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眸和正常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瞳孔也绝非竖条状,可不知怎么发出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毫无情感活力可言。
她的身体也在空中慢慢伸展开来,虽然身上没有衣物,却被一层光晕覆盖着。岳婷伶依旧捂着头,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粗重,这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带给她的刺激显然要大过我。
时间一下恢复正常,同时我听到一种低沉模糊类似于念经般的声音,视线一转,发现竟来自于那头上长角的人形生物,他那蜥蜴嘴一张一合,的确在说话!
这些我一直以为喉咙生理结构有问题不能发言只能用意念交流的地外生物居然可以说话!
当然那咕噜咕噜的话语我根本听不懂,可有一个发音这家伙时不时就会吐出—
地拉多,地拉多,地拉多…
虽然我长久以来一直有间歇性失忆的毛病,但自来到这片地下世界后,症状明显减轻了不少,记忆一下子让我意识到自己没有听岔,所谓的地拉多,多半就是提兰多!
只是这家伙反复念叨提兰多是什么意思,他跟早已消亡的提兰多文明有何关联?
这时长柄武器头端射出的光束消失,那已直立的年轻女孩也不再有叠影,她胸部起伏,就仿佛时隔千年重新开始呼吸,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无比僵硬,真的像是沉眠了许多个世纪复苏过来的冰冻人。
人形生物的下半截身躯始终没冒出来,感觉那金属柱子就是他下半身似的,岳婷伶脚腕被紧紧捏在他巨大粗糙的手爪里,可怜又无助,我注意到她指缝里出来的指刀已经不见,显然那东西每次都不能存在很久。
人形生物却不管不顾,眼珠子只盯着上方的人体,感觉眼神都有点痴了,这时我瞳孔一紧,朝岳婷伶挥了挥手,示意她把另一只手里攥着的厨刀扔过来。
好在这姑娘看见了,在痛苦中咬了咬牙,瞄准我这里将东西一掷,扔得很准,我也牢牢抓住了刀子。
我之所以这样做,因为刚才就瞥见厨刀刀身散出了绿光!
说实话我并不能百分百控制这同样归类为莫尔齐的东西,可隐隐中总感觉它认可我这个主人,这时候发光一定有道理。
可就在我抓住厨刀的时候,那长角的怪物视线也一下子转了过来!
这家伙当然不可能真的痴呆,相反眼里射出寒光,“不识趣的东西,祭品在我手里,你以为自己能做什么?”意念传来。
他手爪稍一用力,岳婷伶已痛得大叫起来,“别管我,干掉他!”但同时居然还大胆这样喊。
说真的我实在佩服这女孩,她的性格和岳晓含确实没多少共同之处,越是这样,我发觉把她当晓含替代品的念头就越淡,事实上现在我每次看她的时候,脑海里已经不怎么会浮现她妹妹的音容笑貌了。
手里的厨刀开始发热,随时可能变化裹住我的手腕,可这一刻我却冷静下来,道:“你把我们弄过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对方那双蛇一样的眼珠盯着我,然后意念送了过来—
“看到上面的样本了吗?因为你她才变成这样。”
“你在胡扯什么?”我毫不客气讲了出来,因为觉得很可笑。
对方没有回复,相反做了一个举动—我突然就从飘浮的半空摔到了地上,这家伙恢复了重力!
岳婷伶惨叫一声,毫无防备之下身体一个倒栽葱,头却没有着地,被那只爪子捏着倒悬,紧贴在了金属柱壁上。
看着她挣扎的样子,我脑中“轰”的一声,因为很清楚人长时间倒挂会是什么结果,“你到底要什么?”我揉着腰部猛爬起来道。
长角生物依然没有理我,身下的银灰金属柱却倏然射出两道红光!
我对这种红线非常熟悉,那是扫描光。
光线交叉着上下快速扫了岳婷伶两圈,她的身体立刻变得透明,血液循环器官蠕动清晰可见,“你要干什么!畜生,流氓!”这女孩又惊又恼拼命挣扎。
我当然不可能僵在原地,手持还在发烫的厨刀就冲过去,还顺便捡起了掉在那里的贝雷塔92。
可就在我离岳婷伶和那根柱子近在咫尺时,脚步却一下顿住,只见她透明的胸腔位置,出现了一样东西。
那显然不是心脏,也不是血管,而是…我不由瞪大了眼睛,那是个不大的圆环形物体,处在胸腹交界处,环内似乎还有什么在流动。
那种流动跟血液不同,感觉不是液体,这时我猛地抬头,就见上方那女孩身体也变透明,胸腹连接处也出现了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只不过里面是空的没东西在流。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感觉很不妙,右手腕处一紧,就见厨刀眨眼间变成了斧钺,和我牢牢连在了一起!
每次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意味着一件事—战斗要来了!
本来空旷的大厅突然传出“咔咔”声,另一端的地面犹如格子棋盘般开出一个个交错的口子,每个口子内都升出一具具发亮的金属人体。
这些东西跟之前金字塔那里升起来的不同,不是看上去像机器人,而的确就是!
正如终结者电影里那些以人类骨骼为模板的骷髅机器人,这一些显然是以这个蜥蜴类种族的骨骼为样板的。
这时“咯”的一下,连着我手臂原本笔直朝前只能当铲子使的斧身忽地转了九十度,变成了真正意义上可以劈砍的斧头!
“兹”一声,上方的人体又射出一道光,直直打在岳婷伶胸口位置,就仿佛放出一条线和她连接了起来。
这女孩立刻开始痛苦呻吟,“救我…”她终于呼救,“传输开始”而同时我也从长角生物那里收到翻译成这四个字的意念。
“传输你个鬼!”我毫不犹豫一斧子过去,即使斧法不如刀法那样熟练,可砍劈削的招式都有相似之处。
几个蜥蜴机器人已朝我冲过来,我削的目标却不是它们,而是身前的这根银灰金属柱。
直觉告诉我砍什么也不如直接砍这玩意儿有效,然而斧刃即将砍上金属壁时,围着长角生物转的螺旋体却忽然扩大压了下来。
我很清晰感觉到斧头磕在那玩意儿上的硬碰硬,明明看起来和绕着我自己转的一样类似于光圈,硬度却远超钢铁!
被裹在里面的右手虎口一阵麻裂感,但我左手里还有枪!
于是我抬手照着那家伙的脑袋就扣动扳机!
这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我就不信他还有法子。
“蠢货!”含有这个词的意念灌入我脑中,我明明不可能射偏的,可这家伙脑袋似乎轻描淡写晃了一下,额头部位完全没有蓝绿色的血标出来。
我知道这种生物反应极快,和骆阳平一起在那条通道里初遇上他们时就领教过,但这点距离也能躲掉是完全没料到的。
“如果有可能,真不想让你过来。”
这意念让我一怔,愣神的一刻,脑后已传来风声,那是箭或标枪刺破空气的声音!
古代战场一次次的厮杀已让躲避背后来袭成为我的本能,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整个人机械性都贴到了地面。
几根银黑色锐利无比的标枪从我背部上方飞了过去,同时金属相碰声也在脚底后方传来,那是机器人大踏步冲过来的声音。
我目光上移,和岳婷伶的视线对在一起,这女孩的头部并没跟着躯干一起变透明,可眼神已近乎绝望,“你这个人呐,除了不会死也没什么特别”,这句话在我脑中回响,老子难道真的就这样无能么?
如果真有,我一直没发现察觉的自己的另一种异能究竟是什么?
岳婷伶的眼球开始逐渐浑浊,她体内圆环物里流动的东西开始沿着那条光线朝上移动,发出淡淡可五颜六色的奇异光芒,像是一种能量。
这莫非就是那种所谓的特殊基因程序?
等它从岳婷伶体内完全流失,是不是就是这熊孩子生命的终点?
我脑袋突然像炸裂一般剧痛,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瞬间都变得无关紧要,“如果有可能,真不想让你过来”,这条意念又重新响在耳边。
如果我是那长角的畜生,自然不想把一个麻烦者召来,但又不得不弄来,为什么?
我的两个脚后跟被机械金属脚重重踩住,感觉所有脚趾都要断裂,可就在这时,整个大厅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不仅是大厅,事实上我感觉整座巨型金属雕像…不,像是这整片地下世界都开始震颤!
长角的人形生物那双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眼睛里,竟也露出了莫大的恐惧,早已停止念念有词的嘴巴,也重新开始喃喃起来。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在我脑中冒出—时间已尽,索罗多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