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磅礴无际的堡垒令人窒息!我努力在巨大的压迫感中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骆阳平已经在他长篇自述的一段里描述过这座异常宏伟的金属建筑,只不过他那时用的是出了体的意识,而此刻的我和邱圆圆是用肉眼。
堡垒基本呈现银灰色,有些地方夹杂着绿色金属泛出绿光,建筑有时高时低的外墙封闭无法瞥见内里,整片区域幽深得好像数千年无人打扰过一样。
当然我知道这只是表象,刚才那巨蛋形飞行物显然回到了这儿,只是不知从什么地方进去的。
还有察达鲁那一伙,他们熟门熟路,按理早该抵达这地方了。
这里的气流更加混乱湍急,我看不到堡垒其它三面的边缘,只能看到它底端的确像骆阳平说的那样没有支撑物,当然这片地下世界里悬浮早已不稀奇。
如果那小子讲的全是真的,这座金属堡垒已在这里上万年,像个巨大的盖子一样盖在黑洞上,一旦时空扭转器停止,堡垒就会被吸下去,随后地面上的一切也会跟着一起毁灭!
一想到下面刮着狂风不见底的深渊就是那所谓的时空扭曲黑洞,我全身汗毛就根根耸起!
我需要缓一缓,“慢一点”于是心里默念,果然起了作用,背后喷口的气流减弱,速度也立即变缓,我能用自己的意志控制快慢了。
邱圆圆也做到了这一点,飞到我身边和我保持并排。这深渊处依旧有重力,我们在离堡垒数百米处停了下来,身体竖直,靠往下喷气让自己悬停。
尽管刚才接收了信息,我仍没完全了解身上这套铠甲,至少不知道它的动力系统用的是什么能源,背后的气流似乎喷之不竭。
我清楚我们两个是得到了某种认可才能来到这里,但接下去该干什么,会不会有指令过来?
我的目标是时空扭转器,而邱圆圆是要去杀索多,这种差异该怎么解决?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没从她目标的匪夷所思性里缓过来,人类在这里如此渺小,如何去杀死深不可测强大得多的对手?
“你怕不怕?”邱圆圆居然用我刚才的话问我,声音在风里有些模糊。
“怕”我没有遮掩,“在这种地方不怕的根本就不是人”。
我听到她在面罩里“噗嗤”笑了一下,道:“我还好,反而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这话一下让我觉得自己胆怯,但本人脸皮一向不薄,所以也不难为情,道:“那么就过去吧,也许到时自然就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喷口气流再次加大,我们保持相同速度,不紧不慢小心翼翼朝堡垒外壁飞过去。
我们首要的当然是找入口,骆阳平说过堡垒入口是一条极为宽阔的绿金属通道,通道口两边各有一尊巨型雕像。
两个穿着未知科技喷气外衣的人沿着神秘莫测的未知古文明金属建筑探索飞行,这种只有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景,此时正切切实实在我们身上上演。
这一刻我忘记了岳婷伶,忘记了杨平和骆阳平。我右手牵着邱圆圆的左手,确保彼此不会在大风乱流中被吹散,两只手套扣在一起,不晓得这算不算一种另类浪漫。
我有些惊讶她居然真的一点都没抖,有时候环境越是危险,反而越会带给人无所谓豁出去了的勇气。
我们虽然顺着绵延的外墙一路飞过去,但没有贴着,依旧保持两百多米的间距以防有突发情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地方?”邱圆圆忽然问我。
我点了点头,“又是骆阳平告诉你的?”她的手紧了紧。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但不想隐瞒,又点点头。
邱圆圆沉默着,像是有话想说但开不出口,即使隔着头盔面罩我也能感觉到。
“说实话,我总觉得穿上这种金属外衣不是好事,至少不全是。”过了大半分钟她才道。
这显然不是她本来想讲的话,“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你的?”我问。
“也许吧”邱圆圆道,“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容易了么,有了这种盔甲一样的外壳,好像做什么都没了难度,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意思我们都是被利用的棋子?”
“嗯,是被看不见的对方利用的工具。”她回道。
“如果这对方是索多该怎么办?”我有点想问这句话,可没说出来,这时邱圆圆右手忽然一指前方:“看那边!”
其实她不说我也已看见,昏暗的远处,隐约有高深险峻的崖壁出现,像是从遥远的后方笔直凸伸过来。
然而我真正注意的却不是那个,而是崖壁对过,似乎有红色的光在闪烁。
我和邱圆圆稍稍加快速度,沿着堡垒外墙一路过去,不多时就到达了那里。
崖壁上出现了绿光,绿光从一个口子散出来,那是一条绿金属砌成的通道!
我脑子一震,这不是我们之前来时的那条,这应该是...骆阳平当初意识出体曾经到过的那一条!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见有人影在那通道出口晃了一下,但再定睛瞧时,却什么都没有。
一旁的邱圆圆没反应,按理如果她也看到的话不可能不出声。
我吁了口气,目光转向通道口外深崖的对面,果然,两座比先前那尊我们待过的雕像更大更雄伟的金属像高耸挺拔,犹如两尊屹立不倒的门神般守护着...又一条绿色通道。
这条绿金属通道尺寸比对过崖壁上那一条要大上很多倍,正如骆阳平形容过的那样根本不像是为普通人类准备的。
通道口上方有一块异常宽广的竖直板状金属物,中间的多个凹陷里闪烁着那种红色符号,这就是红光的来源。
到了这一刻,我终于不再带任何一丝怀疑、百分之两百地确信骆阳平没有撒谎!
这些红色符号,自他看到雕像分开露出巨大的通道口开始显现,一直跳动到现在!
对了,那时候骆阳平好像听到了某种震耳的咒语声,不过我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那些符号...是在计时么?”邱圆圆面朝那块巨型金属板道。
“是”我回说,“倒计时”。
接下来要做的自然而然就是进入那条通道里去,然而我心里还没默念发布指令,背后那两个喷口就射出一股相当强劲的气流,把我整个人都猛推过去!
邱圆圆被我拉得浑身一颤,最终两只手被迫分开,但她也立刻加快速度跟了上来。
通道口终于直面在我眼前,必须承认再一次被深深震撼到,一左一右两尊人形雕像威严矗立,从底部到顶部的高度足有两百米,差不多是乐山大佛的三倍!
它们比堡垒外墙高出不少,刻画的的确是人类,脸上有清晰的五官,尽管看上去死板不生动,巨大深陷的眼眶里没有眼球,犹如两个黑洞在注视着你,随时可能把人吞噬进去。
我有点不寒而栗,感到自己呼吸都变粗,侧头用余光看了看邱圆圆,这女孩紧紧跟在我后面,飞行姿势有点僵硬,显然也很紧张。
我凝视这条为巨人准备的通道,它笔直通往正前方,一眼望不到头。堡垒虽然庞大但并非真的无边无际,一路过来我已察觉外墙有弧度,显示堡垒应是规则或不规则的圆形,眼前这条绿金属通道按理应当纵贯整座堡垒直抵另一端。
可骆阳平好像说过这条过道直通几百里外那座黄泉山,通道尽头就是那台时空扭转器。
我有点糊涂了,这不仅逻辑上不通,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我们在这条通道里没遇任何阻碍及时赶到了机器那里,让它保持运行的所谓巨大能量源又在哪里?
说实话这问题一路上始终困扰着我,原以为半途某种特定情况下这能量源会自己冒出来,现在明白没那样简单。
能量源到底是什么,难道会是安真浪速手里那颗绿色“心脏”?
感觉怎么都不像,况且那日本崽子哪有那么好心冒险下来专门给扭转器递送能量,他显然另有目的。
我们离通道口只剩区区几十米,抬头已因雕像宽阔雄壮的胸部遮挡看不到它的脸。“王检”邱圆圆忽然道,“我不是怕,可总感觉不太对头。”
不知怎么喷口气流渐渐缓了下来,我们很快变成一米一米朝前挪。我没有回话,两眼死死盯着通道里面,那是上下左右一排排整齐交错泛着光的绿金属长砖,延伸到极远处汇成一个小点。
光那个点就告诉我看得到的通道长度有几千米,然而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丝动静传出。说实话我宁愿里头站着一排察达鲁那样的鳄头怪,哪怕是敌对的,这种空旷静寂反而让人毛骨悚然,只会带给人危险隐藏在未知处随时可能出现的巨大恐惧!
对了,邱圆圆好像还从没见过察达鲁那样的人形生物,真不知道这个面目狰狞的族群如果突然出现在面前,这女孩会有什么反应。
“怎么不说话?我直觉很准的!”邱圆圆急切的语气里带着丝责怪。
其实我体内的警报系统也早就在提醒自己前方绝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太平,可到了此刻不可能退缩,就算不知真面目为何的索多就在通道里,我也要进去闯一闯!
就在这时,一阵极大的吸力忽然袭来,我很肯定这不是深渊里刮的风,也不是背后喷头在喷气,这股吸力是从正面的通道里直接出来的!
我和邱圆圆完全无法抵挡,两个人犹如两只小羊般一下就被快速猛吸进了老虎张开的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