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深锁的记忆之开关

随着那声“嚇—”,塔底远粗过我躯干的铁链开始摇摆起来,显然下面的巨笼在动。

“砰!”这不是吼声,笼子里的东西在撞击,明摆着想要挣脱出来。

“休眠地失效了,它要出来。”女人脸忽然又说话了。

休眠地,我好像又想起了一点,“下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看着她问。

“砰砰砰”,撞击声越来越激烈,人脸却没有回答我,相反她开始念叨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语,而且没有翻译成中文。

黑暗中笼影晃动得越来越厉害,连金属塔都开始被带动,这样下去要糟,我刚想问女人脸在干什么,这时就见原本已经暗淡下来的金属塔身突然又重新发亮!

只是这次发光的是一行行的东西,那些刻在金属壁上看不懂非人类的符号!

符号发光有节奏,似乎对应人脸的发声,我观察了十几秒,终于确定她就是在念这些符号一样的文字。

她的声音变得像机械不再带有情感,念了一阵后,金属塔趋于稳定,然而那根巨大的铁链依旧摇晃个不停。

我瞅着这钟摆般的链条,想该怎么弄断它,干脆让那笼子带着里边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一起掉下去,我不信那玩意儿也能反重力悬浮。

看样子人脸并不具备干掉笼中怪物的能力,一切都得自己来,于是我把手中石块扔在地上,咬了咬牙猛吸口气,身子往后十步随即向前冲刺!

我整个人跃离残存的岩石地表,像支箭般扑向大铁链!

这链子粗得当然不可能抱住,可我早发现它的结构复杂,并非单条链环,而类似于一条条细环绑在一起的结合体,宛如一大捆麻花。

我不可避免撞在上面,同时右手牢牢抓住了外侧一个早就看准的细环结身,防止自己被晃下去。

胸骨有种要撞碎的剧痛,我先抬头瞄了瞄已处在上方的金属圆墙,那女孩子面孔还在念叨个不停,仿佛压根没看到我的举动。

我心说你再怎么念咒也只能让塔不晃而已,还叽喳个什么,有本事让链子也停下。

这链条的确是金属制成,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不是铁,至少不是纯的,不仅没有铁锈,连一丝生铁味都闻不到。

我跟着金属链摇曳,在这里弄断它显然不明智也不可能,我必须下去接近挂吊着的巨笼,那里一定有链子连着的结点,要把它切断掉!

下面每一声“砰”,都让链条无规律地摇摆,我顺着身前这条链环,用自己极端信赖的右手当保险扣,一环一环踩着朝下降,每下去几米,气温就明显降低。

我只好不停朝双手哈气,可哈出来的气也根本不热。

那些符号文字射出的光到这里已经发散暗淡,这时又一声“嚇—”,由于距离近了许多,听上去恐怖了十倍,我身子一颤差点没拉稳。

下面就是无底洞般的黑暗深渊,我没有恐高症,但这也足以让人心惊胆战到极点了。

我等到回音消散,喘了两口气才继续下行,笼子轮廓在面具绿悠悠的视野里越来越大,目测只剩下不到三十米了。

这时又“砰”的一声,听起来比之前所有的都响,不仅因为距离更近,也因撞击得更猛,大链条顿时摇晃剧烈,我感觉自己就像片叶子一样随时会飘离!

光靠手拉是不够的,我双腿紧紧缠住链环,还有二十多米,也就几层楼的高度,绝不可能放弃!

上面人脸的声音已完全被淹没,四周几乎漆黑一片,我等链子稍趋平缓才又往下,下方冰冷的黑暗中渐渐出现了一个微弱的暗黄色亮点。

我多少有点好奇,那会是什么?

又下降了近十米,我终于分辨出那亮光就是从链条和笼箱连接处发出的,像是盏小灯。

我“嗤”了一下,心说该不会是盏旧油灯吧?

这当然是调侃,可当我离得更近一些再看时,嘴巴不禁张大,那竟然…真的是一盏油灯!

在这种见了鬼的地方居然摆着一盏老油灯!但里边放了多少灯油?而且上头的石室大厅底部坍塌前这里是封闭的,哪来足够的氧气支撑灯一直亮着?

不对,那笼子里的东西靠什么呼吸的?不管是什么生物,哪怕在休眠时也需要氧气,我瞅了瞅底下的深渊,那极深处究竟是哪里,氧气难道是从那儿来的?

不知怎么,一个词突然就在我脑子里冒出来—

“库伽罗”

我眉头皱起,这词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段距离了,说实话笼子的轮廓面积早已不再模糊,就算此刻跳下去,我也有足够把握让自己站稳在笼子顶部。

这最后不到十米的高度不可能再阻挡我,于是重重呼吸了一口后,我看准底下就放开了右手。

重力瞬间将我带到笼顶,鞋底踩上的一刹那发出“邦”的一声,证明巨笼也是金属制成,我叠身卸力,然后瞅着那盏被紧紧嵌搁在一个链环里明显是人类制品的小油灯,鼻子闻到一股淡淡却十分熟悉的味道。

又一个词映入脑海,鲛人,这是鲛人油的味道!

人们常说鲛人就是美人鱼,可即使记忆模糊,我也很清楚鲛人跟神话里的美人鱼根本不是一回事,因为我见过鲛人,确切说是鲛人干,但其体内依然存有不少油脂,燃烧时限比普通灯油长百倍千倍以上,一两鲛人油比一两金子还贵。

我脑子一震,现在的时代早已没了鲛人的踪迹,那是在什么时候见过的?难道是在古代,难道自己真是个活了很多年的不死人?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自己在瞎想什么,油灯是怎么回事以及谁搁在这儿的与我何干,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断连接点!

我低头看了看,就如料想的,笼子正中央凸起一个硕大的圆环,和大链条最下边的几个链环牢牢扣住,我数了数,然后有点傻眼,链环竟然有整整十个!

更要命的是,没有活动搭扣之类的东西,跟人脖子上戴的项链不同,链条和笼子根本就是锁死的!

这显然不是料想的,我右手手指插进一个链环空隙,用尽全力掰,立刻意识到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拉断。

我顿时有种白下来了的苦涩感,就在这时,第三声“嚇—”,金属笼瞬间又剧烈摇动!我立马让自己平贴下来,一手死死抓住链条。

这声音仿佛在自己下方仅仅几米处发出,也不用仿佛,就是从那儿出来的,我浑身汗毛再度根根竖起,“砰砰”,连着两下猛撞,笼箱犹如一个巨大的秋千在深渊上方晃曳,我右臂肌肉拉伸到最大程度,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吐出来的除了胃酸当然不会有别的,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几乎要把我耳膜震破,就在身旁区区两米远的地方,笼顶赫然隆起一块,不用说,是让里头的东西撞出来的。

但也就在这一刻,我借着油灯的光注意到笼顶凸起的那个大圆环,并不是焊死的,环底周围有一圈细微的空隙,形成了一圈圆线,直觉告诉我,就像许多仓库大铁门上的圆形把手一样,只要握住圆环转上一两圈,这东西,或者说金属塔底伸下来的大链条,就能和巨笼脱钩!

这可比挨个弄断细链环容易多了,笼子估计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于是我毫不犹豫左手伸出抓住大圆环柄,趁来回摇摆的笼箱处于水平的一刹那将自己拉近,同时右手也迅速转移到环柄的另一侧。

我知道自己右手力道出奇的大,也完全有信心能在摇晃的状态下掰动这圆环,甚至已做好了脱钩后笼子坠下去而自己抓住这环然后顺着大链条爬上去的准备,可是出乎意料,我使出吃奶的气力连试几下,圆环竟然纹丝不动!

难道锈住了?但这制成巨笼的金属肯定不是铁,事实上是种从未见过的银灰色金属,可又不像是银的。

但我依然肯定圆环是活的,否则那圈缝隙就没意义了,一定有个开关隐藏在什么地方—

不知怎么,我将目光投向那盏小小的油灯,它当初为什么被放在这里,仅仅为了照明?

纵然点的是鲛人油,可论照明,显然有比它亮得多的工具,比如火把,所以我意识到了什么,右手又回到原先的细链环上,将自己拉近那盏油灯。

细小的灯苗在剧烈摇晃中却异常的稳定,这也是燃鲛人油的长处。我胃酸早已吐光,喉咙咽了咽,伸出左手抓住油灯,等笼箱又一次摆到水平位置时,用足力气猛地把灯拔了出来!

我的判断再次正确,只听“咯”的一声轻响,有一块本来被油灯卡压住类似簧片的东西弹了起来,随后整条大链竟“噶吱吱”自己开始旋转!

这转力极大,我身子不可避免被甩出大半个圈,好在右手抓得很死,人才没飞出去。

旋转的链条显然带动了那个大圆环,它跟着转了一圈后,“咔嚓”一声,四周圆形缝隙增大,然后一块圆砣被拔出—这圆环锁被解开了!

我顿时感觉身下一空,贴着的巨笼直直就坠了下去,像颗超级重磅炸弹一样“呼”地砸向底下的深渊,我心里石头落地的同时整个人也一下垂直,犹如吊在长线末尾的风筝般晃来晃去。

这足以让一般人吓尿,可我并不慌,只要右手还在,自己就绝对不会掉下去,然而—

我显然高兴得太早了,就在想喘几口气随后顺着大链条爬回去时,下方深处传来“呲咔”一下,那是金属被破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空气摩擦的“兹兹”响,再然后—

我就感到下半身突然一紧,紧得双腿像要被绞断般,低头一瞅,一条触手样明显是肉质的东西缠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