部分规则或许确实不再有存在的必要。”
“不过,部分规则的存在并非仅仅是为了阻碍变化的发生。在必要时,它们是维持现实环境稳定,确保帝国运作不过热、不过快的关键因素。
尤其考虑到当前情况,帝国在未来或许会在诸多领域和责任范围内产生新的摩擦。有些规则既能防止这些摩擦过于激烈,又能保护我们自身免受过多外部附加影响……”
“……平衡既是一门艺术,也是一门技术。”
“你们在讨论什么……?”
短暂的沉默,为这些节点带来了片刻非日志性沟通层面的宁静。但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紧急信息传来,一批新的舰船在自由物料海洋和辅助物料海洋中失去控制,导致海洋部分被污染,部分“洋面”消散。海洋需要进行维护,部分仍有维护价值的舰船需转移至此。
“情况不太乐观……尽管静滞场在尽力延缓污染的破坏,但这种等待本身,可能会导致受污染舰船自发聚集,进而引发污染进一步扩散或破坏加剧。”
“怎么会如此不稳定?那些停靠在自由物料海洋和辅助物料海洋的舰船的受损程度,本应相对较轻,它们不应该引发那么严重的后果,也应该可以自我修复才对……但目前出现的状况却相当严重。”
“死潮并非被视为某种具有固定破坏流程的实体存在,而更像是一种有可能随意发展的破坏趋势……目前,尚无足够有力的证据能让我们确定死潮的本质。不过,根据帝国网络的相关统计结果,我们可以确定死潮造成破坏的方式大致存在某种规则,但这种规则极不稳定。”
“一旦其稳定结构被破坏,部分信息被活化,那么这些信息在彻底毁灭前可能呈现出的实际现象,将根本无法预测……”
“……信息活化?”
“这个说法的来源其实是十分古老的……根据帝国的复原历史,信息活化和信息活化态,最早被文明的前身用于解释那些超越世界观的现象和影响……基于这些理论,先祖研发出了最古老的数学率设备,那是足以支持跨越世界的超越计算机。原本,若世界内部完全冷却并确定,它或许无法超越自身。
但信息活化态模糊了部分规则与规则层次之间的能层荒漠,这种带有混沌属性的影响,能够模糊层次之间的壁垒,使帝国得以凭借并非理论上无限大的资源,突破原本的计算限制……诸如此类。”
“等等……为什么出现违规的流程转换后,我们既没有审批也没有制止,为什么还在讨论这些……”
“活化的海洋……本身可能蕴含着大量变量,并且可能还遵循着某些源自其他基础的操控理论,这些理论我们此前并不熟悉。在环境稳定时,它们远比我们的常规技术体系强大且便捷。但面对如此不稳定的扰动……至少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们的基础技术更加稳定。这或许意味着,那些技术可能确实存在相当的使用极限,或者以我们目前的能力,无法有效地……”
“等等,你们有没有注意——”
“毕竟我们曾经衰弱过一次,并且根据帝国的研究成果推测,衰落可能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直至现在……或许在某些角落里,变化仍在持续……”
“——各位,我们必须停下!我们的信息交流已经远超阈值了!!”
“......什么......什么?!”短暂的“死机”后,剧烈的反弹爆发,“为什么......我们自己之间没有人相互制止,系统也没有制止我们?!”
谈话的氛围变得异常诡异,众人仿佛踏入外壳破碎的沼泽,随着意识的清醒,一同陷入无尽的深渊……
远方,容纳着无数等待救治和修复舰船的广阔时空结构体,不知何时开始颤抖。一阵轻微却尖锐刺耳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又在何处落下。可以确定空间依然稳定,但这声音却持续不断。由阵列构成的庞大太空结构,其原本清晰、坚固且明确的边界,不知何时变得模糊不清,宛如一幅颜料未干的巨幅画作,被无形的大手肆意涂抹,只留下一个勉强能看出印记的模糊基底。
“必须立刻报告,这里的异常情况已经蔓延到……嗯?显示无异常……未检测到非现实扰动或现实强度下降的可能性……”
“说起来……你们知道……”
“这些舰船是咱们维护的第几批了??”
……
“舰队进行时间校对,务必保证舰队内部所有舰船通信畅通无阻。所有舰船即刻汇报自身历史迭代发展情况,以当前分舰队指挥舰的标准发展为参照。”
“进一步深入研究联合护盾的信息过滤能力及其不稳定范围……”
“删除非主轴时间相关迭代,修正自身时间流速及相关感知……”
“报告,更多信息已上传,舰队当前状况稳定,相关问题已详细附于细则上报。”
“已监测到部分战舰状况堪忧,受损最为严重的部分已自行后退进行修复,相关备用单位也已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受损程度高于阈值的舰体与个体均已有序后撤,目前正按序进入修复阵列。”
“按序……指挥官,我们撤回后方修复的舰船,大多遭受了极其严重的破坏。若继续拖延修复……它们恐怕会直接走向崩溃。”数位副指挥官满脸忧虑地向指挥官表达着不满,“我们选择撤退时,冗余资源本就所剩无几。”
“……修复系统仍在紧锣密鼓地扩建当中,待命准备修复的舰船和人员,会被静滞场尽可能停止所有演化趋势,这能在很大程度上延长他们的‘坚持’时间。”
“但是——唉,毕竟这种情况确实难以预料,如此大规模的准备工作,确实也难以迅速完成。可帝国之前不也经历过大断裂带爆发的情况吗?哪怕历史已然破碎,当时的情况混沌不明,没人能清楚知晓那时的细节和全貌,但在此之前,总该有人预见到这些可能性,并制定相应的预案吧?”
“预案……其实一直在持续制定。为了尽可能弥补潜在的不足,所有预案都以已发生事件所带来扰动的数百倍规模,准备了后备支援。然而,此次大断裂带引发的死潮灾难规模,已远远超出整个文明理性记忆中最大规模的断裂带事件。即便从我们诞生之初就开始筹备这些冗余,如今也难以确保一切都能如我们所愿地进行……更何况,面对死潮这种未知且恐怖的存在,我们绝不能想当然,在这种情况下,理性和逻辑都变得极不稳定。”
“……确实,大断裂带导致了大量信息丢失,而整个帝国虽具备一定程度的弥补和代偿能力……但问题若不积累到一定程度,不以一定密度集群爆发,往往根本不会被视为问题。可一旦问题积累到爆发的程度,往往已然相当严重。”
“或许这场战争结束后,幸存的帝国人会依据此次经验,重新进行全面准备,制定一些全新规则,调整我们目前使用的部分公式和常数。只是不知道,我们究竟会成为参与研究并提出意见的那部分人,还是会沦为被研究的对象……这里毕竟属于前方舰队,稳定至关重要,但同时也极度危险……即便有这些防护措施,也无法完全保证所有的舰船、人员和工具都绝对安全。”
“......这是不争的事实,实在无可奈何。不过帝国并未限制我们对舰船进行改装增强。我们的舰船设备齐全、性能强大,且具备充足的冗余。我们的战舰性能优良,丝毫不逊色于核心舰队或其他地方的同级舰船。”
“缓冲冗余即将结束,下一次由国士无双、舰队全向增强脉冲波和恒星风等组合形成的舰队加成,即将覆盖此地。全体做好准备,接下来我们将再次直面最为危险的污染。所有自由流程即刻进入模式化状态,非必要通讯全部关闭,开始静默。”
前线,进入既定状态的舰队旋即展开新一轮猛烈的火力倾泻;远方,那如汹涌洪峰般涌入战场“这一侧”的加成脉冲波,历经漫长时间的传输和种种精细调整,缓缓扫过前方的每一支舰队,为整个矩阵带来了极高强度的增幅。
概念、法则、时空、逻辑、现实……据说以往在处理这些要素时,都需要格外谨慎对待、特别深入考虑、专门精细计算。而如今……在大部分时间里,自己所在的舰队似乎无需过度忧心这些。舰队既无需时刻过度关注,也无需将这些似乎蕴含着无穷信息的重大变量,时刻挂在嘴边。行动也无需考虑所有细节和所有可能性。据说,相较于那些被观察的文明,自己的行为和当前的“常规思考”,并不会变得过于复杂和宽泛。
或许是各种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甚至可能是舰队矩阵乃至帝国网络自身,在深层默默承担了其中的大量演算过程。分配到这一区域的指令,只需简洁明了即可。也可能是相关部分已巧妙融入到日常的方方面面,使得大家在不经意间,就能完成以往需要刻意为之的事情。
“……我为何会思考这些?”指挥舰内,有些困顿的灵魂结束了部分思维线程,拼尽全力将更多的演算能力,投入到应对当前复杂战场环境的行动中。
得益于联合护盾等多种防护措施,舰队与断裂带暂时得以隔绝。在联合护盾划定的区域内,环境依旧保持相对稳定。舰队仍能有条不紊地将火力精准投向那弥漫着无时无刻不在扭曲和遮蔽现实与真理的诡异雾气的断裂带腐尸。然而,防护措施完备,并不意味着处于护盾内部的战舰和人员就万无一失。
每时每刻都需要补充的场结构,每时每刻都需要校准的现实环境,每时每刻都需要注入大量能量、吸收大量演算冗余的护盾投射阵列,不断需要刷新的自我存在性演算,以及似乎更加遥远、更加模糊的叙事稳定等等。它们无时无刻不在跳动、颤抖,发出各种各样的告警信号。
在矩阵之外,联合护盾宛如一道跨越所有秩向的金色通天巨墙,巍峨矗立在世界的尽头。无数妖艳光影、扭曲涟漪和狰狞蠕动的裂谷,在这道壁垒上疯狂地舞动着。
它们时而分散,时而聚合,在负责维护护盾的处理器中,刻下亵渎的记录和诡异的纹路。看似要将护盾蚀穿,但转瞬之间,成为“舞会”中心的混乱环境便会被迅速抚平,一切瞬间戛然而止。
护盾之外,腐化的意识集群潜藏在世界残骸的底层,指挥着所能调动的一切邪恶力量,如饥似渴地不断啃食、消磨着这道金色的宏伟壁垒。除了直接的暴力攻击,它们还不择手段地尝试一切可能,让无形的腐化和凭空消失的诡异现象,渗入这壁垒的每一道细微缝隙,妄图将其彻底撕裂。
正在腐烂,需要更多的补充来阻止自身崩溃,那东西很烫,内部会造成杀伤,摧毁……
一道道由纯粹恶意凝聚而成的游龙,从大块云团的剧烈碰撞中猛然诞生。血红色的闪电,如恶魔的触手,从光河那明亮得近乎刺眼的边缘疯狂迸发,一路跨越无数旋转的风暴、正在支离破碎的节点,以及节点内无数有声无声的悲鸣与哀嚎。它们跨越从崩溃混乱到仍残留规则残片的巨大环境差距,然后狠狠撞向那道璀璨的金色壁垒。
联合护盾因此猛烈地震颤起来,无数的舰船因此而被“隔空震坏”,璀璨的爆炸开始出现在舰队之中。
“这种形式的毁灭......看来,我们要成为被研究的那部分了。”在操作台被刺眼的光芒吞没之前,最后的念头从那位指挥官的脑海中迅速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