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多海里亚!五个发音清清楚楚,我脑子猛然一震,这跟索罗多提到的“拉多海里阿”毫无疑问是同一个地方。
“那…那是哪儿?”我问。
岳婷伶又沉默,过了半晌才道:“到那里就明白了。”
我一把抓住她手肘,问:“那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女人临走前还通过意念告诉了你些东西,对不对?”
这几乎是明摆着的,我发觉又不得不去挖掘这女孩对我隐瞒的事,自己完全不想再节外生枝去那个不知是什么的地方。
“我应该一个人去的”岳婷伶音调变得很低,“可我怕…”
即使就在面前,最后三个字在风中还是几乎听不清,“你必须去么?”我没有问她怕什么。
这女孩点了点头,道:“有必须做的事。”
“不怕!不管你需要做什么,有生命危险的尽管让大叔去干!”我边安慰边轻轻抚住她肩膀,如果不是万分紧要,泽洛娅不会临死还拜托这事。
看样子不去那个拉多海里亚也不行了,那地方该不会真是一片地下海吧?
我两眼左右瞧,虽然稍远一点就看不见,但两侧巨型触手在空气中的划动声清晰入耳,这些触手在水里一定好用得很。
岳婷伶没有吱声,不管之后发生什么,首先必须确保岳晓…她活着,否则老子宁可世界毁灭!
这女孩又伏到了我身上,我干脆和她一起坐下。怪兽的皮肤实在粗糙,即便穿着厚厚的牛仔裤,那凹凸不平还是让我屁股难受。
这时前方的怪兽头部忽然闪出了光!
我本就正面朝向那里,那青色的光闪了一下,过了两秒又闪,就跟警示灯一样。
灯光照出了光源,我这才发现这怪兽头上被镶嵌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金属装置!
原来这就是它按照指令行事的原因,这装置一定在接收着某种意念波。
只是这时候它像飞行灯一样闪烁代表了什么,我们快到了?
可远方除了漆黑没有别的,岳婷伶身子又在微微发颤,也不知是因为怕还是冷,我稍稍推开她,一划拉就把牛仔衣脱下。
“不要,臭!”没想这熊孩子这样叫。
我心说你现在也不香啊,把衣服给她披上时却没被拒绝,口是心非本就是女人的天性之一。
她不仅没拒绝,还把披变成了穿,还把两只手插进兜里,“臭死总比冻死好,是不是?”我调侃道。
原以为岳婷伶会立刻来个“呸”,结果她却只是笑了一下,虽然没说谢谢,但那笑里已包含了一切。
原来这倔强坏脾气的女孩可以笑得这样甜美好看!
好看得我有股忍不住的冲动想在她脏脏的脸蛋上狠狠咬上一口。
可就在这时,怪兽又倾斜摇晃了一下,仿佛在警告我别乱动,但却让我的鞋无意间又碰到了莫尔齐。
“别打主意,这是我的!”岳婷伶半秒内就收起笑容噘起了嘴。
这熊孩子两只眼珠适应黑暗的能力看来比我的还强,“婷伶,乖,这东西的柄太粗你拿起来很吃力,而且会变蛇你知道的对吧?还是让你大叔拿,那蛇只认我…”
“呸!”她终于说了出来,“皮厚!不许这样叫我!”
“那我叫你小伶吧”这种肉麻的话我实在讲不出,改口道:“这把长刀我拿着,这个给你。”
我说着就去抽皮带上的厨刀,“不要,我要别的!”不想她这样道。
不知怎么我一下想起了那个已经挂掉的库多姆,“要…要什么?”我问。
“不告诉你!”
切!难不成她心里说的是“我想要你的人”?那样的话我好像该万分欣喜才对。
她似乎已有了目标,唉,无所谓要什么了,只要这女孩开心就好,就算要我的心也没问题,大不了再长一颗出来呗!
“随便选吧”于是我道。
“你讲的哦!”她一副得意洋洋的小贼样,还又给了我一个笑,坏笑。
这女孩还是不说要什么,但气氛又缓和下来,她变脸可比岳晓含快多了,我索性挪动身位坐到她旁边,趁机问:“你那时从铁链子爬上雕像之后离开,是不是第一次瞬移?”
岳婷伶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什么时候发觉自己具有这种能力的?”我当然清楚肯定是来地下后,可想知道确切的时间点和原因。
“我不清楚原因”她像是揣测到了我的心思,“时间应该是在第一次梦见自己被泡在那个瓶子里后”。
我脑中一震!那四个一模一样的透明罐子,里头那神秘的白色液体…
“对了,还记得那个奇怪的古字吗,刻在那只手戴的腕玉上的?”岳婷伶道,“我一直在琢磨这字,现在想起来以前在一样东西上见过!”
“在哪儿?”我马上问。
“有把著名的古剑叫越王勾践剑知道不?”
我没有回答,脑中的震荡幅度却瞬间增加十倍!
我知道那个是什么字了!
勾践,或者用他更准确的名字,鸠潜,里头的鸟虫体“鸠”字。
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每次都会勾起我一股莫大的恨意!
脑浆不受控制地剧烈翻滚,两千多年前模模糊糊的一幕幕又如幻灯片般划过,我努力想定格抓住哪怕一两个清晰的画面却办不到,有种霎那间明白了许多但又什么都没明白的挣扎错乱感。
我仍然需要一些关键细节去拼凑出那时代跟自己有关的整幅画面。
“怎么了?”岳婷伶用肩膀撞了撞我,“你猜出那是什么字了?”
我刚要回答,遥远的后方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那是索罗多奇米拉斯他们交战的战场方向!我耳膜鼓鼓猛然转头,漫天漆黑里没有一点亮光,但那声音却像是能震撼到这整片地下世界!
发生了什么?谁赢了?
说实话他们谁赢谁输谁生谁死我一丁点儿也不关心,最好同归于尽全部玩完,只是不懂那巨响会不会产生某种连锁反应。
岳婷伶靠着我的肩膀也猛地一抖,给我的感觉像是她早已知道会出现这一声!
但我脑中已够凌乱,不想再强迫这女孩告诉我什么,不想再给她压力,反正到时候该面对的怎么也逃不掉。
我发现其实每个人都只知道这地下世界的一部分,不管是我、近卫冥幽、安真浪速还是骆阳平,甚至包括他口中的那个0号。
每次以为已接近最后的终极真相,却发现只是进入了更错综复杂的蛛网中。
无边无际却又繁密不紊到极致的蛛网,勒住了所有人所有生物的咽喉!
最关键的是,大时限明明已到,世界为何并没毁灭?难道仅仅因为索罗多被奇米拉斯缠住了?
“快到了!”岳婷伶又一次把我从思绪里拽出来。
我视线立刻朝飞行的方向望去,远端的黑暗中有了些极其模糊的影子。
在漆黑中看见影子,这本来就很滑稽,可只要不是视觉错乱,我的确分辨出了黑与黑的差异。
这时刮来的强气流忽然也起了变化,变的不是强弱也不是风向,而是—
那左右六根大触手在空气里居然划出了荡漾的涟漪!
那同样是黑跟黑的不同,我抬手探了探,真是很怪异的手感,这里的空气已不能称为空气,当然也不是水,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介质。
而且我依然能正常呼吸!
目光再次紧盯前方,怪兽头顶那装置仍在间隔闪光,远处那些影子也越来越大渐渐清晰起来,我瞳孔一点一点地紧缩—
我好像看见了无数尊象神,无数个索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