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失色,难道这玩意儿就是我先前能悬浮和瞬移的关键?
这东西严格来讲只是像龙头,说它像麒麟头甚至海马头都可以,而且真的是一团乌黑,连眼部位置都是黑的,可能根本就没眼睛。
我立刻往旁移动脚步,却发现不管怎么走,这东西始终和我同步,我始终站在它头顶正中心。
我有种又似踩着实物又似踩着虚空的混合感,这时一个意念传来,来自上边那条巨蛇—
“你跑不了的,祭品也是。”
“去你的!”我边骂边用力踩,可就如踏在气泡上一样,脚下这黑乎乎的玩意儿竟开始逐渐褪色变透明。
“跟你说过我看到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岳婷伶已经拿枪瞄准,“只有头没有身子,粘上你了!”
“子弹起不了作用的”我很肯定这一点,边说边直竖起手中的长柄武器,尖端朝下,准备重重戳下去。
但就在这时,这“龙头”开始朝后生长,延伸出一段…绝不是龙身,更像是蜥蜴或鳄鱼的身子!
很快我就看不到它的形状了,这变透明的玩意儿在视野内消失前的一刻,竟用长长的尾巴扫过去,硬生生将岳婷伶卷了起来!
这女孩的身子马上像立在空气中摇晃,“砰砰”她朝着这东西的中段位置连开两枪,却根本像放了空枪一样。
这东西明明是实体,却又似处在另一个维度,或者说身跨两个维度,可实可虚,这就是我此刻冒出来的念头。
我两脚真的已被它牢牢粘住,宛如陷在蔗糖浆里,怎么提腿都拔不出来。
虽然知道没用,我还是用兵刃狠狠戳了两下,就如预料的跟刺在空气里没两样。
但我刺的同时,周围也起了变化!
视野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庞大的绿金属金字塔都倏然扭曲起来,也不知是事物本身扭曲还是空间维度正在弯曲。
随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然而远处却隐约有人在叫喊:“梁力武!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那竟然是骆阳平的声音!这小兔崽子没死,可随着“吗”字,我发觉视野一片白色的迷朦,除了自己和三米多外的岳婷伶,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和她并没有扭曲,感觉就像正被脚底下这个不知是什么的怪物送往哪里,也许就是那个“他”所在的地方,我早该想到没那么容易逃脱的。
我其实是为“他”救下了岳婷伶,甚至不能说是救,只是让这女孩刚离狼穴,却又要入虎口!
“你还愣着干什么?想想办法!”岳婷伶表情痛苦,两腿被卷得很紧,这怪物明摆着怕她逃脱。
说实话我不敢用唐刀去切那条已透明的尾巴,没用的话切了也白切,有用的话如果砍断,岳婷伶等于和我完全断了连接,后果会怎样?我又看了看长柄武器,这铜色的玩意儿即便加上我手臂的长度也不到三米。
我不知道这女孩为何此时手指缝里没生出金属刀来,但即使出来应该也没用,眼瞅着她晃来晃去无助的样子,我心里犹如刀割!螺旋体依旧围着自己转,可这刚才显得很厉害的东西在这里却好像不起作用了。
我扫视四周,景象非常奇怪,我们就仿佛被一张巨大雾蒙蒙的帐幕包围了起来一样,这种感觉跟之前骑在那只叫列度鲁的三头犬身上完全不同。
这地外文明的花花玩意儿还真他妈多,“一帮恶匪!当初来地球干什么?”我心里这样恨道,“熊孩子坚持一下,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种状态持续得并不长,时间感告诉我过去了大约两分多钟,视野里的迷朦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我不由怔住,我们来到了不陌生的地方。
我目光霎时变得凝重,注视着远处一大片闪着光点类似城郭堡垒的轮廓,那毫无疑问是库伽罗。
眼角余光里岳婷伶居然走了过来,我这才发现两脚自由了,那从头到尾都没吼叫发出过声音的怪东西虽然透明可明显感觉已经消失,我正站在另一个大得多的头顶—雕像的头顶。
我竟然又回到了这尊悬浮的银灰金属巨型雕像上!
我回头垂脸看了看下方雕像的手部,发现摊开的手掌外是空的,“你爬过的那条链子不在了”我对她道。
“管它呢”岳婷伶弯身正开始揉双腿,“见鬼,我们怎么回到这里来了…”
她干脆一屁股坐下,脸上痛苦消失,甚至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相反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刚刚还以为腿要断了呢!”
按理这姑娘应该有一大堆话要问我,就像我有很多事情要问她一样,然而看着此刻一副顺其自然爱咋咋地神态的这女熊孩,我一下子什么都不想问了。
“她不会死的,否则不会出现在未来枪战里。”我只是再次对自己强调,不知道被带到这里意味着什么,但我没接到任何意念。
岳婷伶并没看着我,而是仰着头看上方,就仿佛夜晚坐在山顶上凝望星空一般。
上方当然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你之前说看见那个拿着绿色心脏的人做祷告,就是在这里是不是?”我突然想起了这个。
“嗯没错,你不讲我都要忘了。”她回道,“可我并不知道他在祈祷什么,也没看到结果。”
我又扫视雕像下方,双掌和脚面都没人,安真浪速显然早已不在,也不晓得那家伙通过什么方式离开的。
还有曾跟他在一起疑似他外曾祖父的那个小胡子日本人,现在又在哪里?
那个让我恨得牙咬咬的近卫冥幽此刻又在哪里?
我发觉自己不清楚的事其实还有很多,要把所有脉络全部连接起来,仍需大量细节。
“知道么?”岳婷伶打断我的思绪,“直觉告诉我,自己很可能再也看不到真正的天空了…”
“胡扯!”我立刻道,“你大叔…你大哥我全身是伤还损失一只肺来救你,不是为了听你说丧气话的!”
“噗嗤”她一下笑了出来,我表情却猛然僵住!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岳晓含的影子,那笑容跟我的晓含简直如出一辙!
加上她穿着的白毛衣,简直就像岳晓含剪短了头发坐在我身边。
“怎么,吓着你了?”她故意歪起脸,“你那什么表情?还有—”
“我就是我,不是我妹妹哦!”
这话瞬间又把我拉回来,这女孩到底精,很难瞒过她。
我轻轻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家伙都放下,开始揉右胸。
“你这个人呐,除了不会死也没什么特别,有时感觉还有些傻。”岳婷伶居然也伸直胳膊帮我揉了两下,然后目光朝向前方,“可不知怎么,的确有那么点吸引力,我说不出是什么,但她喜欢上你也不奇怪。”
“你呢,你喜不喜欢我?”这是我想问的,当然不可能真的讲出来。
“你的指刀通常在什么情况下能出来,可以随便控制么?”我只是这样说。
“还是不能完全控制,我练了很久都做不到。”她回道,“不过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不会失控无规律地出来。”
“身体没有不适么?”我又问。
岳婷伶摇了摇头:“最早时有,会发烧,后来症状就慢慢消失了。”
她视线转向我,又道:“我妹妹没这功能么?”
“没有,从没见过。”我呼出口气,“你们毕竟是不同的,当初你爸只留下你一定有原因。”
她点了点头,“你觉得我爸很坏是不是?”然后又一脸认真地问。
岳腾隆究竟算不算坏蛋,我很难给出答案,但按善恶标准评判他至少不是个好人,池田慧子也一样。
“那你觉得我坏不坏?”我这样反问。
“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坏蛋,你爸也是,如果我是好蛋,你爸也是好蛋。”
“呸,你才是蛋呢!”岳婷伶故意装出鄙夷的样子,“我爸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
“所以别说丧气话,我一定要把你送回去。”我顺势道。
“怎么送?”岳婷伶嘟着嘴,“到了这种鬼地方你能怎么办?”
“那你之前怎么离开这里的?”我突然想到这个,上次碰面时她并没告诉。
岳婷伶犹豫了一下,正想开口,就在这时,我脑袋突然一阵裂开般的痛!
一个强大的意念被猛灌入—
“把祭品给本尊带进来”
随着这条意念,就在我们旁边极近处,“咔”一声忽然就开启了一个硕大的入口!
这个“他”原来就在里面!
我当然不可能照办,“听着!不管你是什么,老子才不会鸟你!”我干脆冲着那里大喊。
岳婷伶眼中却已满是惊恐,目光盯的不是那个黑漆漆的开口,我捂着头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就见雕像一只巨大的手掌竟已经抬起,朝我们直接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