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林躺在坟场静养的一段时间里,时不时会回到幻境去。在那边没有特别的事要做,无非是静观永恒不变的美景。要么骑着火流星在环形山附近巡逻,要么陪茉莉在水塘边说笑。
惬意的时候,远处天边传来了隆隆的声响。黑压压的一片云飘来,一种不太好的感觉随之而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走,我们去看看!”
他爬上火流星的脖子,最后羽龙扇动双翼腾空而起,缓缓飞出环形山。极目眺望,那一团遮天蔽日的乌云形态不大自然,更像是某种成群结队的生物。
“这是怎么回事?”
无论什么生物,如此大规模地迁徙必然会引发灾难。这片荒凉的世界里,除了环形山别处全是尘埃,没有半点儿可以栖息的地方。
“糟了,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团乌云缓慢地靠近,其规模之大,越发令人感到恐惧。再近一点,希林能够看清那是许多煽动翅膀的“虫子”。
“蝗虫?”
不、天底下哪有那么大的蝗虫啊!随便一条“虫”都比火流星还大!它们身上覆盖着甲壳,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极速扇动,闪烁出五彩炫光,伴随着轰鸣巨响。
它们头顶犹如钢盔,有长矛一般锋利的犄角。若干对双足都锋利得好似锯齿钢刀。但它们不单单是“虫子”那么简单,它们有脸、有嘴,还有手。
“那也是‘龙’吗?”
地狱里的生物造型独特,说不清品类,希林只能用从前见过、听过的类似动物来命名,姑且称之为“蝉翼飞龙”吧!
“这些飞龙气势汹汹,怎么看都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希林驱使火流星在飞龙当中穿梭,查看入侵者的动向。蝉翼飞龙极不友善,发现异类之后奋力扇动翅膀,提高噪音发出警告。希林被震得头晕目眩,羽龙的飞行轨迹也七扭八歪了。
其中一些飞龙伸出钢刀一般的肢体挥砍,幸得羽龙反应机敏才躲过一劫。他们柔弱的身躯在这群坚固的怪物当中穿梭,拿敌人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要是宝剑在手就好了,也许能拼杀一阵。”
希林只是随口一说,可不想话一出口,就见着一道光芒从天上飞来,与自己和羽龙擦肩而过,正中下方的敌人。原来是无限延长的锁链直至天际,末端隐隐收归于环形山当中。
“天呐!”希林大吃一惊。
“跟上次一样,远在平台上的剑竟然就飞来了!”
距离太远,看不到茉莉此时的动向。他觉得一定是茉莉与他心心相印,感知到了危险便释放宝剑飞来搭救。
“多谢了!”
希林大喊一声。羽龙俯身向下,少年一把握住剑柄拔出宝剑。这剑蕴含特殊的力量,切割飞龙坚固的甲壳,竟然像斩断稻草一样轻松。
“那咱们回去会一会敌人!”
他和羽龙一人一骑,又转向直冲蝉翼飞龙最为密集的云团。
数不清的飞龙震动翅膀,微弱的震动汇聚在一起,形成山摇地动的力量。羽龙火流星昂首向高处飞行,又收拢羽翼像箭一样俯冲。穿梭在敌人的海洋里,希林则高举着宝剑尽情屠戮、斩杀。
此剑何其锋利,剑刃所到之处,只听见蝉翼被斩碎的声音悉悉索索。他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斩杀了多少或是伤及了多少。只知道自己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火流星最终穿透飞龙军团,抵达敌人的前方。地面上留下一条飞龙碎片组成的痕迹。他们斩杀的敌人不计其数,然而这飞龙军团的数量惊人,不容小觑。有更多、更多的敌人蜂拥而至,以他一人的力量终究不行。
“如此规模庞大的入侵者,一旦靠近环形山,我们的家园就遭殃了……”
“火流星,咱们还是回去报信吧!”
火流星明白他的意思,二人极速折返,回到环形山上空。羽龙能够发出一种特殊的鸣叫声,极为尖锐,人耳几乎听不到,但地上的毛猴可以听到,它们也纷纷发出这种声音,互相提醒,一起躲进房屋里避难。
随后,火流星伸长脖子,张开羽翼乘风而上。对着环形山上的雷暴云长啸。这声音凄怆、悲凉,令人毛骨悚然。
长啸持续了一刻钟,随着火流星的警告,雷暴云内部回荡着阵阵回响,是无数羽龙此起彼伏的应答,响彻雷暴云。独特的声音传递着信号。须臾,成千上万的飞龙扑腾着翅膀倾巢而出。
这片环形山上飞龙,尽管在体型、颜色等等差距甚广,但大都类似于鸟,体表覆盖羽毛,头尾有长翎装饰,翼尖有爪子。
敌人越靠越近,终于来到雷暴云脚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希林谨慎地观察着敌人。他有种战斗的本能,即便面对强敌,也可以从容地应对。敌人来势汹汹,他也坚信能找到应对的方法。
羽龙火流星纵身一跃,乘着山间的气流张开翅膀俯冲。希林一骑当先,率领众羽龙冲击蝉翼飞龙的云团。目光所到之处,敌人铺天盖地。
尽管敌人的数量无穷无尽,却没见到任何高等的指挥官。它们全是朝着既定的方向迁徙,彼此之间靠种群的默契协作。
希林高举着宝剑直冲,火流星也非常勇猛,杀气腾腾的援军令他们大为振奋,一路高歌猛进。这宝剑简直是蝉翼飞龙的克星,能轻而易举斩断飞龙的硬壳。若是剑刃没有弯折,一定还有百倍的威力。
众羽龙与蝉翼飞龙对峙,互相啃咬,或喷射火球、或喷射电球。敌人则用锋利的犄角、肢体和毒液反击。羽龙多是绵软的生物,面对机械一般的强敌难免吃力。希林穿梭往来于混乱的战场,遇到合适机会帮它们一把。
混战持续了很久,希林与火流星在云团中三进三出,也没看出战势的苗头。
“我们再飞到顶上看看吧!”
火流星极速上升,脱离混乱的战斗。希林耳边响着呼呼的风声。他感觉到头顶上还有什么响动。抬头一看,雷暴云内部闪着猛烈的电光,发出低沉的隆隆声响。那声音好似闷钟,又长鸣不止,响彻了环形山,继而排山倒海地推向远方。
“里面还有什么?”
众羽龙听到这个声响,好像听见了某种召唤,纷纷离开战场,返回雷暴云。两股势力逐渐清晰地分开。
回首再看那云层之中,一个黑色的影子探出头来,是一条巨大的黑龙!黑龙藏身云中,与雷电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形态。但它跟云一个体量,云层就像它的衣裳。
那闷钟一样的长啸,是它嘴巴里发出来的!
黑龙头顶长翎,喙类似巨鸟,口中衔着一枚电珠,夜空中发出熠熠光辉。它缓缓张口指向敌人,一口气吐出那电珠。
电珠翻滚着飞向蝉翼军团,交错的球形闪电越滚越大,触碰敌人立即发生剧烈爆炸,顷刻间一片区域的敌人都化为焦屑。黑云当即露出一块空白。
紧接着,巨龙又连吐两珠,敌人的黑云又被轰出两个窟窿。
“啊!这是什么神兽,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将我们苦战多时的敌人尽数消灭!”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希林只听到无数羽龙欢呼雀跃的尖叫。有了压倒性优势之后,巨龙缓缓低头,隐匿于黑云之中。希林则带领众羽龙驱散了残余的入侵者。
混战终于收尾,算是惨胜。大量羽龙战死、重伤。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双方的残骸。众羽龙纷纷落下,围绕在敌人尸体周围啃食。原来敌人也可以成为它们的食物。
“你也要吃吗?”希林问火流星。羽龙嘤嘤地应答,落下来加入同伴,津津有味地进食。战场下尸山血海蔚为壮观,即便是吃下去也要耗费相当长的时间。
如此,幻境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