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过去的交易

此刻站在骆阳平面前的是个年轻女人,长得极为美丽,却面无表情。

在夜视视景里看去,她一张惨白的脸泛着绿光,目光如电死死盯着这里,骆阳平感觉自己要尿裤子了。

他刚才之所以那样问,因为这女人身上的服饰跟那尊巨型石刻雕像几乎一模一样!

“撒库拉,撒库拉…”停止移动的她竟然开始说话,音色是那么的动听,却同样毫无情感。

她只是不断重复着那个词,骆阳平慢慢把手伸入大衣口袋,抽出来时手心里放着那两片已经皱褶的花瓣。

“撒库拉”正是日文樱花的意思。

这女人看到两片花瓣,好像一下子就有了生气,缓缓抬起一只手,然后花瓣竟脱离了骆阳平的掌心,慢慢悬浮到空中,停顿了数秒,开始一点一点淡褪消失!

骆阳平简直看傻了,等花瓣完全不见,这女子的脸却有了些许血色,由惨白变成了樱花那样的粉红,当然,在泛绿的夜视里看着依旧有些渗人。

现在他们两人的距离也就一米半,骆阳平却听不到对方的呼吸声,冷汗已经在他脸上流淌,自己面对的难道不是女神,是个女鬼?

好在自己戴了个诡笑着的面具,看上去应该也挺吓人,这像保护栏一样多少给了他一丝心理安慰,只是这女人挡住了去路,接下来该怎样?

他正茫然,女子竟又说话了:“多莫阿里嘎多。”

她的脸上虽然还是没表情,目光却感觉柔和了些,语气也软了一点。

那只是一声“谢谢”,说完这个女人就转过了身,沿着来的路又走了回去。

然后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她走过的地方,迷雾都开始向两旁飘散,使石板路清晰地显露出来。

她走的速度也很慢,似乎在等着骆阳平跟上去,他当然不会错过这宝贵的机会,一步步开始朝前走,和那女人始终保持十来米的距离。

此刻的情景十分的奇异,烟雾听话地退到了路的两边,形成了两道雾墙,骆阳平看着这违背基本物理学的一幕,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跟在女人后面走了很久,一直有种半清醒半迷糊的感觉,忽然,前边又传来了那句话:“喂,等一下,给我回来!”

随后骆阳平就看见一个光点由小变大朝这里快速飞过来,前面的女人却一点躲闪的样子都没有,然后…那光影直接穿过了她的脖颈!

骆阳平完全呆住,那金色的光影分明就是变大了的小怪兽,而那女人,竟好像是虚的!

她还在往前走着,速度也没变,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而这个小怪物扇着翅膀径直向骆阳平冲过来,竟也丝毫不闪避。

他眼瞅着这飞速的东西直接撞上了自己的胸脯,然而…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猛然回头,光影早已穿过去,短短两三秒后就在空中消失,就好像从头到尾只是个幻影一样。

骆阳平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把头转回去的同时也把面具摘下,果然,眼前漆黑一片,没有什么雾墙,烟雾依然四处弥漫,他咬了咬牙壮起胆子快速向前走,在原本估计该追上那个女人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

原来一切都是戴面具带来的幻觉!可是…当骆阳平把手伸进口袋里摸时,发现那两片樱花瓣真的没了。

不对,刚才的经历是那么的切实,不是幻觉,至少不全是,他正想着,却在黑暗中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一级一级踏着台阶走的声音。

他已经意识到是什么,立刻将面具重新套上,果真还不到一分钟,他看见了正走过来的自己!

那毫无疑问是刚才的他,骆阳平眼睁睁瞅着这个“自己”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冷汗又流了下来,他回过头,看到这个“自己”走到离这里几米的地方开始弯腰大口喘气。

然而景象就到这里结束,刚喘了没几口的“自己”,就在那里消失了,跟之前飞过去的小怪物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看见刚才的自己从对面过来?“该不会是鬼打墙吧”骆阳平喃喃着,转头向前快步走。

烟雾又分列两厢成了墙,只是顺着石板路看过去,完全不见那女人的踪影,然而在不远处的一级台阶上,却有样东西。

骆阳平小心翼翼缓缓走向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到了那级石阶,才发现是个包,底部被撑得方方正正似乎里头塞了什么硬平面的物件,可以安稳立在地上。

他脑子立刻“嗡”的一声,这个包他不久前见过,这是父亲的背包!

难道时空又开始交错?可是为何只有这个鼓鼓的包,父亲呢,他去哪里了?

骆阳平蹲下身子,慢慢伸出一只手,哪怕只是象征性地碰一碰这个包,都能带给此刻的他巨大的安慰和勇气。

但他手指触碰到背包一角的瞬间,整个人就怔住了!这包…居然不是幻影,指尖的触觉细胞明确告诉了他这一点!

骆阳平原本就急促的呼吸变得更快,他一下拿掉面具,没错,父亲的背包确确实实就在这里,只不过上面满是灰尘,应该已经放了很久。

他拍了拍包面,尘埃飞扬,然后和迷雾混为了一体,发出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骆阳平两个指尖相互捏了捏,放到鼻子不远处闻了闻,没错,是火山灰!

他立刻用小臂遮住鼻子等灰消散,同时摸到了包的拉链,用力试了几次却拉不开,也许是时间太久卡住了,于是他干脆抓住背带把包拎了起来,真的很沉,他不敢相信当初父亲就是背着这么重的负担一路闯过来。

可是,既然包放在这里,先前松本经过时怎么没碰?

还是松本行的是另一条路根本没走过这里?

骆阳平戴好面具,想把包背上,却发现胳膊酸痛完全举不动,他只好一手拎着包走,每走几级台阶就换只手。

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想起木花咲耶姬既是富士山山神同时也是樱花花神,刚才那个女人是不是她无法肯定,但樱花瓣确实让她恢复了一丝元气,那很可能也是一种交易。

带他找到这个背包的交易,而这个交换,是当年父亲和这个神秘的女子达成的。

只是,父亲是怎么知道到时候他儿子身上会有花瓣的?

而那个女人如果真是个神也未免太凄惨了点,感觉被禁锢在这个地方的样子。

骆阳平没法去细想,吃力地拎包前行,他猜测刚才被那女子带着走时,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偏离了原来的路径,走上一条只有她才能使之出现的路

时间感觉又过去了许久,氧气含量已经不足以支撑骆阳平的体力,他发现自己已到了极限实在是走不动了,前方依旧看不到尽头,难道他的直觉错误,这迷雾仍然不是终点?

就在这时,一股热风迎面吹来,伴着浓浓的硫磺味,骆阳平侧耳倾听,细微的液浆搅动声从远处传出,他突然明白,自己已经到了富士山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