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咬了咬嘴唇,唇上似乎多了些红辣,显得有些挣扎的开口。
“接受你的挑战。”
沐风拿着话筒大笑。
“哈哈,还接受我的挑战,就凭你的篮球技术,希望待会儿不要让人笑掉大牙才对。”
沐雨天生没脾气,就任凭沐风的数落,直到叶流云直接无心看下去,宛如一头配偶被夺的雄狮向他们靠近过来,沐风才算消停了。
沐雨看出了叶流云的外在情绪,拦住了他抓向沐风的手。
“就让我和他比,别插手。”
叶流云的脸色才风云骤变,舒展了紧锁的眉头,一把夺走了沐风手中的话筒,放了句狠话,向场边走去。
“沐风,珍重。”
沐风还傻傻站在原地,望着沐雨的背影,挥着手。
“你今天咋了,吃药了吗?跟沐哥我都这么冲,不就我这穷堂弟抢断你一次嘛!”
沐风越说到最后,声音变得越小,他也察觉到了叶流云的态度转变毫不合理,忍不住回头瞄了沐雨一眼。
沐雨和沐风,这一对唐兄弟的斗牛开始。
沐风甩了甩手,一脸无所谓地让沐雨先持球。
料他一个交叉步都不会的菜鸟,让他一次球权,他也不能在海里翻了浪,沐风心中如是想。
沐雨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眯起了眼,腰身下蹲,双手在鞋底蹭了点土,增加一些手与篮球的摩擦力。
沐雨拿起篮球,斯伯丁篮球的细腻手感瞬时传到手中,或是从没用过如此优质的篮球,沐雨拍球的力度不由得大了起来。
沐雨并没着急进攻,他在脑中构思起来。
篮球对他已经有了陌生感,之前的交叉步都会因为卡腿而不能舒展,那武器库的中运球技术显然不是首选。
运球无非是靠节奏取胜,不行的话,从速度,力量的角度考虑,手肘开道,持球强攻或比生突更为直接,但过于残忍,也不可取。
既然这样,索性出奇制胜。
沐雨拍球几下,沐风跟石头一样牢牢站在三分线内,也和沐雨之前一样,没有任何防守的架势,一副高高在上,碾压蝼蚁的姿态。
沐雨分析着沐风的防守,只见,他眼珠中闪过一丝光亮,换向左手运球,向左路突进。
小瞧归小瞧,蔑视归蔑视,一入球场就要时刻准备战斗,沐风也深知这样的球场守则,他立刻架起双手,身体跟随沐雨的突进扭动。
出于对对手的尊重,沐风身体并未倾向右路,也留心了左路,一般进攻者都会选择声东击西的套路来赢取上篮空间。
就在沐风还在这番思考时,篮球已经飞过他的头顶,直奔篮筐而去。
综合之前考虑,沐雨索性直接向左路佯攻,转而一个后撤步,出手投篮,献上一记大号三分投射。
沐风由对沐雨篮球技术的无视到完全没有摸清对手的进攻意图,沐风的脚已然被粘在了塑胶场上,没有起跳干扰,目送着篮球向球网冲去。
呆如木鸡的感觉让沐风感到不适,他嘴角露出一抹邪意的笑,却失了之前的邪,全然苦笑而已。
所有人都关注着球的轨迹,它画出了一段美妙的弧线。
场边的叶流云格外激动,举起双手,都扣下无名指和小指,挺直其它三指,作出判决“三分入账”的庆祝动作。
他从沐风手中夺去的话筒被无意摔在了地上。
一个同学一路小跑过来捡起了话筒,嘴里说着什么我是它主人,要向叶流云索赔的话。
叶流云全然没听到“索赔”,和场边的所有人一起提前庆祝这记三分的到来。
“mvp……”
就在所有人呼喊“mvp”,沐风脸上的温度渐渐降低的时刻,皮球接触到了篮筐。
“哐——”
篮球接触到了篮筐就被反撞了回来,打铁的声音让所有人一阵嘘声。
场边的躁动停息了,那个“索赔”的同学还在叶流云耳边嚷嚷。
“我就说他个穷小子不行吗,二号篮球场的篮筐是要像沐风那样,用钱才能砸开口子的,喂,喂喂,你听到了吗,他凉了,快赔我话筒。”
叶流云听着,耳蜗似乎进了些伤害耳膜的有害物,使沐雨不快,一把把话筒打倒在地。
“去找沐风索赔,我是他兄弟。”
听到沐风兄弟,“索赔”人忍气吞声的看了眼砸在地上的话筒,脸上泛起生硬的笑意,挤出了人群,不知去向。
球场上的沐雨显得垂头丧气,又带着一丝惋惜,仿佛看到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患上了不治之症那般。
沐风转身从地上捡起了反弹回来的篮球,紧握在手中,与沐雨交换所属领域的时候,竟狞笑起来。
沐雨可不轻敌,立刻做出防守的架势,沐风轻快地运球,就差唱个小曲助兴。
沐雨停下了防守,失去了防守的心思,因为沐风开始了杂耍表演,不停地改变着运球的动作,展现他的控球能力。
沐雨就静静看着,确实连民间杂技的皮毛都没有。
沐风还在继续,沐雨却失去了兴趣,一把掏掉了沐风向胯下运去的球。
场边又开始躁动,有人惊呼“猴子摘桃”又连忙捂住有点出戏的嘴。
沐雨把皮球运出三分线外,开启了他的主战场。
沐风自然而然地防守,经验告诉他不这样的话,一定会付出代价。
沐雨在球场一直都扮演着与自己性格相符的“最佳第六人”角色,也许就是沐风的肆意大笑,无端数落,他已经失去了玩这一局游戏的体验。
沐雨直接用最强势的右手运球,向右路突破,沐风的防守脚步也随即跟上。
沐雨故意放慢了运球节奏,行进到球场腰间时,将球用力拍起,收手做出要握球的动作。
沐风领教了沐雨的出手速度,这次直接扑了上去防守。
沐雨翩然一笑,运球向前,沐风已经被他的“拜佛”晃起。
沐风双脚落地,定睛一瞅,沐雨已经走完三步,就要上篮。
就在沐雨拿起篮球飞向篮筐时,沐风纵身起跳,像一头恶狼,双手在空中拉住了沐雨的双腿,捍卫他的篮球尊严。
叶流云脸色苍白,屏住呼吸,他明白篮球场上这样的动作有违体育道德,完全有可能造成身体损伤,无异于赤裸裸的人身攻击。
沐雨在空中勉强完成出手,将皮球抛出,身体由于惯性的拦截,面部直接砸向了地面,篮球倒是争气的打到篮板,进而进入球网。
场边一阵欢呼,大呼起了“fmvp”,呼声如潮,一波接一波,波波狂啸如狮吼。
叶流云极速冲向了场内,一拳打在沐风的胸口,将沐风打倒在地,然后双手伏地,双腿跪地,贴在沐雨身旁。
“沐雨,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对,对对,这样的违规最容易伤到背部,你觉得背部怎样?”
沐雨用蹭破皮的双手支起身体,又爬到了地上。
“没有感到伤痛,放心。”
沐风站了起来,嘲笑和安慰。
“我不是故意拉他,我也不知道他承受不住我的体重嘛!”
叶流云一脚剁地,向沐风露出杀气,吓得沐风连连后退。
“算了”,沐雨的声音传来。
叶流云才暂饶了沐风向沐雨伸手,脸上露出欣喜,就跟自己大病得救一样。
“害我白担心,那我拉你起来吧!”
沐雨没有伸手,继续爬着,脸侧向叶流云。
“可能还有其他隐患,不能动,你看有担架吗,抬我吧!”
叶流云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从眼角溜出。
“沐,沐雨,你……”
沐雨跳了起来,用手摸了后脑勺,脸侧向叶流云。
“怎么了,没事的,我就是逗你的,没啥痛感,是不你被我尬到了。”
叶流云的眼角红了,眼里泛着青波。
“沐雨,你,你的脸。”
沐雨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手上沾上了鲜红,脸皮传来被车轧过的疼痛。
在他的脸上,血和肉铺成几乎成一个平面,鼻子被压塌了,鲜血从蹭破的口子里流淌而出泼洒在整张面庞上,一条条血河使面部显出沟壑纵横来。
“会毁容的,快……”
叶流云不顾三七二十一,拉起了沐雨就往校外的卫生所跑。
一斑血迹,映在了塑胶场上,蜻蜓点水般,小却触目。